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紅衣以為姑姑和她一樣報仇心切，所以才這麽激動，這麽迫不及待。
    她沒想太多，有些得意地解釋道：“姑姑，雖然這件事很神奇，但我百分百肯定那人就是林無涯，要不然這麽多事情湊在一起也太巧合了，你聽我慢慢說.......”
    澹台紅衣的聲音緩緩響起，澹台明月隱在袖子裏的玉手也隨著澹台紅衣的訴說慢慢攥緊，足趾蜷縮，漆黑水眸中綻出前所未有的的光芒，此前的寂寥與愁苦不再，神采奕奕，仿佛換了一個人。
    如果說此前的澹台明月是一株失去了土壤和根部的漂亮玫瑰，雖然依舊誘人可總給人一種沒有活力的觀感，那現在的澹台明月就是紮根於肥沃土壤中的雨後玫瑰，活力滿滿，透著蓬勃生機，水潤妖嬈。
    這個世界上不隻林無涯一人修無情劍道，比如眼前的澹台紅衣便根據林無涯當年劍斬澹台家族時殘留的那抹劍意初窺無情劍道皮毛，理論上來說林雲對無情劍道極其熟悉也不代表其就是林無涯本人。
    可正如澹台紅衣說的那樣，如果林雲不是林無涯，那巧合也太多了點，林雲不僅年紀輕輕便領悟劍域，而且在劍域的熟練度上還一度壓製活了無數萬年的劍靈，然後隨著林雲的出現，手持忘川的林翩躚大發神威連斬九重仙闕四名生死境強者，這已經不是巧合可以解釋的了。
    種種跡象說明林雲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小輩那麽簡單，結合仙闕二仙臨凡的事，很難不讓人聯想到當年的林無涯很可能也臨凡了。
    雖然不知林無涯為何會變成林雲，為何修為隻有區區禦天境，可從目前得到的信息分析，林雲確實極大概率就是當年的林無涯。
    屋子寂靜，澹台明月的玉手死死攥緊，攥得泛白，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就跑去澹台紅衣所說的東荒域。
    然而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兩人當年甚至還是仇人，曾經還大打出手過。
    她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用何種身份去見這個男人。
    “姑姑，那林無涯現在修為隻有禦天境，絕對是我們報仇的好時機，我們此時若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手，那林無涯絕對沒有絲毫活下來的可能.......”澹台紅衣神情激動地給出自己的建議，很是希望姑姑現在就動身前往東荒域擒下林無涯，以解當年心魔。
    澹台明月不動聲色地瞥了澹台紅衣一眼，深呼吸一口氣道：“你說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我自有決斷。林無涯曾是無盡大陸劍壓一代的妖孽劍修，他的臨凡乃是大事，為避免走漏風聲，這件事除了你我，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明白嗎？”
    澹台紅衣以為姑姑是擔心林無涯得到消息，提前藏起來，忙不迭點頭道：“放心吧！姑姑，此事紅衣絕不會告訴第三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會有第三人知道。隻是紅衣好奇姑姑什麽時候動身去擒下那林無涯？當年那人如此羞辱姑姑，紅衣太想看到此人也被套上項圈在地上爬的模樣了。曾經劍壓一代的無情劍仙被人當小狗一樣溜，一定非常有趣......”
    澹台紅衣說話時，脖頸通紅，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林無涯被姑姑擒住，慘遭折磨的畫麵。
    澹台紅衣很是激動，不過澹台明月並沒有澹台紅衣想象中的激動。
    她再次瞥了澹台紅衣一眼，幽幽道：“你這段時間修煉進境不錯，看來沒有忘記我的教導。不過修煉一道乃是水磨功夫，最忌放鬆懈怠，這人心裏的弦一旦鬆下來就很難繼續繃緊了，你現在去陰風窟待一段時間鞏固鞏固再出來吧！”
    陰風窟，澹台家族有名的修煉聖地之一，不過也是最折磨人的地方之一，裏麵常年陰風吹襲，不僅折磨肉身，同時也摧殘神魂，哪怕是如澹台紅衣這種天之驕女在那鬼地方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陰風窟堪稱是所有澹台家族族人的噩夢，一旦體驗過就不想再進去第二次的鬼地方。
    澹台紅衣聽聞自己剛從古戰場出來就要去陰風窟，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就想回絕。
    然而她剛說出“姑姑”兩個字便被澹台明月冷眸瞪了回去，“怎麽？你不滿意我的安排？”
    澹台明月神色雖然沒有表現地多生氣，可澹台紅衣隻覺心髒猛跳，最終神情訕訕地將那些已經到嗓子眼的話又咽了回去。
    澹台紅衣很是不解，不明白姑姑這是怎麽了，修煉一道，勞逸結合，哪怕再重視修煉也不能讓她剛出古戰場就去陰風窟啊！
    她本來還想著好好休息上一段時間，先沉澱、沉澱呢！
    因為林無涯即將遭難，開心、激動的心情蕩然無存，片刻後，澹台紅衣噘著嘴巴，有些鬱悶地走出小院。
    澹台紅衣離開後，澹台明月原本強裝的冷靜不再，吸了吸鼻子，一行清淚緩緩從眼角滑落，這是激動的淚水。
    不知過了多久，澹台明月隱在袖子裏的雙手滑出，十指、掌心沾滿了泥土汙垢，跟如雪的肌膚形成強烈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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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風透過窗戶灌入房間，女人裙擺掀起，一雙筆直的玉腿上同樣沾滿了泥土，特別是秀氣的膝蓋處最為明顯。
    很難想象，一個如仙子般的漂亮女子，裙子裏麵居然如此肮髒。
    如果澹台紅衣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萬分驚訝，同時她也會發現自家姑姑膝蓋的大小居然剛好能跟院子裏坑坑窪窪的印記重合。
    細雨停了沒多久，隨著涼風漸起又慢慢飄了起來。
    雨水浸濕院子裏的泥土，變得泥濘粘稠。
    澹台明月收拾好情緒，右手一攤，從納戒裏取出一個項圈緩緩套在自己瑩白的脖頸上。
    這是當年她要給林無涯戴上的項圈，同時也是那個男人最後反製給她戴上的項圈。
    她雙手輕撫項圈許久，溫柔地像是輕撫男人的臉龐。
    不知過了多久，她推門而出，曼妙身影走進蒙蒙細雨，走進院子裏。
    白嫩的小腳踩在泥濘的土地上，感受著足底傳來的涼意，澹台明月呼吸微微急促，掛上了一抹病態般的潮紅。
    楓葉林中，澹台紅衣鬱悶依舊，手上的斷劍光芒一閃，劍靈似乎有話想說。
    “怎麽了？”澹台紅衣停下腳步，主動詢問道。
    斷劍劍靈，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麽，可想到剛才看到的荒唐場景，她思索片刻還是將話又咽了回去。
    那澹台明月在澹台紅衣心中明顯有著極高的地位，她委實沒必要毀掉澹台紅衣關於澹台明月的美好幻想。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一念至此，她搖頭道：“沒什麽，繼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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