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九月無論想什麽事情最後都會拐到許長卿身上，因為他真切的參與了青山宗這個宗門的所有發展，每個青山宗弟子每件事似乎都有他存在的影子。
    不知道哪個青山宗弟子曾經說過，不是青山宗需要許長卿，而是因為有許長卿才是青山宗。
    塗山九月想著想著有些口渴，起身從窗台上下來，混沌城安排的屋子很大，裝修簡約中透露著大氣，塗山九月對這一切倒是見怪不怪沒有感覺，她從小就見識過這個世界的榮華富貴，對任何炫耀性質的東西天生就帶有免疫。
    不知道許長卿現在和年瑜兮逛到哪裏了，吃晚飯沒有，不知道他們兩個晚上還回不回來，不回來的話也要注意安全注意身體啊，晚上睡覺前會跟我說一聲嗎？
    茶台上的水壺咕咚咕咚出著水，水流緩慢穩定，在等待水裝滿茶杯的時間裏，狐族族長腦海裏瘋狂閃過很多念頭。
    塗山九月伸手端起水杯，把腦袋裏的種種念頭連著水一起喝進胃裏，興許是水裏夾雜了心思的緣故，白開水竟然帶上了幾分酸澀。
    “心情不好，喝水都會不開心嗎。”塗山九月拍拍腦袋，一下子有點頹廢的坐在榻上。
    中廳旁望去就能看見偌大的庭院，可以清晰的看見庭院裏靜謐的小道，因為混沌城官府安排的緣故，基本上不會有閑雜人出入青山宗的府邸，塗山九月隻能模糊的看見花嫁嫁在樓下圍著小湖泊散步。
    塗山九月不知道花嫁嫁和許長卿經曆的那三世到底經曆了什麽，隻是從花嫁嫁和許長卿之間交談間，塗山九月大概能猜到，他們之間的三世全是因為沒能處理好天地危機才被迫結束了，不存在塗山九月這種，自己要跟許長卿玩精神戀愛導致的失敗。
    也隻有那樣平淡但充滿遺憾的三世，才會叫人更加意難平吧，塗山九月眸子微沉，剛重獲記憶的那段時間，塗山九月她們，都還沒想好怎麽處理那段記憶，隻有花嫁嫁毫不猶豫的走向了他。
    就是因為這樣，不管是塗山九月，亦或是年瑜兮葉清越等人，都對花嫁嫁現在作為他的‘大夫人’沒什麽意見，而且她們還得寄希望與許長卿在花嫁嫁身上重燃對愛情的希望，所以大家也默認了花嫁嫁作為大夫人的地位。
    可是讓著歸讓著，愛情這事可不分先來後多或者你多我少，塗山九月一點也不懷疑自己對許長卿的愛比誰少，而且愛情這種事，哪裏能用數字或定義來比較出個高下呢？
    想到這裏塗山九月有歎了口氣，像喝著酒一樣將杯子裏的水喝的一幹二淨，是啊，大家對許長卿的愛都那麽深，許長卿也不可能完全無視她們的示愛，現在靈氣斷絕有解了，往後男人的愛人隻會越來越多，塗山九月對此有所準備，可是真的想起來還是有那麽一點點難過。
    畢竟誰不想自己愛人成天陪著自己呢，但是許長卿隻有一個，所以她們之前在鐵屠城才有那私下裏的約法三章。
    這個時候樓下散步的花嫁嫁發覺到了窗邊的塗山九月，對她揮揮手，示意塗山九月要不要一起散步。
    塗山九月猶豫了一下，披上大衣走了出去。
    花嫁嫁說話很溫和，帶著一種叫人相信的力量，塗山九月放鬆的和這位大夫人聊天，氣氛還算輕鬆。
    試探著，塗山九月問出一個問題。
    “花嫁嫁，其實我很苦惱來著，許長卿好像還要很長的時間才能真正接受我，我該怎麽辦才好呢，花嫁嫁？”
    這是一段長久的沉默，塗山九月要比花嫁嫁稍微高上一些，不過並不明顯，所以兩人可以毫不費力的對視，花嫁嫁看著塗山九月的眼睛，在狐族族長那雙驚豔眾生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許長卿會愛上她們嗎？
    塗山九月的問題似乎不需要思考，許長卿某種方麵上是個好色的男人，不然也不會對那麽多女主發起輪回，而且他在男女之事上也不懂得拒絕，拿下許長卿的心似乎很容易，而且塗山九月是個很好看的女人，身份也很特殊，花嫁嫁無法想象塗山九月最後沒和許長卿在一起的場麵。
    可這一刻夜光晦暗，小路邊的湖水毫無漣漪，草地上的小燈台固執孤獨的發著暖黃色的燭火，像是那些日子裏孤獨挑燈等待良人歸來的房間，最後也等不到什麽東西來。
    在許長卿守望著她們的一世世輪回裏，他做過夢麽，會有胡思亂想嗎，花嫁嫁不知道這一刻怎麽描述自己的心情，隻知道如果換做她，在失敗了無數次輪回後，是很難重啟那些叫人傷心的愛情的。
    花嫁嫁張了張嘴，移開和塗山九月對視的眼睛，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緩慢的說道。
    “塗山長老， 我是不大了解你的，我無法保證或者為你的問題做出解答，而且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我很難為他人的感情出謀劃策.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清楚的，不過你可能比我更清楚，許長卿是個很優秀很好的男人，不管有沒有前世，他都已經為我們做了許多，他是值得我們去愛的，我從不後悔愛上他，我也很慶幸我和許長卿最後還是能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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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嫁嫁將視線移到麵前的小路上，繼續慢悠悠的散步，混沌城晚上的海風清涼舒緩，是大自然所賦予的愜意，再加上初春萬物晴朗的加成，這條夜間散步遠比那些小公園來的愜意。
    塗山九月默默跟著花嫁嫁，仔細認真的聽著她的回答，身畔就是在夜間裏反襯燭火的湖水，花嫁嫁的聲音在安靜的湖麵上飄得很遠，像是在講述這一個清淡的故事。
    “許長卿在山上是很重要的，我想這一點你比我還要清楚。”
    “是的，雖然是長老，但我也沒少接受他的幫助，作為長老，其實我的對青山宗的記憶比你們大部分人要久遠，所以當師尊第一個對許長卿產生感情時，我是有過很深刻的嫉妒的。”塗山九月點點頭，說出一些沒有人知曉的秘辛。
    “師尊？為什麽會是她？”花嫁嫁有些疑惑，下意識的發出疑問。
    “我也隻是猜測，無論我的前世還是今生，我都能感覺到，青山宗裏，最先對他產生感情的，不是你也不是年瑜兮孤獨淨天，而是師尊，隻是他們之間的感情我看不懂，隻能模糊的感覺到。”
    花嫁嫁點點頭表示理解，她有聽過許長卿說過這方麵的事，不過知道的也並不多。“師尊對他來說確實很重要。”
    “我將許長卿的輪回記憶分成三段來看，第一段是他的本格，也就是他第一次開始輪回的記憶，對他來講，那段記憶太過久遠和模糊，有諸多的漏洞和破綻，但是因為發生的最早，也就構成了許長卿的性格和處世方式，師尊和他之間模糊的緣法，可能就出現在第一世。”不愧是青山宗的智囊，花嫁嫁安靜的聽著，她對許長卿的一切都有著極高的興趣。
    塗山九月慢慢回憶著前世今生和他有關的種種，這時光裏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無邊的和他分離後叫人窒息的黑暗，所以每一點和他在一起的光明塗山九月都記得真切，她得幫許長卿記住這些東西，她得幫他做點什麽。
    “而第二段記憶就是他陷入輪回後，在無數次的輪回裏，許長卿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均為在輪回裏取得答案，那些沉重的記憶一點點積攢，隻要回憶便叫人痛苦，也是在一次次輪回裏，拯救我們，拯救這個天地，成了他的執念。”
    “那許長卿的現在？”花嫁嫁聽的入迷，繼續追問。
    “第三段記憶就是我們這一世，龐大的記憶被他選擇性的遺忘了太多，也讓他的內心逐漸封閉，隻是這一世上天垂憐，讓我們能回憶起我們和他的前世，有你有紫兒和年瑜兮，才讓他慢慢走了出來，走到了鐵屠城，走到了如今的混沌城。”塗山九月娓娓道來這些故事，臉上也帶上了追憶往事的微笑。
    “所以我才說，對於他來講，真正有深刻記憶的，隻有那些過於難忘的輪回記憶和多次的輪回記憶，你和紫兒三生七世的輪回就是最好的例子，而師尊，則可能是我們這些故事的起點。”
    花嫁嫁有些不寒而栗，這麽多世的輪回，那麽多個輪回的師尊，都沒能改變許長卿的命數，難道他真的命中注定沒有好結局嗎。
    感受著花嫁嫁的眼光，塗山九月輕輕搖了搖頭，“但是都無所謂了，我不在乎我們在他心裏各自占了多少部分，我現在想做的的隻有一件事，靠近他，溫暖他，替他做些什麽。”
    塗山九月的話令花嫁嫁微微動容，初春夜晚的風帶著涼爽的溫度，夾雜著身邊女人這一世最後機會的幡然醒悟，吹上無邊的高空。
    “現在我終於有了和他相擁的機會，你知道嗎花嫁嫁，我那一世的最後，在許長卿離世後孤獨的活了很多很多年，那些日子的每一分秒，都是黑暗的折磨。”
    “所以可以教教我，怎麽才能讓他愛上我嗎？”
    “或者說，你和許長卿是怎麽相愛的呢？”塗山九月看著麵前的少女，打量著花嫁嫁微微愣神的神情。
    塗山九月的問題就很難回答，花嫁嫁隻知道自己是在他從南海回來後那幾天和許長卿確認的關係，至於一個具體的戀愛過程她還真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描述。
    “我和許長卿的戀愛，嗯，第一世屬於是青梅竹馬那種慢慢培養感情，應該也算戀愛吧。”花嫁嫁有點猶豫，說出來的話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當然算啦，日久生情嗎，我懂得。”塗山九月善解人意的點點頭，繼續和花嫁嫁慢慢悠悠的圍著小湖散步。
    “其實我還是多多少少知道一點許長卿的喜好的，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花嫁嫁覺得有點對不起身邊這位塗山長老，那是一種有男朋友的人對單身閨蜜的愧疚。
    “喜歡冰棍，喜歡吃螃蟹，最愛喝的湯是豬肚湯和魚湯，白褲襪黑褲襪都很喜歡，最愛白發紅瞳，對於做事情很認真的女孩沒有抵抗力，喜歡琢磨細節，是個容易多愁善感的人。”塗山九月說著這些男人不外傳的小秘密，花嫁嫁的臉色一點點暗下來。
    “你比我還要了解他，還有什麽好問我的呢？”花嫁嫁看著女人道：“塗山長老，你拿下許長卿也隻不過是時間問題，有什麽需要向我谘詢的呢，那些問我的問題你一開始自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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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塗山九月沒有反駁，隻是難得的沒了表情，這位命裏注定惑亂天下的狐族之女沉下臉來，眸子裏仿佛藏著深不見底的深潭。
    “我並不確定我還愛不愛他，前世的我最後念了他一世，現在我站在這裏，卻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心裏的那個許長卿，我記得他所有的好，可是我不知道我愛不愛他。”
    這幾乎就像是將整個須彌海的海水傾覆下來，將這個夜晚的所有溫暖潑了個一幹二淨，花嫁嫁被震驚的微微發抖，看著塗山九月說不出話來。
    “我要跟許長卿說這件事嗎？”
    “當然不行，如我所說，我對他的占有欲在得到記憶後便一直在翻騰，如果說硬爭硬搶，我會比紫兒做得更好，會帶著他真的不讓你們找到。”塗山九月站在湖邊，看著夜色下靜謐的湖麵，院子外的混沌城燈火通明，今天是個節日呢。
    花嫁嫁陪著塗山九月站在湖邊，她本以為今晚的隻是一場簡單的散步，可是眼下磅礴的信息讓她都有些心驚。
    花嫁嫁還是很快調整好了狀態，少女思考著剛剛塗山九月自爆一樣的話題，琢磨著其中不引人注意的細節。
    塗山九月說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愛不愛許長卿，這肯定是情緒鼓動下的氣話，那麽是什麽原因讓這位一貫冷靜的狐族族長有如此的情緒波動？
    花嫁嫁覺得自己得替自己夫君重視這個問題，如果是因為他身邊女人太多而吃醋了……那花嫁嫁隻能抱歉了。
    花嫁嫁可不會因為別人，而放棄和許長卿在一起的，在這方麵，善良大方的花嫁嫁非常自私，非常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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