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再次來到天怒界域，對於朔衡而言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除了梵陽界和阡流界域之外，天怒界域算得上是他最熟悉的界域，沒有之一。
    畢竟，蒼瀾仙宮一半的根還紮在這裏。
    於此同時，朔衡儲物戒指裏的傳音符震動兩下。
    【你來天怒界域了？
    八方大會，你我匯合。】
    傳音符閃爍片刻，又慢慢沉寂下去。
    【好。】朔衡回信。
    朱君赦前輩這五百年可謂是在外麵玩瘋了。
    【荒古】仍是從前的【荒古】，但無數紀元以來，很多景物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再加上大陸分崩離析，更是誕生了許多之前從未有過的奇觀。
    而當了這麽多年宅男的朱老可謂是“鄉巴佬兒進城”——那叫一個眼花繚亂。
    況且朔衡在駐地閉關，也用不著他保駕護航。
    於是，這老小子更是竄的早就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
    朔衡無奈的搖頭笑了笑，把傳音符重新收好。
    罷了，總歸曾經也是個真我境巔峰的頂尖強者，應該不需要他來操心朱君赦的安全問題。
    念頭劃過腦海一瞬，朔衡就暫時把朱老拋之腦後。
    蒼瀾仙宮近在咫尺。
    他要思考一下，該怎麽跟蒼瀾祖師爺說一說關於他親傳弟子被迫成了奉神中人的問題……
    …
    是的，五百年了，朔衡還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表明此事。
    首先是他忙著修煉。
    其次是，他也覺得這件事需要找個機會跟蒼瀾祖師爺當麵講清楚，而不是依靠傳音符和信件那樣的東西。
    於是乎，一轉眼就拖到了現在。
    朔衡收起飛舟，帶著墨京翩然落地。
    蒼瀾仙宮的仙門廣場依舊，看不出半分歲月侵蝕的痕跡。
    廣場上，有人結伴同行，有人比試武學。
    但他們無一例外的在看到朔衡的到來之後，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朝著朔衡的方向拱手行禮。
    “——見過朔衡親傳！！”
    “不必多禮。”
    朔衡腳步輕抬，縮地成寸，兩個呼吸之間就離開了仙門廣場。
    眾人目送他離開方才收回視線。
    “哇…好強啊！感覺已經比雲諫親傳還要強了！”
    “雖然沒有刻意顯現聖環，但是那身氣息明顯就是大聖境級別了吧？雲諫親傳如今也才剛剛突破大聖境而已，可觀朔衡親傳的氣息已經極為穩固了。
    至少…也得是中期！”
    “嘶——”
    此言一出，全場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
    此刻的朔衡早就沒再關注自家同門的震驚心態，他已經回到了太初峰頂。
    雖說，這裏的風景跟梵陽界的太初峰並不相同，卻還是讓朔衡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回來了。”蒼瀾從不遠處走來。
    朔衡抬手行禮：“祖師爺。”
    “嗯，你師父也很快就會回來了。”蒼瀾帶著朔衡走去山頂小亭，“隻可惜你師祖尚未結束閉關，還有甫昀……你想要見他們，隻怕還要再等上一段時日。”
    朔衡笑笑，順著蒼瀾的指引落座：“祖師爺，其實晚輩有件事……”
    “但說無妨。”蒼瀾此刻還完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饒有興致拿出茶具給自己泡茶。
    “咳。”朔衡看著蒼瀾心情頗好的樣子，心中有些說不出的複雜，“…祖師爺，我見到蒼陽師祖了。”
    啪！
    蒼瀾的胳膊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茶具，他驀然抬起頭，雙眼緊盯著朔衡的神情。
    “你說什麽？”
    朔衡輕輕吸了口氣，取出一幅卷軸放在蒼瀾麵前：“我從未見過蒼陽師祖的模樣，隻聽說過這個人。所以當初遇見他時，臨摹了一張畫像，還需要您來仔細辨認一下。”
    雖然朔衡有係統，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個人就是蒼陽。
    但這件事他又無法宣之於口。
    所以隻好選擇了這種迂回的方式。
    蒼瀾飛快的接過畫卷，打開一看。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五官。
    甚至包括額頭的那一抹紅痕都一模一樣——
    朔衡眼見的蒼瀾沉默，輕聲開口道：“晚輩當初碰到師祖，是五百年前在九霄界域的那次。
    他在…奉神的隊伍裏，且已是真我境初期修為。”
    “……”
    蒼瀾閉了閉眼，“你的意思是，當初他飛升上界之後，跑去了奉神？”
    若真是如此，那蒼瀾不介意親自動手，清理門戶！
    就算蒼陽不想認他這個師父，不想回到蒼瀾仙宮這個師門，也無所謂。
    唯獨，他不能是個奉神中人！
    “祖師爺，您先別生氣。”朔衡端起茶壺給蒼瀾倒了杯茶，“晚輩親眼所見，反倒認為事實大約並非如此。
    這些年之所以沒有及時告訴您，也是為了查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當年的蒼陽師祖，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
    蒼瀾接過朔衡遞來的茶：“你是個好孩子，謹慎些也是應該的。”
    ——否則大家都是空歡喜一場。
    “晚輩當時見他，發現蒼陽師祖的感情波動十分淡薄，兩眼無神，看起來就像是……”
    傀儡。
    不過這兩個字，朔衡沒有宣之於口，可蒼瀾卻能明白朔衡的未盡之言。
    “……我明白。”蒼瀾放下茶杯，“你繼續說。”
    “而且事後晚輩細想，總覺得此事蹊蹺。”朔衡又道，“原本蒼陽師祖在奉神藏的好好的，這麽會突然出現在晚輩麵前，就不怕晚輩認出來嗎？
    況且，如果蒼陽師祖尚有理智的話，即便是他叛出師門，主動加入奉神。
    但蒼瀾仙宮從未虧待於他，為何他見到晚輩時，會像是沒有絲毫關於蒼瀾仙宮記憶的模樣？”
    蒼瀾順著朔衡的話慢慢思索。
    “而且，您也知道我當初在秘境中廢了一個人間境強者吧？”朔衡笑笑，“他有一項很特殊的能力。凡是與他的雙眼對視之人，都會變成他的傀儡。”
    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蒼陽並不是由閻鬼操縱。
    但既然奉神中有人有這樣的能力，那就保不齊，別的人也有。
    “所以你懷疑蒼陽是被奉神的人控製。”蒼瀾已經徹底平靜下來。
    “我明白了。
    這件事，我會派人徹查。”
    朔衡點點頭，知道這個話題可以點到為止了。
    其實在朔衡看來，蒼陽師祖的結局早已注定。
    無論他是被迫還是主動，能憑一個後輩的身份走到比蒼瀾修為還要更高的地步，就證明他在裏麵走的彎路一定不會少。
    比如，奉神裏最著名的血池……
    朔衡垂眸，喝了口茶。
    但就算隻是能讓蒼瀾祖師爺與蒼陽師祖見一麵，或許，也能了卻一些曾經的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