“師父。”
    時隔多年的再次碰麵，朔衡斂眸笑著，笑意中帶著些許柔和。
    師父從來不說，但他知道師父對他很好。
    資源，地位，修行經驗，甚至幾次奔襲救他性命。
    若非是真心相待，他又豈能擁有這些？
    總有人說他師父當了甩手掌櫃，收下他這個徒弟之後親自教導的時日反而屈指可數。
    不過在朔衡最需要的時候，他師父可是一次都沒有缺席過。
    “不錯，終於是鑄成仙體了。”洺萬裏十分欣慰的拍了拍朔衡的肩膀，“本來你一到上界我就打算來看你，還給你帶了些有仙氣蘊含的寶物，結果被一些事攔住了手腳，回了梵陽。
    等我閑下來，又聽說了你跟皇太女殿下打賭的事。
    你小子這事兒倒是辦的不錯，咱們也算在阡流皇朝手中爭回一口氣。
    說起來，你真的對那皇太女沒什麽想法？”
    本來洺萬裏的語氣還十分嚴肅，結果剛說了兩句話就原型暴露了，話題開始朝著不正經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若是對皇太女殿下有想法，還用得著找夏桃姐當擋箭牌嗎？”朔衡笑笑，顯然十分了解自家師父本來私下裏也是個跳脫性子，“師父，您說的爭口氣是怎麽回事？”
    難道他們跟阡流皇朝之間的關係並不好？
    “這件事說來話長啊。”洺萬裏摸摸胡子，“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談不上敵人，隻能說當年有一段勢如水火的關係。
    蒼瀾仙宮祖師爺飛升上界，在上界同樣開宗立派，創立仙宮。
    可惜，梵陽界已經有了阡流皇朝一尊大佛擋在前麵，就像是一座跨不過去的高山。
    “當時蒼瀾仙宮的發展隱約走到了盡頭，而阡流皇朝威震阡流界域，限製了蒼瀾仙宮繼續往上走的路。”
    朔衡了然：“所以，最後呢？”
    確實來了上界這麽久，也沒聽說過蒼瀾仙宮的名號。
    “師祖畢竟是從下界飛升上來的人，即便天賦卓絕，但在阡流皇朝這個傳承了不知道多久的龐然大物麵前，還是有些小巫見大巫了。”洺萬裏說的這是實話。
    一個勢力的什麽最重要？
    底蘊自然是其中之一。
    後起新秀，如何能和根深蒂固的大富之家相提並論？
    “不過你師祖他老人家眼界寬闊，一心想往上走。既然在阡流界域走到了頭，便換個界域繼續走。”
    “所以搬去了哪裏？”
    “天怒界域。”
    朔衡思索片刻，沉默了一下：“我記得天怒界域也是有頂尖大勢力掌管的吧？”
    好像叫……朝天神宗？
    “並不相同啊。”洺萬裏笑著搖頭，“阡流皇朝，是個皇朝。而皇朝所在，就是要掌管天下萬民。
    任何一個即將超出皇朝管轄的威脅，都是不允許存在的。若是非要存在，必將迎來毀滅性的打擊。
    這也是為何你在阡流界域未曾聽說其他有名的人族勢力的原因。”
    阡流皇朝，威勢傾天，霸道獨裁。
    然而支撐他如此作為的，必然是那無人敢挑釁的強大實力。
    即便是一向最負盛名、堪稱人族第一大勢力的朝天神宗，也要對阡流皇朝禮讓三分。
    “而朝天神宗則不同，他雖是天怒界域最強的存在，卻不甚管理其餘勢力，而是任由其各自發展。”洺萬裏說著，看向身旁的朔衡，“這就是皇朝與普通大勢力的區別所在。”
    就像蒼瀾仙宮。
    在蒼瀾仙宮所管轄的區域裏，也有很多大小勢力，多如繁星不計其數。
    但蒼瀾仙宮隻會在危機時刻提供一定的庇護，並不會插手這些勢力之間的發展和爭鬥。
    朔衡點點頭：“我明白。”
    “等以後有機會，是該帶你去拜會師祖的。”洺萬裏笑道，“自從聽說你救了甫昀帝君之後，他老人家便把你的事放在心上，時而看顧。”
    “我當初幫助甫昀帝君，也是在幫助我自己。”朔衡笑笑，“如若不然，恐怕我當初也不能從火山下安然無恙的出來。”
    而最後他將甫昀帝君的魂魄帶出來，也隻是為了報恩而已。
    做這些事，但求心中問心無愧。
    即便甫昀不是師祖的至交好友，他也會去做。
    修行之人，念頭通達最是要緊。
    “我知道你的性子，凡事都有自己的考量。”洺萬裏對朔衡很是放心，“不過師祖還是要見的，畢竟你總有飛升上界的一天。”
    對於這一點，洺萬裏毫不懷疑。
    兩人並肩在城樓上站了一會兒。
    看著雷雲散去後重新露出的晴朗天空和那輪耀眼的大日，把朔衡幽深的瞳孔裏照出兩團透徹的金光。
    “師父，我打算回梵陽了。”
    洺萬裏摸著胡子：“是該回去，何時出發？”
    “不如明日？”
    洺萬裏詫異的看他一眼：“我還以為你要說今晚。”
    “本來是這麽打算的，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朔衡側眸笑道，“師父，想喝酒嗎？”
    …
    “他與淩泉仙君之間的相處倒不像是師徒，反而像好友。”檀襄與孫嘯林站在高處，目送二人的身影朝著酒肆而去。
    “朔衡是個有主意的小家夥，雖說閱曆尚淺，但心性沉穩，腦子也靈活。最重要的是，該殺伐果斷的時候，也毫不留情。”檀襄清淺的眸子望著朔衡的背影，“除了修為，有時候還真無法察覺他是個小輩。”
    況且洺萬裏也是跳脫性子，跟徒弟性格合得來，一起跑出去喝酒倒是絲毫不讓人驚訝的行為。
    孫嘯林不置可否。
    “我猜他一定跟朔衡說我們阡流皇朝的壞話了。”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曾經發生過的事也並非是什麽秘密。
    聽聞當年，蒼瀾仙宮的那位一開始還是個頭鐵的性子，不撞南牆不回頭。
    跟蒼瀾仙宮有了幾次“良性”的小摩擦後，還是當年的陛下覺得那位是個可交之人，這才沒痛下殺手。
    不過有沒有下殺手是一回事，把人給趕跑是另一回事。
    “說便說吧，那小子難道還是一句話就能被帶進溝裏的人嗎？況且，吾阡流皇朝也沒拿他蒼瀾仙宮如何。”
    檀襄聞言，笑了一下。
    “走吧，回去複命了。明日朔衡回到梵陽，此次我們也算完成任務。”
    孫嘯林轉身離去，檀襄緊隨其後。
    “下次再見，不知何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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