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衡的話一點毛病都沒有。
    確實，誰都知道涅盤聖火這東西確實是從鳳凰族這邊流傳下來的。
    但你們的傳承丟了無數紀元，最後是朔衡在梵陽界憑實力得到的，那又跟你們鳳凰族有什麽關係？
    再說了，這可是那位鳳前輩親自送給他的。
    連人家前輩都沒說什麽，眼前這些長老，有一個算一個，應該全是那位的後輩，如今也算是“倒反天罡”，管起人家前輩來了？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
    朔衡很清楚的知道，能當上長老的，沒有一個是傻子。
    而那位名叫鳳止的長老竟能在這種時候上趕著跳出來扮黑臉，此事要是沒有凰無漪在背後支持，朔衡是不信的。
    總之，這一串長老打著什麽主意，朔衡心裏跟明鏡一樣。
    “你……”鳳止這下是真被激出幾分怒氣。
    這小子一張嘴怎麽能這麽氣人？
    “夠了！”凰無漪一甩袖袍，垂眸看著下方手持折扇站姿挺拔的青年，眼底的暗光一閃而過，“朔衡小友，何必如此急言令色？吾等召你前來，隻是想跟你做一筆交易。”
    “嗯，您說。”
    凰無漪知道朔衡這種人是不會因為那些甜言蜜語所打動的，所以她選擇直奔主題：“與我族天驕聯姻，我鳳凰族可為你提供相應的助力。”
    這裏“相應的助力”指的是什麽，無外乎也就是鳳凰族的一些修煉資源，亦或是未來朔衡再與奉神對峙時鳳凰族也能在其中出力罷。
    可惜這兩者無論哪個，朔衡都不缺。
    他隻覺得當初夏裕嵐所言還真是準確，竟然直接就猜中了鳳凰族高層會選擇哪種策略對待他。
    強求不得，那就隻好是懷柔政策了。
    隻可惜，朔衡平生所見比凰天凝更優秀或者平分秋色的女子也不在少數。
    萬花叢中過時，他甚至可以不動聲色。
    而今一個凰天凝而已，他更不會為此心動。
    “大長老既說鳳凰族天驕，那所指的難道是……”朔衡心中了然，麵上卻假裝不知。
    “你看上誰，盡可隨意挑選。”凰無漪毫不猶豫的說。
    朔衡便笑了笑。
    ——還真是篤定啊。
    即便他看上的人不喜歡他，隻要有這些長老在，也必然能讓那女子乖乖的跑到他床上去。
    來到修仙界也能見到包辦婚姻，該說是這些長老們迂腐呢？還是說他們隻是太想把涅盤聖火的傳承留在鳳凰族呢？
    有些想法，可以理解。
    但有些做法——
    恕朔衡不能苟同。
    不過距離祭典僅剩三日，朔衡也沒必要非要在這種時候跟鳳凰族長老們撕破臉。
    “鳳凰族天驕多不勝數，晚輩自然還要再熟悉熟悉。”朔衡笑得滴水不漏。
    這番話聽在凰無漪等人的耳朵裏，就代表朔衡沒有拒絕。
    凰無漪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你們小輩是該多湊在一起玩一玩，我會安排天凝多帶你在小世界中走一走。”
    “晚輩在此，謝過大長老。”
    …
    朔衡從鳳巢離開時，原路返回的路上看到了仍等在迷陣邊緣凰天凝。
    他想起那位大長老說的話。
    其實很明顯，長老們心中期盼的、跟他結為道侶的最好人選——就是凰天凝。
    身為鳳凰族年輕一輩最出色的天驕，若是她的後代能再得到涅盤聖火的助力，那便是喜上加喜，鳳凰族的人隻怕做夢都要笑醒的程度。
    可惜，朔衡對此沒有半分興趣。
    若不是為了尋找朱雀的蹤跡……
    看到朔衡出來，凰天凝對他點點頭：“走吧，我帶你回去。”
    回程途中，氣氛安靜的可怕，最後還是朔衡率先打破沉寂。
    “凰道友就沒什麽想問我的？”
    凰天凝看他一眼：“我問，你就說？”
    朔衡用折雲敲了敲手心：“嗯，可以考慮。”
    “那長老們都跟你說了什麽？”
    “他們想讓你跟我聯姻。”
    凰天凝腳下一滑，差點兒來個平地摔跤。
    她猛得轉頭看向朔衡，隻見身旁的青年雖麵上帶笑，但卻沒有一絲一毫打趣或者開玩笑的神色。
    ——他是認真的。
    凰天凝下意識得出這樣的結論。
    “……那你的回答呢？”
    凰天凝聽到自己說話的嗓音中夾雜著些許凝滯。
    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一方麵，她是鳳凰族傾力培養出來的天之驕子，從自出生那日起，就注定要為鳳凰族奉獻一生。
    鳳凰族對她從不吝嗇，而她，也理應為鳳凰族奉獻一切。
    ——也許也包括她自己。
    “我說，我要在鳳凰族多看看，說不定可以多娶幾個。”朔衡對凰天凝眨眨眼。
    這就是純胡謅了。
    凰天凝一眼就看出朔衡眼底的調侃，但還是覺得自己額頭青筋直跳：“你這家夥……”
    “哈哈哈，別當真嘛。”朔衡笑道。
    “其實我說的是——我配不上你。”
    這兩極反轉的答案讓凰天凝愣了一下：“聽起來也不像是正確答案。”
    “哦？為什麽？”朔衡反問。
    凰天凝若有所思的盯著朔衡看了兩眼：“雖然很不想承認，不過你這番話，可有些過於自謙了。”
    配不上她？別鬧了。
    朔衡要是想找道侶，隻怕整個天怒界域都得被趕來的女子圍上個三圈才能罷休。
    “原來凰道友這麽看好我啊，實在是讓在下有些受寵若驚。”朔衡啪得一聲合起折雲，“不過我倒是覺得，關於此事，我的想法並不是最重要的。”
    “嗯？”凰天凝疑惑抬眸。
    朔衡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神色：“凰道友，無論我是否同意，另一半的選擇權，都理應落在你手中。
    回報家族的方法有很多種。”
    朔衡勾唇，真心祝願：“希望未來，我永遠也不會看到火光暗淡的那一天。”
    這幾乎是一種明示。
    不要為了鳳凰族而放棄自己的尊嚴。
    天驕，自當用天驕的方式來撐起家族的榮耀和興衰。
    若是感覺前路坎坷，那隻能說明你還不夠強，你的話語權還不夠多！
    凰天凝張張嘴，半晌都沒能吐出一句話。
    她很少思考這樣的問題，其實在某些方麵她還是挺單純的。
    至少，以前她還從沒遇到過需要她為家族“獻身”這種事。
    而今遇到了，她才恍然發覺自己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成熟，也沒有想象中那般從容。
    反觀朔衡，卻顯得遊刃有餘。
    甚至。
    在聽完這番話後，她反而覺得……
    心髒無端亂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