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震天響的轟鳴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朔衡本以為他還要再在龍族等上一段時間，才能等到敖澈來找他。
    卻沒想到，雷劫過後僅僅三日，他就在自己的小院裏見到了對方。
    敖澈的容貌氣質和數月之前相比，已經有了非常明顯的變化。
    曾經的他忍辱負重，被雲龍一脈打壓許久，甚至有能打敗他人的能力，卻都不能徹徹底底的展現出來。
    而今，敖澈身上多了些如同朔衡一般自信從容的特質。
    因為無需繼續忍耐——他現在也是龍族身份頂端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敖鋒前輩找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至少也得再過三個月才來。”朔衡抬手示意敖澈在軟榻對麵的位置落座，“坐吧。”
    此刻，敖澈看向朔衡的目光很是複雜。
    得到了先祖的一小段記憶之後，他才忽然發現——
    原來，他早就已經失去了選擇的機會。
    即便先祖的話是那麽說，但敖澈可以獨自做出選擇的前提是…他從沒受到過來自朔衡的恩惠。
    現在遠古精血已經喝了，修煉陣法也用了……
    他再是想走，恐怕朔衡就算是綁著，也得把他綁過去出力吧？
    不過。
    若是再來一次，敖澈也並不後悔接受朔衡的饋贈。
    若是沒有朔衡，他也不會有機會得到血脈傳承，更不會有機會知道當年先祖驟然離世的真相。
    在先祖的帶領下，龍族最強盛的那段時光，是以青龍一脈為尊的！
    要是他也能……
    咳，說多了。
    其實敖澈本人並沒有這方麵的心思，他心中的最大期望，一直都隻是守護青龍一脈平平安安的生活而已。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朔衡笑著用折扇敲了敲茶桌上白瓷鶴彩的茶杯：“茶要涼了。”
    敖澈回過神，卻沒有依言走到位置上坐下，而是當著朔衡的麵，單膝跪地。
    從改變了敖澈命運的角度出發，這一跪，朔衡受之無愧。
    “敖澈兄這是何意？”
    敖澈靜靜的抬眸與朔衡對視：“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麽幫我。
    但無論我現在是何身份，又有了怎樣的成就……數月前的恩惠，澈永生難忘。”
    一句話，既表明了敖澈沒有忘記之前答應過朔衡的事，也表明他會繼承先祖遺誌的決心。
    朔衡扶著敖澈的手臂向上用力：“說這話，敖澈兄就跟我見外了不是？”
    敖澈順著朔衡起身：“不是見外，這本來就是你我約定好的。”
    事到如今，敖澈當然知道朔衡想要提出的那個條件是什麽。
    “雖然敖澈兄繼承了昔日前輩的部分記憶，但又如何能肯定，我就他們口中的那個‘命定之人’呢？”朔衡挑眉，“萬一我不是，敖澈兄忽然找我說出這番話來，還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除了你，不會有別人。”敖澈的語氣非常篤定。
    確實，青龍一脈已經落魄到這個份兒上了，可以說是連最後一份榮耀與尊嚴都被雲龍踐踏在腳下。
    這樣的弱者，又有什麽可值得幫助的呢？
    若是伸出援手，隻怕也就是多了個累贅而已。
    ——除非，是對他們青龍一脈有所求。
    這麽多年來，除了朔衡，就連九爪金龍一脈都對他們視而不見。
    有時候敖澈也不免生出幾分“為什麽要來到這個世界”的怨念。
    好在，如今一切都算是苦盡甘來了。
    “好，我們先不說這些。”朔衡拍了拍敖澈的肩膀，“還未恭喜你突破帝境，如今，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大帝強者了。”
    對於敖澈這段時間修為突飛猛漲的事，朔衡心中沒有任何豔羨與嫉妒。
    那位青龍族的先祖怎麽說也是真我境巔峰強者，給後人留下一點提升修為的手段，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背靠大樹，好乘涼嘛。
    這樣的道理，大家都懂。
    “多謝。”敖澈身後漸漸浮現出一座最初形成的世界輪廓，“先祖說，這次提升的跨度有些大，接下來要花費很長一段時間來夯實根基。
    說起來，我似乎還從未見過朔兄的聖環……”
    聊到這個，朔衡笑著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腦袋後麵有個圈會顯得…很奇怪。”
    很中二。
    就好像小時候為了裝酷，往腦袋後麵放ed燈一樣。
    所以即便是全力出手，朔衡也會有意控製著聖環不要顯現出來。
    沒想到，還是引起了別人的好奇。
    世界投影漸漸消散，敖澈看著朔衡滿臉無奈的樣子有些好笑：“哪裏奇怪？那明明是強者的象征。”
    有些人甚至巴不得自己的聖環二十四小時不離身才好。
    “下次有機會讓你看看。”
    “那我會十分期待，下一次見到朔兄出手的時候。”
    兩人愉快的聊了半晌題外話，話題才終於轉入正軌。
    敖澈的神色一瞬間變得嚴肅起來：“朔兄，除了朱雀族，是不是還有玄武與白虎兩族尚未得知此事？”
    “玄武族那邊不必擔心，我已然與他們達成合作了。”朔衡勾唇，“如今，也就唯有……”
    敖澈挑了挑眉。
    朔衡的辦事能力，他之前倒是並不了解。
    不過從他給自己悄無聲息下套的手段來看，肯定也不是什麽心思單純的人就是了。
    既然四象中已有三方加入，那麽他們的計劃，就差……
    白虎族！
    “朔兄，不瞞你說。”敖澈忽然開口道，“從先祖的那段記憶來看，奉神大約也是知道一些關於四象陣圖的消息。
    隻是他們並不是很確定——四象陣圖中的四象，到底是哪四象罷了，所以才遲遲沒有出手幹預。
    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隻差最後一塊拚圖。
    不止我們著急，奉神肯定比我們更急。”
    這話倒是真的。
    為了破壞先祖們布下的手段，奉神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我們一定要立刻啟程，趕在奉神之前找到白虎族的蹤跡。
    否則，若是奉神全麵圍剿那些可能出現在四象中的種族。
    就憑白虎當下的實力，必然逃不過滅族的命運！”
    敖澈說著，眸色越發的低沉下去。
    奉神啊……
    其實敖澈跟朔衡不同。
    他從小到大所展露的天賦，還不至於強大到被奉神刻意針對的程度。
    那略顯寡淡的童年，也全部來自於雲龍一脈的逼迫和壓製。
    所以要說敖澈對奉神的仇視，還得從他在傳承秘境中，親眼目睹當年那場大戰裏龍族的慘狀開始。
    但朔衡不一樣。
    他一出生就是梵陽界的頂尖天驕，被奉神從小追殺到大。
    可以說，就算沒有主線任務，他與奉神也注定會走上一條對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