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南依摟著周玄墨，和他一起看外麵的風景。
    “多美的世界啊，天元界的景色，真是怎麽都看不夠，喜歡這裏嗎？”
    周玄墨搖了搖頭。
    “不喜歡也正常，那是因為……你還沒見過更美的，等你見了以後，你會愛上這裏的，畢竟，你以後還要在這裏待上很久很久……很久~”
    彭南依晃了晃周玄墨的腦袋，又轉身坐回了椅子上。
    “所以啊，年輕的……仙宮傳人，你知道的，我是妖族大統領，我要為整個妖族負責，而你，你為什麽負責呢？”
    “為了……很多……”
    “比如？”
    其實，周玄墨一大原因是為了自己的愛人，但不能說。
    “為了，天下大同。”
    “別，別別別，可千萬別和我扯什麽這些東西，你不會真的以為，真龍仙宮那可笑的，由自救手段轉變而成的幻想能夠實現吧？”
    彭南依這句話說的沒錯，這個理想一開始確實是真龍仙宮的自救手段，但是如今，它已然變成了他們的理想。
    試想一下，沒有戰爭的，沒有糾紛的世界，該有多麽美好呢。
    “一定會實現的，這是規律，就像以前的曆史一樣……”
    周玄墨把在長老們麵前說的話又再次複述了一遍，然而，卻得到了彭南依完全相反的態度。
    “說得很好，不過，代價呢？”
    彭南依起身走到窗戶邊上，窗戶對她而言有些矮了，她能看到的天空並不廣闊。
    有時候，站的越高，反而越能看到事物的狹隘之處。
    “你說兩個人可以合作，那一定不是因為他們願意分享彼此的資源，而是因為出現了更強的第三者，
    你說兩個部落可以聚成村，那一定是因為外麵早就有更強大的部落對他們虎視眈眈了，
    而且，你知道在這漫長的曆史中，為了團結到一起，又有多少人，徹底掩埋在曆史的灰塵中嗎？”
    彭南依沒有轉身，周玄墨看不清的她的表情。
    “不計其數……有太多的人，太多的種族，被曆史的浪潮淹沒，金烏一族，青麟一族，黑芒獅，撼天象……
    凡事都有代價，人族和妖族若想和諧，你又想讓誰做那個鋪路的石頭？”
    “難道，人族和妖族就應該一直這麽戰鬥下去？一直互相仇恨下去，直到時間的盡頭嗎？”
    “當然不會，而且，這個問題的答案，神界早就給了我們？”
    “什麽？”
    “魔族，魔族就是答案。”
    天元界的人族和妖族並非沒有團結的時候，那就是，一百萬年前的神魔大戰。
    為了抵抗共同的敵人，魔族。
    人族和妖族拋下一切成見，聯合在了一起，與魔族展開大戰。
    “你不知道，魔地，並非無藥可解，神界可以很輕易的將魔地轉變為靈地，可是他們不會這麽做，
    他們之所以留下這道傷疤，就是為了警醒天元界的後人，誰才是你們真正的敵人，魔族，才是你們真正的敵人……你也這麽認為嗎？”
    這還真是，所有世界都會遇到的難題，有不同就有紛爭。
    “你當然不會這麽認為，因為在你的理論中，魔族最終也會和人族妖族，甚至是神族，一起和諧共處……
    原本天元界的人族和妖族，是可以一起共存的，因為他們有魔族這個共同的敵人，可是，
    當魔族不在了，當人們不再相信神族，當社會的矛盾再次暴露出來，當人心再次直麵考驗，就會再度掀起戰火。”
    “這一切，不都是因為資源不夠嗎？”
    “那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嗎？”
    “當然有！機關術，改善功法，如果每一株草藥都能得到充分的利用，每一絲靈氣都能被完美開發，那可用資源將會翻倍。”
    “你說的這法子，不正是無數人一直追尋的嗎？可是，你忘了，人是貪婪的，當一株草藥能夠煉成兩顆，
    人們並不會分出一顆去讓給別人，他隻會竭盡所能的，去得到更多，這就是，人性，
    理想之所以是理想，就是因為它遙不可及，看得到，卻摸不到，引誘人一步步向前，最後墜入深淵。”
    理想化的世界不存在，但總要去為理想化世界而努力。
    “那總要去為之努力奮鬥，而不是原地等死，你要被所謂的人性給打敗嗎？”
    彭南依微微轉頭，她的半張臉沐浴在陽光之下，另一半卻在陰影之中。
    “我會被很多東西打敗，但我唯獨不會被人性打敗，我隻會利用人性。”
    “所以，你挑起民族仇恨，讓妖族一同敵視人族，以此來團結妖族。”
    “沒錯，是不是為你帶來了很多的不便？那我可以向你道歉，小弟弟。”
    “你的方法，隻會讓妖族和人族卷入下一場爭鬥。”
    “那你的方法呢？不停地改善功法嗎？就算最後，你能利用一切雜質煉成一個上品丹藥又有什麽用？
    你要讓人塞滿整個宇宙嗎？然後擁擠到最後一絲靈氣都要爭搶的頭破血流嗎？”
    生命無解，但卻有盡頭。
    生命的盡頭，我早已看過了，那裏什麽都沒有，隻有「無」
    “小弟弟，放棄你那不成熟的幻想吧，現在，妖族隻差最後一步了，那就是真龍仙宮，你是仙宮傳人，你要幫我。”
    “不……”
    “不？你在我麵前，還敢說不嗎？”
    彭南依轉身一步步走向周玄墨，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按到椅子上，兩人的重量直接將椅子壓垮。
    “這是你，唯一的選擇，如果你還真的想去神界，解決邪神，那你隻有與我合作。”
    我也有貪戀的東西，我愛她們，我不想失去她們，我不想走。
    “我會……思考的？”
    “還有思考的空間？”
    “我……會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歸結為一個字，「貪」。
    「貪」
    貪財富，貪權力，貪長生。
    無人可避。
    生命本就自私，貪婪是一切的根源，是一切的生命得以存在的原因。
    貪是惡因，亦是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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