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喬歌哪有時間去紅星湖。
    第二天一大早她穿上雨靴去了單位。
    軍工廠還有不少比較破舊的和處於低窪地帶的房子。
    昨晚的暴雨很可怕。
    就跟天漏了一樣，下的溝滿壕平。
    陸家的廚房都進了水，雨剛停陸家人就起來給院子排水檢查雜物間，幸好有準備，糧食等都放到了高處。
    燕子窩沒事，一大早淘氣燕就飛出去找蟲了。
    孟霞忐忑又欣喜的填好表格，老陸小心的放進包裏，騎著自行車去上班。
    走在路上的陸喬歌就看到了路邊排水溝都是水，而被風吹斷的老槐樹枝椏在積水裏飄啊飄的。
    街道辦的幹部們來的都挺早，胡主任喊陸喬歌：“你和邵樂跟著劉幹事去西四十五區調查一下，那片人家養的雞鴨被偷走了，這幫混蛋，簡直是趁火打劫，不不不，是趁雨打劫，還將一個老人給推倒，現在都住進了醫院……”
    黃副主任說：“派出所那邊說，這是慣犯，肯定是知道晚上有暴風雨，所以才跑出來偷東西的，他們也在排查，昨晚丟東西的人家有三十多戶，不過基本都是雞鴨。”
    任小翠擔憂的道：“這可不好查啊，昨夜那場大雨太大了，會衝掉很多痕跡的。”
    邵樂問：“不是可以看腳印的嗎？”
    劉幹事：“即便有腳印，也早就破壞了。”
    等三人到了西四十五區，看到不少人都在忙忙碌碌。
    有的著急上班，有的著急給院子排水，還有人踩著梯子查看屋頂。
    “街道辦的同誌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圍在一起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
    排查要從第一家開始。
    陸喬歌從挎包裏摸出筆記本，聽迎上來的王大娘說昨夜的事兒。
    “昨兒半夜雨下得邪乎，我聽見雞棚有動靜……”王大娘枯瘦的手攥了攥，接跟著說道：“我就不放心啊，我趕緊穿著雨衣出去，然後我就看到一個人影背著袋子從我家牆頭翻過去……”
    劉幹事問道：“那你看到對方長什麽樣了嗎？”
    王大娘搖頭：“昨晚的大雨伴著風，要多嚇人就有多嚇人，我哪能看到對方長什麽樣？”
    隻偷雞鴨，明擺著是附近的混混和街溜子幹的。
    這時候指不定都燉上吃到肚子裏去了。
    至於雞肉的香味……
    他們也不傻，不可能在家屬院裏吃，所以銷贓的地方離這裏不會近的。
    後麵一戶人家跑來，告訴劉幹事：“你們先去我家，我家的雞窩塌了，三隻雞都被砸傷了，對了，我看到雞窩旁有腳印，是不是那個賊的？”
    劉幹事一邊走一邊問：“你家的雞沒丟嗎？”
    “雞沒丟，丟了一隻鴨子。”
    陸喬歌幾人到了後院，她望向倒塌的雞棚，三隻濕漉漉的蘆花雞正擠在碎瓦片底下，橘色喙子一張一合。
    心聲沒有，一絲一毫也聽不到。
    要麽被嚇壞了，要麽就是沒有衍生出來。
    這時有幾個公安朝這邊走過來。
    劉幹事忙迎了上去。
    這是向陽街道派出所的公安民警們。
    李公安用皮尺丈量腳印，劉幹事問道：“你們那邊有眉目了嗎？”
    李公安說：“這場雨把證據衝幹淨了，大娘又沒看清臉，沒有眉目……”
    跟過來的人群有人就氣憤的說：“正兒八經有工作的誰幹那偷雞摸狗的事兒，我看就是待業青年或者返城的知青。”
    “他們一個個的東遊西逛不幹正事，我就說早晚得出事，你們看，這雞鴨偷的，都有一百多隻了吧，絕對不是一個人幹的，這是一大群人幹的！”
    “我建議將所有返城沒有工作的知青，不分男女都抓起來，肯定能問出怎麽回事。”
    站在人群裏的沈韻冷笑著朝後麵退了幾步。
    她陰冷的盯著陸喬歌，沒想到舉報沒用，竟然真被這個賤人給考進去了。
    她現在很被動，連和梁愛書見麵都不敢。
    梁伯伯是工會副主席，爸爸是後勤主任。
    他們都要名聲，所以反而管的比以前嚴。
    有陸喬歌的時候，他們可以隨意的聊天，沒了陸喬歌，憑什麽連話都不敢說？
    如果陸喬歌能念舊情，悄無聲息的解除婚約，她和梁愛書哪裏能到這麽被動的地步？
    今天的熱鬧沒白看，剛才那些人的話提醒了她。
    陸喬苓是下鄉知識青年，戶口都在農村，如今還沒工作。
    按照規定，是不能無故滯留在城裏的。
    她在廠勞資科上班，前些天科長還說要遣返一部分無故滯留的知青回鄉。
    沈韻騎上自行車就朝著單位而去。
    她今天就要上班，她要將陸喬苓遣返回去。
    陸喬歌啊陸喬歌，你不仁就不要怪我無義。
    我不安寧，你也別想過好日子。
    而這邊差不多一百多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亂糟糟的。
    劉幹事忙說：“大家不要吵了，我們現在開始登記。”
    陸喬歌被圍在人群裏，她拿出鋼筆，看了一眼邵樂：“你記還是我記？”。
    邵樂：“你就隻管登記，其他的我來。”
    他可是看到了，陸喬歌的鋼筆字很漂亮。
    聽說是她自己練出來的。
    就她那一手鋼筆字，在街道辦也是數一數二的。
    陸喬歌開始記錄誰家丟失什麽東西時，看到人群有人眼神飄忽忽的，她認真提醒眾人：“咱們一定要實事求是，不許謊報。聯合辦案的情況下，很快就會抓住小偷，你到底丟了什麽，審查出來後一目了然，不要給自己添麻煩。”
    這麽一說，有幾個想要渾水摸魚謊報的人將小心思給打消了。
    突然，陸喬歌聽見頭頂傳來撲棱棱的響動，二十多隻鴿子從一戶人家的院子裏驚飛而起。
    【軍代室的人列隊朝這邊來了。】
    【竟然是秦代表帶隊？】
    【不就是丟了雞鴨嗎，難道還丟了貴重物品？】
    【你們看到那個人類嗎，就那個拿著筆記本的人類。】
    【她怎麽了？難道是她偷的雞？】
    陸喬歌看了一眼依然盤旋在上空的鴿子群，隨後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視線。
    秦恒之竟然來了。
    【那隻狸花貓就是她家的，咱們飛高點，也不知道它現在吃了啥，竟然能跳起來抓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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