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朔衡說出“蛻凡池”三個字時，朱君赦握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的一抖。
    朔衡眨眨眼。
    難道還真讓他蒙對了？
    朔衡當初碰到聞老的神念時，係統004還沒有開放人物卡的功能。
    當然就算開放了，朔衡也不見得會把一萬積分用在那位神神叨叨的前輩身上。
    “你碰到的那個人，可有說他自己叫什麽？”
    “沒有。他隻說過‘往事隨風，過去已然逝去了’。”
    朱君赦和大長老紛紛沉默。
    聽起來確實很像人族的前輩們能說出來的話。
    “蛻凡池是鳳天皇朝的一處禁地，通常隻對年輕一代天賦最好的修士開放。”朱君赦抿了口茶道，“曾經，我也有機會進去過一次。”
    這倒是有些出乎朔衡的意料：“萬族都可以進嗎？”
    朱君赦點點頭：“鳳天皇朝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強盛，當年【荒古】的半壁江山，近乎都被鳳天皇朝所掌握。”
    半壁江山？！
    朔衡實在有些難以想象那究竟會是一幅多麽盛大的景色。
    “在鳳天皇朝境內，生活著許多萬族。
    本身而言，當年女帝麾下的八位至強者，也有半數並非人族。”
    那個時代，人族為萬族之首。
    他有幸得見女帝真顏時，還隻是個千歲的小朱雀。
    彼時，鳳天皇朝手中所掌控的權勢，於他而言就像永遠也攀登不到的山巔。
    如高山巍峨直入雲端，堪與天齊。
    可惜，就如聞老所言。
    往事隨風，皆被埋藏於時間長河之下。
    曾經的恢宏大世，時過境遷之後，已然不複存在。
    但是，總有新的脈絡填補上前人留下的空缺。
    比如朝天神宗，比如阡流皇朝。
    大長老左看看右看看，感覺自己一天時間裏已經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
    朱君赦前輩倒也罷了。
    怎麽朔衡這個小家夥知道的都比他多！！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朱君赦做出最後總結，“【荒古】曾分崩離析，未來也必將有重回圓滿的時候。”
    他一直如此堅信著，即便當初聞老說過希望渺茫。
    龍族大長老在旁默默喝茶。
    算了，毀滅吧。
    …
    本來敖冥隻是想敲打朔衡一下，讓他不要將龍族卷進更深的漩渦之中。
    沒有好處的事，誰愛做誰做，他們龍族不淌這個渾水。
    但被朱君赦打斷之後，敖冥又明白過來，這是敖徹族長當年留在棋盤上的一子。
    ——是躲不掉的責任。
    於是敖冥擺爛了。
    反正朔衡身後還站著朝天神宗和蒼瀾仙宮兩棵大樹，再加上朱君赦前輩幫忙。
    青龍一脈這也不算是…上了賊船吧？
    第二天的比武，朔衡沒去，大長老也沒去。
    兩人在洞府裏下棋，廝殺得不亦樂乎。
    “這都能做活？”
    “叫吃。大長老，您快不剩下幾個黑子了。”
    “……”敖冥扔掉手裏的棋子，“本座認輸還不成嗎？”
    朔衡笑道：“不讓您悔棋您就認輸？”
    敖冥沉默。
    原本跟同族的那幫家夥下棋的時候，他還不覺得自己的棋藝很差勁。
    但是碰到朔衡，就好像撞了座大山。
    平均五步被吃一個子，十步被吃一大片。
    忽然，洞府外的聲音吸引了敖冥的注意。
    他鬆了口氣，立刻把桌子上的棋盤收了起來：“這麽快一日就過去了，你也來聽聽看，擂台賽的最後結果。”
    朔衡放下手中的棋子：“該不會是您下不過我，所以才找來的‘援兵’吧？”
    敖冥聞言，立刻吹胡子瞪眼睛的盯著朔衡：“明明就是他先來找本座的，你這小子……”
    “什麽誰先來？”十三長老敖鋒一走進來，就聽到敖冥這話，“大長老，原來這小家夥被你帶來了這裏。”
    他還說今天怎麽沒看到這個小子去湊熱鬧，原來是在大長老的洞府待著。
    “先說結果。”敖冥的指尖輕輕敲了下桌子，喚回了敖鋒的思緒。
    大長老在龍族威望很高，即便是在他們這群同為長老的老家夥們之間，也是最具威嚴的那個。
    所以敖鋒不敢反駁敖冥的話，拱手後，恭敬道：“青龍一脈，銀龍一脈，還有炎龍一脈的小家夥奪得了此次進入秘境的名額。”
    青龍一脈，自然就是敖澈。
    銀龍一脈非常低調，通常不顯山不露水的，但是他們一脈的實力卻不低，這次進入秘境的名額是一位名叫敖雪的女子。
    炎龍一向脾氣火爆，龍族的三長老就是出自炎龍一脈，此次秘境名額也落在了三長老的親孫子——敖焱身上。
    大長老一手握著茶杯，不置可否。
    “您看，何時安排他們進入傳承秘境？”十三長老詢問道。
    “就後日吧。”敖冥說著，掃了身旁嘴角含笑的朔衡一眼，“這小子也快等不及了。”
    “五百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朔衡笑笑，“您要是還有別的安排，晚輩盡可耐心等待。”
    “哼，虛偽的小家夥。”敖冥冷哼一聲。
    看起來半點麵子都沒留給朔衡，實則落在十三長老眼裏，能讓敖冥這般說話，已經是極為寵愛了。
    冥龍生性孤僻，加上常年來往於黃泉幽冥之間，久而久之人就帶上了一股難以掩蓋的死氣。
    雖然敖冥壓製的很好，看起來性情隻是冷淡嚴肅了些，但他們這些排名靠前、與敖冥相處多年的長老們卻明白——
    敖冥感情淡漠，對誰都是一個態度。
    但是這人族的小家夥卻能讓敖冥露出這副嫌棄的表情，可見其能耐。
    敖鋒很快告辭離開。
    他來這裏也隻是為了將最後的名額告知大長老。
    後續傳承秘境開啟也需要一些準備工作，這些事項，數個紀元來一直都是他在安排。
    如今，自然也是。
    敖鋒走後，朔衡笑吟吟的給敖冥滿上茶水：“大長老，看來就算晚輩不插手，他也有那個能力自己取得名額。”
    敖冥沉默半晌。
    “你怎麽知道本座讓你待在這裏是為了讓你不插手擂台賽？”
    朔衡笑道：“我與您無冤無仇，晚輩也自認還沒有重要到需要您親自動手除去的程度。
    而您若是真想對我不利，也不至於還叫著我陪您下棋。
    如此來看，隻能是為了把我拘在這兒。”
    其實朔衡很理解敖冥的想法。
    因為他的主線任務，就是個火坑。
    而且是一個天大的火坑。
    與他為伍，意味著必須要與奉神為敵。
    ——意味著龍族將麵臨極大的風險。
    這當然是每個掌權者都不願意看到的事。
    畢竟若是能安穩的發展生活，誰又願意天天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呢？
    “你倒是看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