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空。
    朔衡並不想繼續跟這些妖獸糾纏下去。
    他邁入裂隙，瞬間來到幽影水母守護的玉環碎片旁。
    嗡——
    一隻體型最大的幽影水母察覺到朔衡的意圖。
    頓時，一條柔韌的觸須朝著朔衡的方向狠狠掃去，攪得整片水域嘩啦作響。
    彼時，朔衡的手馬上就要碰到碎片的邊緣。
    他的眼神從抽來的觸須上一掃而過，對龐大水母同時施展的神魂幹擾更是直接免疫，連動作也沒能減緩半分。
    萬蹤虛無！
    唰——
    觸須極速掃過，直接穿透了朔衡的身體。
    隱匿躲避的手段，誰還不會呢？
    朔衡一把將玉環的碎片牢牢握在掌心。
    恰是此時，玄燁也帶著玄司冥從遠處跨過層層阻礙趕到近前。
    “玄老，接著。”
    這東西朔衡研究不透，或許，正是為玄武族特意準備的某種特殊寶物。
    玄燁手握兩枚碎片。
    出現在腦海中的記憶並不顯得突兀，反而像是他多年來一直所擁有的，讓他忽然對運用玉環這件事感到十分得心應手。
    幽影水母的進攻仍在繼續，玄燁手中的兩個光團不斷交織。
    朔衡提劍擋在他和玄司冥身前。
    隔著層層湧動的水流，朔衡都能感受到眼前這群水母的憤怒和殺意。
    赤金色的火焰在水底躍然跳動著，將周圍攀附而來的觸手通通灼燒成灰。
    忽然。
    玄燁猛得睜開眼睛。
    他手中的兩塊碎片漸漸合二為一，拚湊成一枚形似月牙的圓缺。
    “都給本座……停下！！”
    鐺——
    玄燁的聲音恍若震耳欲聾的金鍾之鳴在所有幽影水母的腦海中炸響。
    彼時，還妄圖將朔衡三人撕成碎片的水母們像是傻了一樣愣在原地。
    片刻後，他們緩緩垂下觸須，果凍一樣的傘狀體連一張一縮的幅度都減小了許多。
    朔衡嘴角一抽。
    他隻從這些水母身上看出了兩個字——
    心虛。
    通過玉環，大致了解了事情前因後果的玄燁眼神複雜。
    他輕輕的歎了口氣。
    “這是怎麽回事？”玄司冥滿臉狀況外。
    玄燁無奈解釋：“…與當年父親和人族先賢的布局有關。這玉環一樣的寶物，乃是我們玄武一族伴生神器，名為，玄冥鎮海環。
    有了它，就可以掌控玄陰之水，甚至是聯通幽冥之界。”
    神器？
    朔衡挑眉。
    與‘神’字有關的東西，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玄司冥早已經愣住了：“老祖……這，這真的是神器？！”
    玄燁搖搖頭：“更詳盡的稱呼，應該叫半神器。【荒古】中沒有真正的神器。”
    有神器威能之物，其實已經和真正的‘神明’相差無幾。
    這樣的存在，皆是可以離開【荒古】，前往世外更廣闊的天地。
    朔衡道：“您繼續說。”
    “先祖們的計劃是，將玄冥鎮海環當作四象陣法的陣眼之一。”
    玄燁看著手中殘缺的玉環，眼神複雜，“之所以將它分成三份，並保存在玄陰之水中，還要求幽影水母一族拚死看守，也是為了避免這神器落入旁人手中。”
    朔衡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玄燁口中的“旁人”是誰。
    確實。
    那幫家夥無孔不入，自遠古的傳承也堪稱完善。
    雖然他們並不知曉山河圖中標記的‘四象’確切的都有哪四個種族，但從他們想把大部分遠古傳承下來的萬族一舉毀滅時，就能看出其決心不小。
    在朔衡完成主線任務的道路上，如果沒有奉神這幫瘋子當攔路石，隻怕他的進度至少能加快一倍有餘。
    不過……
    有這麽個跟在後麵無時無刻不想殺了他的強大敵人存在，誰能說不是朔衡前進的動力呢？
    “先輩們的計劃…很周全。”朔衡輕笑。
    雖然也給他造成了一點麻煩，但不過都是些大帝巔峰的妖獸而已。
    對朔衡而言，還稱不上什麽太大的阻礙。
    當然，也要歸功於玄燁破局比較及時，把兩塊碎片整合之後，讓這些吃了炮仗一樣的水母安靜一會兒。
    作為半神器，玄冥鎮海環的作用當然遠不止於此。
    但是——
    “還有一塊碎片。”玄燁看向玄陰之水的更深處，“在下麵。”
    破損的半神器，如今效用不大。
    “大人…還請聽在下一言…”
    自玄燁重新掌控玄冥鎮海環的兩塊碎片之後，幽影水母們終於徹底恢複了神智。
    此前，為保證能及時阻殺所有進入此地妄圖奪得碎片的家夥，幽影水母在玄武族先輩們的操控下，近乎失去了所有除了殺戮以外的本能。
    幽影水母的生命格外漫長，他們甚至可以通過自身分裂而達到永生。
    在長久的時間長河的衝刷之中，沒人能保證自己的理智永遠存在。
    譬如朱雀族那麽多在不滅火山裏毀去道心，逐漸瘋魔的族人…
    唯有殺意，刻骨永恒。
    隻有在未來的某一天，天命之人帶著玄武族來此，順利拚湊出兩枚碎片的原型，才能讓幽影水母找回先前的理智和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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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是他們一開始沒有認出玄武族的根本原因。
    玄燁瞥了那為首的水母一眼。
    此時，他已化為人形。
    一頭飄逸的雪白長發在水源中顯得波光粼粼。
    眼睛是光華內斂的銀灰色，如同寶石被蒙上了一層陰翳，卻又顯出幾分霧氣朦朧的悠遠和神秘。
    “在下玄幽，很高興能與玄武族重逢，兩位大人。”
    玄幽的語調有些奇怪，可能是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的緣故，但他的嗓音卻如春日裏連綿的雨，又如迎麵吹來溫柔和煦的暖風。
    話落，他又看向朔衡，眼底一抹光華轉瞬即逝：“有幸見到您，命定中的…天命之人。”
    朔衡對這個稱呼已經很熟悉了。
    “看起來你知道的事情不少。”
    玄幽的神情略顯落寞：“我們的記憶，曾很長一段時間都停留在親眼目睹玄武族險些滅族的那一刻……
    直到有位大人親口告訴我，幽影水母一族有更加重要的任務去做。”
    於是，他們在這裏，無止境的分裂、存續、滿心殺意卻又無處發泄。
    “你為何姓玄？”玄燁的目光有些清冷。
    “這是很久以前，一位大人賜予在下的姓氏。”玄幽恭敬回答。
    玄燁的手微微一頓。
    給附屬種族的族長冠以玄武族人才能擁有的姓氏，對他們而言，是莫大的殊榮。
    “既然你能得到這份獎勵……說吧，你剛剛想說什麽？”
    玄幽微微頷額：“您所要尋找的最後一塊碎片，在下知道在哪兒，可以帶大人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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