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朔涯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朔千耀，朝他微微頷額，“過來跟你哥哥打聲招呼。”
    兩個孩子一直未曾見麵，如今還是第一次。
    朔千耀是被細心教導過的，完全是朔涯按照下一任朔家家主的標準來培養。
    所以除了最開始的刹那失神以外，很快回過神來的朔千耀姿態沉穩的走進大殿，對著朔衡抬手行禮：“哥。”
    “嗯，以後見到我不用行禮。”朔衡笑笑，“父親你也是，把小孩教成什麽老成的樣子。”
    朔涯瞥了他一眼。
    晏情拉過朔千耀的手放在手裏拍了拍：“小耀可是剛從演武場回來？”
    “是，母親。”朔千耀點點頭，“聽聞哥回來了，所以就……”
    “那些小家夥的消息倒是靈通。”晏情一聽就笑了，“累了吧？剛好今日你哥哥回來，一起吃頓晚飯。”
    吃飯自然不是為了填飽肚子，而是為了慶祝一家團圓。
    這個道理朔衡明白，朔千耀也明白：“好，那我去換身衣服，這件剛剛比武有些髒了。”
    “去吧。”晏情笑著收回手，目送朔千耀出門。
    “小耀的性格倒是穩重，比我當年可好多了。”朔衡放下茶杯。
    朔涯看著他：“難為你還知道自己的性子跳脫。”
    “這自然是父親和母親教的好。”朔衡笑笑。
    朔涯點點頭：“你也是當哥的人了，剛好這些日子住在家裏，教導小耀的事，便交給你了。”
    “父親這麽說，也不怕我誤人子弟？”
    “他若是能學得你半分，未來的路也會好走許多。”朔涯不善誇獎，但朔衡的優秀有目共睹，他的性格與他的為人處事相得益彰，並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父親放心就好。”朔衡再給自己滿上了一杯茶。
    其實朔涯的心思他明白。
    說是教導，其實不過是想讓他跟朔千耀多一些相處的時間。
    未來，朔家終會是他們這些年輕一輩的天下。
    不出意外的話，朔千耀成為朔家家主的這一點不會輕易改變。
    而朔涯想讓朔衡與朔千耀之間親近一些，也是為了給朔衡留條後路。
    晏情哪裏不知道朔涯的心思，她歎了口氣：“平日裏，小耀性情內斂，並不常與我們訴說心事，不過我們都知道，他其實是很喜歡你的。”
    晏情自然是希望兄弟二人能和睦相處的。
    朔衡笑著點頭。
    在他眼中，朔千耀實在是個很好懂的小家夥。
    沒什麽壞心思，也沒什麽彎彎繞繞。
    雖然內斂，但感情卻直白的很。
    那一眼中的驚訝和好奇，還有回過神後無意間流露出的一絲親近都讓朔衡覺得十分親切。
    這就是血脈相連的感覺嗎？
    倒還不錯。
    …
    一家四口高高興興的吃了頓晚飯，朔衡回房後，盤膝坐在房間中央的軟榻上。
    說起來在阡流界域也一直在忙，如今回到梵陽界就像是遊子回了家，終於能讓他放鬆一些心神，好好看一看之前得到的那張殘頁地圖。
    地圖上標記著殘圖光點的位置閃閃發光，在夜明珠光芒的照耀下顯得波光粼粼。
    朔衡一寸一寸的看過去。
    俞家駐地，梵陽禁地，還有些分布在梵陽的各個方位。
    朔衡看著東北邊一處山脈中的光點，不出意外的話，這裏應該就是秦安目前所在的位置。
    等從朔家離開後，他會先去把秦安手中的這一塊殘圖拿到手。
    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自己之後的行程，朔衡靠在椅背閉上眼睛：“出來。”
    房間裏，立刻出現了一道漆黑身影。
    他對著朔衡的方向單膝下跪：“大人。”
    “繁花派你來的？”
    “是。總管說，您可能會有些事情要吩咐，命屬下隨時待命。”
    朔衡點點頭。
    繁花一向細心，倒是難為她一直在打探自己的行蹤了：“幫我去辦件事。”
    黑衣人恭敬垂頭：“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
    翌日，清晨。
    朔衡一直保持著清晨練劍的習慣，以至於他的院子隔著老遠，就能聽到陣陣劍刃破空的聲音。
    朔千耀就是被這舞劍的聲音吸引而來的。
    他跟朔衡的作息差不多，也是剛剛出來打算晨練，卻不想碰上了朔衡。
    站在門口，朔千耀有些猶豫要不要敲門。
    昨晚父親告訴他要跟著哥哥好好學習，他心中是有些期待的。不過貿然打擾，恐怕會攪擾了旁人的興致。
    “在門口站了有半柱香了，怎麽不進來？”
    正在朔千耀糾結之際，朔衡的聲音已經從他身後傳來。
    他單手持劍，將劍刃立於右臂旁側，流光溢彩的青紅的光芒在透明的劍刃中上下漂浮著，看起來美輪美奐，芳姿盡顯。
    “哥。”朔千耀有些驚訝於這人不聲不響的就站在了自己身後，不過轉念想起朔衡的修為，隨即釋然。
    差了五個大境界，感知不到也是常事。
    “嗯，進來吧。”朔衡笑笑，帶著他往院子裏走，“你起得倒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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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裏我也會晨練一番。”朔千耀抿唇。
    “自律是好事，做得不錯。”朔衡在空地上站定，“晨練都練什麽？”
    “射箭，打拳。”
    “那便開始吧。”
    朔千耀看了一眼身旁之人，下意識取出長弓握在手裏。
    彎弓搭箭，瞄準了不遠處的樹。
    一片樹葉隨著風飄落，朔千耀耳尖眼底光芒閃爍，箭矢瞬間脫手而出。
    平日裏心神貫通，即便是隨意出手，也足夠精準。
    但今天不知為何，這第一箭竟然失了準頭，與那片樹葉擦肩而過。
    “你心不靜。”朔衡忽然開口道。
    他的話讓朔千耀心中一凜，回過神後垂下頭：“今日是有些激動……”
    朔衡側眸看他，覺得這孩子確實是坦誠極了，有什麽就說什麽。在他麵前倒是沒什麽，不過在外人麵前，這性子卻是要改一改。
    “我又不會吃了你，怕什麽。”朔衡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鬆。”
    朔千耀沉下一口氣，再次搭箭。
    這次，倒是精準的命中了。
    由風靈氣凝聚而成的箭矢穿透了樹葉的正中心，紮進了後麵的樹幹上。
    “不要使用你的天賦。”
    朔千耀聞言，有些茫然的抬頭：“什麽？”
    朔衡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眼睛，不要用。”
    重瞳者，世所罕見，這般天賦確實是傲視天驕的資本，不過既然是練習，那自然就要摒棄掉天賦所帶來的優勢：“試試看。”
    朔千耀了然，這次他射箭之前，眼中盡是認真之色。
    箭出，卻隻擦過了樹葉的邊緣。
    看著朔千耀有些尷尬的模樣，朔衡沒有太過苛責：“我們修士感知外界的手段有很多，神識便是其中之一。
    失去了眼睛的優勢，你就要當一個瞎子嗎？太過依靠自己的天賦，也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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