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衡瞳孔一縮。
    他隱約察覺到這背後或許還有諸多他目前所不知道的東西。
    但有些時候、有些秘密……
    並非是立刻知道才好。
    朔衡選擇轉回上一個話題：“鎮魔塔的禁製已經被我破解，您若要繼續待在這裏，應該不太安全。”
    塔靈飄了兩下：“確實是有些危險啦，所以你應該不會拋下我不管的，對吧，小家夥？”
    塔靈眨眨眼睛。
    朔衡沉默的點點頭。
    對。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情況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這樣，但在朝天神宗的地盤裏護住一個半神器，朔衡還是可以做到的。
    恰好，天秦也算欠了他一個人情。
    這次可完全是因為那幫人的判斷失誤，才把他誆來了這裏。
    雖說誤打誤撞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遺跡中也確實存在可以對抗奉神的寶物。
    但說到底。
    若不是朔衡的實力夠強，遠古時期的前輩們留下的手段夠多。
    隻怕今日，就是遠古祭壇被重新開啟之時。
    到時候整個瘴魂沼澤，說不定還要經曆二次大戰。
    “看起來你已經有頭緒了呢，那我們就來說一說另一件事吧~”塔靈的神色忽然變得嚴肅，“你應該見過的吧，那些執念、還有鎮魂塔內的黑色鬼臉。”
    朔衡微微頷額。
    確實見過，而且印象深刻。
    主要是因為朔衡已經猜出了那些東西…究竟意味著什麽。
    “他們是遠古那場大戰中戰死的將士們。”塔靈垂下眼睛，“他們死後，肉身被古祭壇吞噬，化為能量反哺奉神，神魂也幾乎散盡了……
    大戰留下的後遺症太過嚴重，此地上空更是被極其磅礴的法則籠罩——也就是你們口中的毒障。
    隻要毒障還在，他們的執念就會永遠被困在這裏。”
    隨著塔靈的講述，朔衡眼前逐漸出現一幅畫麵。
    畫中，屍山血海鋪得滿山遍野。
    陰暗的濃霧和幽深的毒障遮天蔽日。
    一座被鮮血鑄就祭壇上，立著一道擎天般高大的血人身影。
    它竟與朔衡殺死的那隻血人有八分相似，唯一的區別便是，畫中的巨人遠比朔衡麵對的那隻要高大得多。
    血人周身範圍數百裏之內，湧動著猩紅的血霧。
    它隨意揮手，都能殺死數十個萬族戰士。
    哪怕是堪稱妖中皇族，肉身巔峰的金龍，在它手下也扛不住一擊。
    整片戰場，綿延方圓數千萬裏。
    直到，三位看不清麵容的前輩從天而降，為首的那人手持鎮魔塔的縮影——
    引符念訣，割破掌心，逼出精血。
    三人的精血融合在一處，半空中驀然綻放出一片赤紅的符文。
    古祭壇，血人，鎮魔塔，血符文。
    四點成線，連於一處。
    最後。
    鎮壓！
    法則天地已成。
    瘴魂沼澤——就此誕生。
    ——
    朔衡回過神來，恰好看到塔靈將搭在他額前的手指移開。
    “感覺怎麽樣？”
    朔衡眨眨眼，眼前一片刺目的紅終於消失不見。
    呈現於紙張上幹巴巴的文字，終究還是比不過親眼所見一場。
    紫衣青年輕嗬出一口氣：“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塔靈笑道：“這件事隻能由你去做啦。我暫時沒有太多力量，需要沉睡一段時間。”
    朔衡先是一愣，繼而點頭：“可那些被陰邪之氣汙染的執念…？”
    “我會幫他們恢複正常。
    之前沒有做，是因為就算我當時幫了他們，他們恢複之後還是會被古祭壇的氣息繼續侵蝕，如此循環往複。
    所以我隻好分出一小部分能量穩住他們的核心。
    但現在古祭壇都被你打碎啦，我就可以徹底治好他們了~”
    治好他們，然後…
    離開這裏，回歸時間長河，投入下一次新生。
    或許，這也是他們所期望的吧？
    “我明白了。”
    ——
    “朔衡？你醒了。”雲諫扶著朔衡從地上坐起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朔衡抬手捏了捏還有些鈍痛的眉心：“沒什麽，就是力量消耗太多。
    我們先離開石塔。”
    蕭青闕把癱在地上的杜若像拎垃圾袋一樣拎起來：“走。”
    雲諫掃了一眼蕭青闕這副著急的樣子：“蒼瀾祖師爺發過很多次傳音問你的情況。”
    不過朔衡要麽打架、要麽昏迷，所以一個都沒接上。
    “遺跡的事暫時解決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沒完成。”
    “什麽事？”
    說話間，朔衡三人已經離開了石塔之內。
    朔衡抬頭看向天空：“讓瘴魂沼澤的毒障徹底消失。”
    “……”
    “……”
    雲諫張張嘴想說什麽，但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風聲。
    以為是又有不長眼的趕上來挨打，雲諫皺著眉，戾氣深重的轉頭看去。
    這一看，就愣住了。
    那些徘徊在石塔中的黑色鬼臉，雲諫也殺了不少，怎麽都不會認錯。
    但現在，從門扉向外依次飛出石塔的飄渺白魂，哪裏還有一絲一毫鬼臉猙獰的影子？
    雲諫眸光閃爍，最後沉默著閉上了嘴。
    他好像懂了什麽。
    蕭青闕也看到了這一幕，不過他的腦子裏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知道白魂沒有威脅就夠了。
    不需要再出手打架，他反而鬆了口氣：“找他們匯合。”
    “不用找了，我們來了。”薑芍華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他一跳一跳的飛速靠近，然後把一坨黑色的物體順手扔在朔衡腳下，露出一副傲嬌的求誇獎的表情：“看看這是什麽！”
    朔衡笑笑：“做的很好。”
    是那個為首的黑袍人。
    他不僅沒死，身體還被薑芍華擰成了一條麻花，看起來疼得快要昏死過去。
    朔衡在心裏歎了口氣。
    可憐孩子，還不如死了呢。
    落在他們這群人手裏，說句“生不如死”都是輕的。
    蕪仙走過來把朔衡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剛剛石塔的動靜很大，你沒事吧？”
    他指的是擴散出來的餘波直接把他們掀飛的那次。
    朔衡搖搖頭：“沒事。”
    有事的正在蕭青闕手裏拎著。
    戟長生緊隨其後的走來，隨手把沾滿血跡的戰戟塞回儲物戒指裏。
    他看了看後麵大門緊閉的石塔，又看了看眼前這一群氣息忽高忽低的家夥們，懶洋洋的雙手環胸：“走吧，諸位。繼續待在這裏，小心碰到再來一批奉神。”
    對付一波已經讓他們筋疲力盡了。
    再來一波…
    直接投降吧！還打什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