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看起來有些累，明天早上好好睡一覺吧，我來做早餐就可以。”花嫁嫁給許長卿夾了塊魚腩，眼睛裏有著擔心。
    鐵屠城的天地禁製，讓青山宗的一行人也重新撿起了一日三餐，因為這裏的靈氣幾乎為零，連晚上修習的意義都不大。
    許長卿搖搖頭，自己的疲態果然還是被察覺了，今天去須彌海院訪問的收獲有些出他所料，鐵屠城這次提供的資料說得上前所未有，前前後後的忙碌了一個下午，確實有些累了。
    “龍虎山，高天原那幾個最古老的道派晚上有沒有時間？”許長卿側頭去看安靜吃飯的塗山九月。
    這位青丘族長吃飯很是細嚼慢咽，看了許長卿一眼，塗山九月放下剛準備吃的魚肉，擦了擦嘴巴。“高天原離鐵屠城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想要千裏傳音極為不易，不過如果是我的要求，想來他們都會安排好的。”
    稍微思索了一下，塗山九月還是點了點頭，“估計沒什麽問題，問題不大。”
    “這次我親自出麵，用青山宗二弟子的名義。”許長卿看了眼塗山九月，繼續低頭吃飯。
    “吃飯吃飯，餐桌上聊什麽工作。”一旁的江曉曉很熱情，他喜歡這種一大家子吃飯的氣氛。
    “今天下午店鋪那個老板娘提大黃魚過來的時候還問我你怎麽了，說以後許老板你要點什麽東西可以直接跟她說一嘴。”江曉曉今天下午一直呆在府上，在幫許長卿整理房間，說是整理房間，江曉曉哪會收拾家裏這種活計，借著整理的名義去嗅許長卿的私人物品。
    “傍晚忘記去她那拿魚了，還想著你們什麽時候這麽懂事幫我取了，原來是自己送來的。”許長卿看了好吃懶做的江曉曉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江曉曉有些臉紅，咬咬牙，在餐桌底下用腳頂了頂許長卿。
    “我需要你們的情報，有關須彌海和你們最古老的記錄，要具體和全麵。”宗門令碟懸浮著發出悠悠金光，金光虛影裏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高天原使者。
    白須老者停頓了幾秒，他知曉眼前的年輕男人的身份，也知道他的背後那位最後一位仙人，“這是我們的曆史，也是我們的秘密，許仙師，能否告知我們你的來意。”
    “老使者，時間緊迫，我沒時間跟你玩心術，也不想再把我們之間的關係鬧得緊張，這個天地就要死了，我需要這份情報。”許長卿語音很輕，沒有刻意的去隱瞞什麽。
    “如果最後拯救時局的棋差一招差在你那，我不保證我的師尊會做出什麽事。”
    金光虛影裏，對麵的老人皺起眉毛，這是非常明顯的陽謀，世人都知道那位師尊對自家二弟子的寶貝程度，老人不懷疑那個神秘莫測的仙人願意為許長卿做到什麽程度。
    “須彌海是被諸仙神佛拋棄的海域，那裏有他們自己的神骸，那片海域極深，無名的神從那裏葬亡生命，並慷慨的接受上一代天地的靈魂。”高天原口音的大夏官言有些鼻音，聽到這些話，許長卿皺著眉頭。
    “偽佛？”許長卿捏了捏眉心，他九世輪回多多少少觸及過這些最黑暗的秘密，“須彌海不同於我們的天地，那裏死去的神明太多。”
    老使者又搖搖頭，“古籍上沒有對須彌海的具體記錄，隻記得那確實是片連仙人不願招惹的地區。”老使者想到什麽，“我們的第一使者有過須彌海地區的雲遊，在仙佛還沒徹底離去的時代，仙佛在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時，它們也會親自長途跋涉走一趟。”
    “青丘那位沒有騙人，這趟須彌海確實是來對了。”許長卿點點頭。
    “可以冒昧的問一句許仙師您到底怎麽了嘛？有什麽事還得親自去一趟須彌海。”老使者很疑惑，以那位師尊的能力，世界上真的有能難住他們青山宗的難題嗎？甚至還要冒風險去走一趟須彌海?
    “靈氣斷絕。”許長卿抬起頭，沒有表情。
    “靈氣不是注定要斷絕的嗎？”老使者更不理解了，這個天地已經是末法時代，而大地卻愈發欣欣向榮，靈氣的消散不應該是件正常的事麽。
    “絕地天通也意味著大地的生機斷絕，我家師尊有過預感。”在許長卿的九世輪回裏，即使他捱過了正邪之爭的大亂，而這意味著絕地天通，斷絕天地生機的危機也會輕易將他的攻略結局改寫為失敗。
    老使者沉默了一下，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是那位師尊的口諭嗎，老使者看著眼前微垂眼瞼的年輕男人，臉色有點複雜。
    高天原作為東域最古老的門派，也不得不順應這個末法時代逐漸隱退，而這個男人短暫的重新塑造了仙家宗門的輝煌，讓本應逐漸沒落的仙家門派重新有了起色。
    可是他現在大半夜與自己千裏傳音，說他想為這個末法時代做些什麽，老使者頓了頓，不再有所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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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天原的仙人是世間最晚一批飛升的，它對修士的未來極為悲觀，早早便樹立門規限製高天原與外界的交流，我們內部裏對這位仙人也是半相信半質疑的態度，不過末法時代卻是一步步走進，事實證明我們的仙人沒錯。”
    老使者娓娓道來，這些本來是不傳之秘，有關高天原的隱秘，這些古老的記敘一脈脈流淌在每任老使者的血液裏，這是第一次對外人敞開。
    許長卿聽著這些古老的故事，徘徊在這個天地上千年裏的時光裏，仙魔的虛與委蛇，爾虞我詐，在這些動輒百年起步的謀劃裏，許長卿可以模糊的感受到須彌海的身影。
    草蛇灰線，像是隔了層霧。
    許長卿和老使者作別，繼續第二通千裏傳音。
    被臨時喚起的大夏女帝有著疲態，但是盡量在許長卿麵前保持著風度，在她身後的薑挽月眼眶紅紅，光是看著許長卿，她仿佛就要流下淚來。
    “我需要大夏的古史，從古到今，務必清楚。”
    大夏女帝比高天原老使者更加幹脆，畢竟薑挽月作為青山宗大弟子，和青山宗也算得上一榮俱榮的關係，女帝更是清楚這種關係更是差點能成為姻親，對許長卿態度更加熱情。
    又陸續拜訪了龍虎山和白鹿學宮，在結束了和一位老夫子的傳音，許長卿整個後背已經不知不覺被汗濕。
    他小心的去看窗外，半夜三更，許長卿竟然深切的從鐵屠城的夜空裏讀出了一絲威脅。
    從來沒有的顫栗感拂過全身，九世輪回之後，須彌海的影子藏在所有末法的謠言裏，對許長卿磨著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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