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個人居然能流出這麽多眼淚。
    他有些好奇，不過也僅僅是好奇而已，自從修煉無情劍道後，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哭過了。
    哪怕是師尊逼著自己去侍候她洗腳按摩的時候，他也沒有哭。
    他沒有理會少女，轉身離去。
    那一天，劍光照亮整個劍宗，他的劍意入圓滿之境。
    事實證明，無情劍道之路確實能讓劍道造詣突飛猛進。
    那天過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少女，隻是偶爾能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少女的消息。
    他們說少女將自己最愛的古琴摔了個稀巴爛，再也不彈琴了。
    他有些訝異，因為那支琴可是上古琴帝的遺物，價值連城，也是少女最珍視的東西之一。
    曾經少女寧願讓他碰自己的胸，也不願讓他碰自己的琴。
    他們還說少女已經下定決心進入神國皇陵繼承初代神皇的傳承。
    他同樣有些訝異，因為少女說過，自己不會繼承初代神皇的傳承，因為她向往自由，不想一輩子被神國束縛。
    帝皇之道本就特殊，而神國功法更加特殊，修煉此功的人，可一日千裏，直入生死之境。
    然而相對應的，一旦繼承了初代神皇傳承，男子還好，女子則需要守身如玉，終生不嫁，否則功法反噬，大道無存。
    曾經那個說自己平生最大夢想就是走遍無盡大陸的少女，最終還是被困在了神國之內。
    他有些訝異，不過也僅僅隻是訝異而已，很快就重新變得心如止水。
    他望著手中長劍，整個人也猶如劍一般，鋒利無情。
    他盤坐在劍宗小瓊峰的瀑布旁。
    這裏曾經是他跟少女的秘密基地，也是在這裏少女脫掉鞋襪，搖晃著小腳將水甩在他的臉上，笑吟吟地告訴他，自己的夢想。
    少女問他，願不願意陪她一起走遍這無盡大陸的土地，看遍這千州萬域的風景。
    當時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少女說了什麽，他全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少女粉嫩的小腳上。
    他愣住了，他心想這雙腳可真是漂亮呢！比之師尊的也不遑多讓。
    少女雖然沒有得到答案，不過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燦爛了起來，陽光打在她的臉上仿佛沐浴上了一層聖光。
    她笑吟吟地捂著嘴巴，抬起的小腳足趾緩緩舒張，像是五片綻開的花瓣一樣。
    這是曾經的往事。
    然而這些往事隨著無情道韻的日漸滲透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
    他變得隻看到手中的劍，看不到曾經的少女。
    他再也記不起那雙秀氣小腳曾經帶給自己的悸動。
    他再也記不起小時候兩人玩過家家時，少女粉唇的那一抹溫柔。
    少女走了，他似乎也不覺得少了什麽。
    他抬頭，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師尊。
    自從修煉無情劍道後，他們見麵的次數已經屈指可數了。
    師尊變得有些憔悴，身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孤寂。
    他沒有說話，師尊問他，“你是否會後悔。”
    “後悔？”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後悔，後悔什麽。
    他疑惑地望向師尊。
    師尊回答道：“那丫頭已經決定繼承初代神皇的傳承，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嫁人了，隻能孤獨終老。”
    原來師尊說的是這個，他頓時恍然。
    隻是他依舊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後悔。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在他看來少女隻是做出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選擇而已。
    作為神國皇室天賦最好的族人，這本來就是她應該做的事情，天天抱著琴跑來劍宗才是不務正業。
    他將自己的答案告訴了師尊。
    師尊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眸中閃過一絲落寞，開口道：“你沒有後悔，但我後悔了。”
    “師尊後悔什麽？”他問。
    “我後悔當初就不該帶你踏上劍閣九層。”師尊答。
    劍閣，劍宗收藏功法神通之地，其中第九層收藏的皆是世間最頂級的功法，他修煉的無情劍道真解便是在劍閣第九層取得。
    他不明白師尊為什麽要後悔，因為他覺得這個功法很適合自己。
    如果不是修煉了這門功法他不可能這麽快就成為這神州大地的第一人。
    他沒有說話，師尊再次開口道：“你準備什麽時候飛升上界？”
    “隨時。”他回答。
    就在前段時間，他已經感應到了飛升規則，隨時可以破開這片天地的束縛。
    這兩個字，他說得很隨意，很自然，未經過多考慮。
    然而落在女人耳中，卻讓其嬌軀一顫，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場上沉默許久，師尊才幽幽開口道：“沒想到當年的小屁孩都已經走在我前麵了，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呢！你長大了，師尊我似乎也老了。”
    隨著師尊的聲音響起，他抬頭望向眼前的女人，視線停在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上。
    這張臉如果都叫老的話，那這世上估計沒有年輕人了。
    他想起了這些年來無數威名赫赫的大人物上門提親的畫麵，他開口道：“師尊依舊風華絕代，傾倒眾生，一點都不老。”
    這是實話，肺腑之言。
    “傾倒眾生？”
    “沒錯。”
    女人笑了笑，不置可否，因為如果傾不倒自己喜歡的男人，再風華絕代又有什麽意義呢！不過徒增煩惱而已。
    這些年來，她打發那些男人都打發地有些煩了，為此自己甚至不惜以極端暴躁的形象示人。
    然而即便如此，那些男人還是絡繹不絕地往劍宗跑，這些人似乎都有受虐傾向，趕了一次又來一次。
    他不知道師尊在笑什麽，不一會，師尊提起裙擺，在一塊石頭上坐下，旁邊有水流過。
    師尊看著他，開口道：“既然都要走了，就幫師尊洗這最後一次腳吧！就像小時候一樣。”
    他沉默。
    師尊笑道：“怎麽？成為了這天下第一人，包袱纏身，低不下頭了？”
    他看著女人臉上微笑，實則落寞的模樣，搖頭道：“沒有的事，師尊永遠是師尊。”
    說完，他起身走到師尊麵前，低下身子。
    緊接著，他捧過師尊的小腳，輕輕褪去腳上的繡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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