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衡點頭應下。
    “你一閉關就是三年，還記得當年為何留在朝天神宗嗎？”說這話時，天秦麵上難得的帶了一絲調侃的笑意。
    “當然記得。”朔衡回以一笑，“您還讓李青凡前輩向我詢問了三次那個女人的位置。”
    朔衡自認記憶力還算不錯。
    天秦臉上的笑意一僵，沒想到朔衡能當著他的麵這麽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不過到底還是多吃了這麽多年的飯，臉皮的厚度不是朔衡一個五百歲的小家夥所能理解的，所以天秦很快就把那一絲尷尬壓了下去。
    “具體的過程，我就不詳細描述了。
    隻是最後關頭有人強行救走了她，不過那身傷勢，約莫沒個百年應該是好不了的。”
    奉神的手段多種多樣。
    別說，那女人還真挺難殺。
    朔衡暗自可惜。
    沒把那女人搞死，晏情身上的詛咒還要再持續一段時間。
    不過這也說不得朝天神宗什麽。
    畢竟若是朔衡自己過去，怕是連人家一片衣角都挨不到，就要瞬間趕去投胎。
    “奉神能把人強行救走，說明他們還有一股很強大的勢力隱匿在暗處。”朔衡沉下思緒，分析道。
    “嗯。此事你心中有數就好。”天秦跟奉神也算是老對手了，沒再多說什麽，“之後若是要回蒼瀾仙宮，我可以讓青凡送你一程。
    你也許久沒回去了，蒼瀾那家夥前段時間還特意跑過來看了看你，見你在修煉，也就沒有打擾。”
    雖然蒼瀾跟他說這事別讓朔衡知道，但他天秦會是那麽聽話的人嗎？
    當然不是！
    朔衡聞言笑道：“那倒是有勞祖師爺掛念了，不過晚輩現在還不能回蒼瀾仙宮。”
    天秦挑挑眉，轉念一想，就知道朔衡打算幹什麽。
    “說起來，鳳凰族的那個小丫頭也確實未曾離開，你直接去蕪仙的住處找她即可。”
    …
    宅邸，回廊。
    湖泊，小亭。
    四個人坐在亭下的石桌旁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茶水。
    朔衡身懷涅盤聖火的消息，在被凰天凝傳回族中之後，他們一致決定把這小子帶來鳳凰族好好觀察一番。
    凰天凝本來是沒打算配合長老們提出的這個建議。
    可惜事與願違。
    她一個小輩，當然胳膊拗不過大腿。
    其實凰天凝覺得朔衡這個人還不錯，性子張揚卻不惹人厭煩，最關鍵的是一口唾沫一個釘，答應的事必然做到。
    光是這一點，在修仙界這個人人相爭、勾心鬥角的大染缸裏，就足夠少見，也足夠出彩。
    旁人得到什麽好東西都是藏著掖著根本不敢拿出來分享，生怕有人搶了他的資源然後超過他。
    但朔衡這人……
    該說他是自信呢，還是天真呢？
    凰天凝覺得，無疑是前者。
    他不在乎別人會不會分享他的資源，因為即便是得到相同的資源，他也能夠從中獲得最多的好處。
    若說有些人，自己沒本事，還傻乎乎的把自己的資源分享出去——凰天凝覺得這類人是傻子，而且還是那種在修仙界活不下去的傻子。
    可分享資源的事輪到朔衡來做，那就是信守諾言、不拘小節。
    或許是因為他本身的天賦和實力給了他足夠的底氣，以至於凰天凝根本不會覺得朔衡做出這種事是因為他傻。
    ——不同的人做相同的事，給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而且，朔衡身份足夠高，在下界是蒼瀾仙宮當代親傳，在上界也是如此。
    蒼瀾仙宮這個勢力，天怒界域可沒幾個人敢湊上去招惹。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蒼瀾這個人。
    據說，當初是跟朔衡是一樣的耀眼無二，一樣的萬眾矚目，一樣的廣交好友。
    便是那朝天神宗的現任宗主，也能跟蒼瀾坐下來靜心的喝上一杯茶，就足見蒼瀾的本事。
    可“身份高貴”這四個字放在朔衡身上，卻又成了他最微不足道的優點。
    像是她和蕪仙這些人，都是先依靠背後勢力，才慢慢打出屬於自己的名氣。
    可朔衡卻不一樣。
    他是一匹突然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的黑馬，以勢不可擋的風姿與他們並駕齊驅，甚至還有隱隱趕超之勢。
    整個天怒界域，都是先聞“朔衡”之名，才知他是蒼瀾仙宮之人。
    光這一點，就不得不讓凰天凝暗生佩服。
    世人都說他們天驕之間是王不見王，見了必然會打得不死不休，爭個你死我活。
    這並不稀奇。
    但關鍵在於——
    偏偏眼光奇高的他們，能落入眼底的，也就隻有這拔尖的一小撮人而已。
    今日見麵，打得爽了，下次還找你。
    久而久之，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發展成能坐下來喝杯茶聊聊天的關係。
    再然後，就演變成了天驕間的惺惺相惜。
    修士的生命很長，長到一壺茶兩三柱香的功夫，他們能喝無數次。
    殊不知，這一路走來，又有多少人能一直站在他們身邊呢？
    …
    朔衡當然不知道凰天凝的心思千回百轉，他現在等的就是凰天凝跟他主動開口。
    之前在凰天凝麵前主動暴露，後續又有夏裕嵐派人在鳳凰族一通暗戳戳的煽風點火……
    所以，朔衡根本不怕鳳凰族不來找他。
    就憑他身懷涅盤聖火。
    就憑他拿捏著鳳凰族所渴望已久的傳承。
    半晌，凰天凝放下茶杯：“朔衡道友，不知你上界以來這麽長時間，對天怒界域感觀如何？”
    “遼闊，壯美。”朔衡評價，“很不錯的地方，堪稱人傑地靈。”
    沒有刻意恭維，全是發自內心。
    “我鳳凰一族的棲息之地也甚是壯麗，今日在此，邀請道友前去一觀。”凰天凝稍微迂回了一下才發出邀請，但這個迂回……
    怎麽說呢。
    在朔衡眼裏也就是問他一加一等於幾，和一個蘋果加一個蘋果等於幾個蘋果的程度。
    根本沒差啊！
    但他知道，鳳凰族已經上鉤了。
    不過要是一口答應下來，反而顯得他別有目的，於是朔衡笑著婉拒：“我也許久沒回蒼瀾仙宮了，這次雲諫師兄特意留下來等我這麽久，我還是要跟他回去一趟。”
    雲諫默默頷額，他確實是專門留下來等朔衡的。
    ——他快突破了。
    從半聖突破至聖境，長則千年，短則百年。
    要是再逮不著機會跟朔衡切磋，隻怕他出關之後兩人再見，已不知會是一番怎樣的情景。
    凰天凝看著朔衡跟雲諫“眉來眼去”的模樣，一口氣憋在胸口。
    你倒是知道雲諫留下來等你這麽久。
    可本小姐也在這裏等了你這麽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