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恐怕得搞到淩晨。
    許長卿敲了敲脖子，長時間的工作令他的身體有些酸疼，雖然說藥王峰每個星期都會送來保養的丹藥，但是身體上的疲憊尚能解決，精神上長期的勞累卻不好緩解。
    偌大一個宗門實在不可能靠一個人就能撐起來，所以冷千秋給核心弟子和核心長老設立了來次峰掌事府學習的功課，讓核心弟子和長老來給許長卿幫忙順便減輕許長卿的壓力。
    所以今天沒有副手後，工作還是顯得挺多的，不過也沒太礙事，許長卿習慣了高強度工作，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許長卿精神有些累了，想吃點東西放鬆一下。
    他剛剛去食膳堂看了一眼，發現食膳堂裏在開宴席，又是奏樂啊又是搞各種節目的，帥哥美女一大堆，一個個衣袂翩翩的，看著叫人發怵，他就退回來了。
    倒不是社恐，或者說自卑什麽的，也不是考慮到自己過去會讓大家玩得不盡興，就是單純的覺得浪費時間。
    他一過去，指不定還得講兩句話，還得跟眾人應付一下，這一來二去，先不提那種宴席上的糕點合不合他胃口，說不定等他從宴席上脫身，又多浪費了個把時辰的工作時間。
    別人的工作可以摸魚，可以偷懶，是因為有許長卿在最後做統籌和打底，可是許長卿自己一摸魚一偷懶，那就沒人給他兜底了。
    你指望冷千秋，算了吧，指望剛成精的兔子精蘇酥都比指望她強。
    抱歉，哥就是這麽重要，許長卿安慰自己。
    不過這一晚上倒是挺清淨的，大概是人都去食膳堂那邊聚會了，沒人來自己這邊，許長卿難得能安安心心享受一個不用與人交際的晚上，他甚至囂張的將雙腿擱在了桌麵上，用一種極其不健康的坐姿窩在座位裏，這坐姿自他被師尊提溜到青山宗後，他就很少這樣做過了。
    用筆尖敲了敲下巴，明天就是冬至，要不今天爆肝一晚把公務處理完，然後明天晚上給自己放個假。
    聽說腳下青山城的戲院出了幾場新劇，明天下山休息一下吧，人還是要有點的娛樂的，不然修那功夫仙幹嘛呢？
    這樣的生活也挺愜意的不是，在地球可看不到有妖怪出演的戲劇。
    許長卿正幻想著自己的美好人生，掌事府外傳來了腳步聲，許長卿連忙將腳放下，準備好後，這才喚了聲請進。
    是塗山九月，女人個子高挑，她今天穿了身連體黑裙，將頭發挽起來，露出尊貴優雅的天鵝頸，整個人靚麗非凡，一進來仿佛都照亮了整個洞府。
    “許長卿。”塗山九月輕聲和男人打招呼。
    “塗山長老？什麽時候回來的？”許長卿也起身表示歡迎。
    “昨晚就回來的。”塗山九月看了一下掌事府，一切和過去沒什麽兩樣，似乎她沒離開過這裏一樣。
    塗山九月又打量了會許長卿，男人的樣子還是太熟悉了，和在夢裏見到的一模一樣。
    想到那個令人心裏發堵的夢，塗山九月微微沉默了一下，“怎麽沒見你去宴席，不喜歡那種場合嗎？”
    “啊，我去了啊，我去的比較早，吃了點東西就回來了。”許長卿不經意的撒了一個小謊，到了他今天的位置，撒個沒人較真的小謊能輕鬆的解決很多問題。
    塗山九月為人認真嚴肅，是宗內比較喜歡管教他的一位，若他說自己沒吃晚飯，少不了被說教一通。
    這位九尾白狐，是未來這片大地上最主要的幾個女主角之一，無數男主女主都會圍繞著這位轉動，許長卿在這位白狐手上吃盡了苦頭，這一世，許長卿不想再重蹈覆轍。
    果然，聽到許長卿的回答後塗山九月輕輕點了點頭，完全沒去多想，塗山九月隻是左右看了看，見到空著的副手位置，“陸弦音去聚會了，她今天掌事府副手的工作都完成了？”
    今天我哪來的掌事府副手……許長卿點點頭，“本來也就沒什麽事，宗內組織活動，掌事府總得有人去參加的，不然別人都不願意來我這。”
    “正確的。”塗山九月點點頭，當初許長卿剛來青山宗的時候，她還教導過許長卿一段時間，人情世故啊，戰鬥啊，什麽都教，現在再看許長卿，已經是非常成熟的領導者了。
    “這段時間還辛苦嗎，我在青丘那邊經常還要麻煩你給建議和策劃，倒是麻煩你了。”
    “都是姊妹組織，青丘一族也好大夏朝廷也好，都是青山宗在正道上的夥伴，有什麽難題順手就都做了，沒什麽辛苦的，習慣了。”許長卿給塗山九月倒茶，笑著說道。
    “嗯。”塗山九月點點頭，她看著安靜坐在案牘桌後的男人，掌事府安安靜靜的，隻要這說話聲一停下來，就立馬變得靜悄悄，跟食膳堂那邊熱熱鬧鬧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這人也不覺得寂寞，怪不得蘇酥那妮子還擔心他精神有問題。
    塗山九月忽然有種窒息的感覺，在她做的那個夢裏，她拒絕完許長卿後，許長卿人生後麵的幾十年好像也是這樣在青山宗過得，是不是許長卿人生最後幾十年的每一天，都這麽安靜，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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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他的性子，完全有可能。
    果然還是得把話挑開來說了，不管那個夢是真是假，不能讓許長卿真的耽誤在自己身上。
    塗山九月的眼神淩厲起來，女人並攏雙腿，看向黑袍男人，“許長卿，我想跟你說件事。”
    “有什麽事你直說就行，塗山長老。”許長卿一如既往的說道。
    “許長卿，你在男女的感情方麵上是怎麽看的？”
    稍微有點意外的問題，“啊？就正常的看法啊？”
    “你覺得宗內的姑娘都怎麽樣？”塗山九月又問，緊緊盯著許長卿，似乎要看穿他的表情。
    “都很優秀，非常優秀。”
    問到這裏，塗山九月頓了頓，半晌才微微有點不好意思的，但臉色依舊冰冷嚴肅的問道：
    “許長卿，我應該沒做過什麽讓你誤會的事情吧，你應該對我應該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吧？我說直白點，你有沒有誤會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這句話就很直白了，塗山九月在問：“許長卿，你不會喜歡我吧？”
    “……塗山長老你在說什麽？”許長卿有點被雷到了，這是啥，怎麽突然開始盤查他的感情經曆。
    這他哪敢亂說，連忙按照現實情況來答，什麽九世輪回啊，說出來放別人眼裏那就是九世白日夢。
    “許長卿，其實我這次回宗，主要就是想確認一下你的狀況，你對我有什麽意見直接說就行，我不希望你誤會什麽，別在我這耽誤時間。”
    塗山九月這就差沒把‘你是不是喜歡我，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寫在臉上了……
    許長卿不知道塗山九月哪來的這種猜測，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很好，我對你也沒什麽別的看法。”
    “真的?”
    “真的。”
    塗山九月點點頭，徹底放下心來，果然是自己一時做了噩夢，那種不靠譜的夢一口氣做個幾十年，實在是嚇人。
    “沒什麽事就好，畢竟我這邊人際關係比較複雜，我不希望你在我身上耽誤一輩子，現在事情說開來就好了。”塗山九月點頭，緩了口氣，心裏輕鬆許多。
    塗山九月作為青丘當世的九尾白狐，注定要與很多人糾纏不清，她自身無意這些情感糾紛，不想這位勤勤懇懇的長卿師弟折在自己手裏。
    “嗯……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有這種想法，不過你自己想通了就行。”許長卿輕輕的說道。
    “那我不打擾你工作了，忙完有時間來參加聚會，再見。”塗山九月同他道別。
    “再見。”
    門被關上後，男人的背影一點點，一點點的垮了下來。
    幾秒後，那道背影重新挺直，堅韌如初。
    他當然喜歡過塗山九月，追求過她好幾世，當然，都沒有結果，都是極其慘痛的下場。
    這一世他不會再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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