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欣收起被突然打斷的思緒，她笑了笑說道：“沒錯，這是特事局在東區的辦事處。”
    此刻車輛正在緩緩駛入一座安靜的園區。
    這座建築屬於藏在鬧市區的幽靜小院，最高的建築物隻有三層，牆壁上掛滿了爬山虎。
    入口處沒有單位牌子，門崗還藏在裏麵，隻有牆上的門牌號證明這裏是一個獨立的地址。
    金屬鐵門開啟後，車輛提速，停在一處二層小樓麵前。
    陳勝陽拉開車門率先走下，冷笑一聲：“可惜知道了也沒法吹噓，下車！”
    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進入詢問室，去認真和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切磋了。
    方欣補充了一句，“這裏有保密規定，一旦離開不可以泄露任何信息，否則我局有權采取相應強製措施。”
    李先然微笑著點點頭，跟隨下車。
    三人一路穿過兩條走廊，眼前豁然開朗。
    白色的地板和牆壁，隨處可見的消音棉軟裝，這裏帶著一種與世隔絕的靜謐。
    一行人走入標有【102號】的房間。
    入眼盡是白色的裝修，一張桌子，三個沙發椅。
    陳勝陽一把拉過沙發椅坐下，手指叩響桌麵，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坐！”
    方欣端坐一旁，安靜的打開實時記錄設備，光幕自桌麵上方浮起。
    回到主場的兩人瞬間營造出嚴肅的氣氛。
    李先然掃視一眼，不急不忙的坐下，然後……
    微微後仰，以一個舒服的姿態靠坐。
    “給我坐端正了！”陳勝陽一拍桌子，突的發出一聲重響。
    就連方欣都被嚇得眼皮一跳。
    可是李先然卻似沒有聽到一般，他抬起眼皮淡淡注視著陳勝陽，微笑開口：“沒特殊規定的話，我們就開始吧。”
    他說話的語氣不卑不亢，眼神裏沒有嘲諷，但那漫不經心的態度卻深深刺痛對方敏感的內心。
    “你在教我做事！？”陳勝陽目光凶狠，猛地拍案而起，連金屬桌都晃了晃。
    “你手不疼？”李先然平靜反問。
    【草！】
    怒火騰得一下漲滿心口。
    要不是顧忌對方的學生身份和紀律要求，陳勝陽現在直接就一拳砸過去了。
    “咳咳。”方欣低聲咳嗽了一下提醒搭檔。
    陳勝陽眉毛一挑，神色瞬間恢複正常，他麵無表情的重新坐回，看了一眼方欣說道：“準備開始吧。”
    方欣點點頭，取出一具黑色“公文包”放在桌子上，鎖扣彈開後露出裏麵一套精密電子設備。
    “李同學，為了確保談話的真實性，我會為你戴好設備，如果你說的內容超過三次觸發警報，那麽很抱歉……我們對你的問詢將延長到48小時。聽清楚了嗎？”
    “明白。”李先然微笑著點頭確認，任由對方為自己佩戴設備。
    與身體接觸的傳感器隻有三個，但最關鍵的設備是放在正前方的視覺分析儀，五個攝像頭從多個角度實時采集著李先然的麵部數據。
    【當前脈搏：45次分鍾】。
    【綜合真實度評估：100】。
    方欣看了一眼電子屏上采集到的信號數據，對搭檔比了個ok的手勢。
    陳勝陽打開單向投影光幕，隨手翻看著李先然的學生檔案、家庭信息、監控片段，淡淡開口。
    “姓名？”
    “李先然。”
    “年齡？”
    “18周歲。”
    ……
    幾句公式化的詢問過後，陳勝陽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
    “昨天晚上7點你在哪裏？”
    “江湖菜館。”李先然想了想，又笑著加了一句，“自家店鋪，味美價廉，童叟無欺。”
    方欣愕然的看著李先然，這位小帥哥是真的勇啊……
    砰！
    又是一聲重響，陳勝陽眯起眼睛冷聲道，“別廢話，我問什麽你就說什麽！”
    所謂的靜心養氣全是扯淡，他看到眼前這個小子就淡定不下來。
    “嗯嗯。”李先然從善如流，植入廣告做多了就不值錢了。
    “7點以後你幹什麽去了？”
    “回家。”
    “怎麽回家的？”
    “散步。”
    “你和誰一起回家的？”
    “我自己。”
    ……
    這次一問一答的速度極快，但無論陳勝陽問的多快多刁鑽，李先然的回答總是不假思索接上。
    在這個過程裏，旁邊實時監測的數據始終固定在45、100兩個數字。
    這意味著李先然在回答這些問題處於高度可信狀態。
    但兩名特事局專員卻同時皺了皺眉。
    第二個數字真實度100倒是沒什麽問題，不過第一個數字……脈搏45次分鍾，如此極度穩定且低頻的心跳並不正常。
    這不是一名學生能有的指標。
    “你身體素質很好啊？”
    “多謝誇獎，我喜歡鍛煉身體。”
    李先然爽快的回答讓陳專員眼皮直跳。
    陳勝陽忽然不經意問道：“昨晚你為什麽走回家，而不是和你的父母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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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欣豎起耳朵，目光更是緊緊盯著測謊儀，現在才是詢問的關鍵環節。
    如果對方在這個環節的回答觸發測謊警報，那麽他們的調查將迎來重大突破。
    “鍛煉身體，不可以麽？”李先然眼神奇怪的反問道。
    陳勝陽看了一眼數據光幕，測謊儀顯示的動態綜合真實度依然是100！
    “當然可以，但是不合常理。正常情況下誰會在夜晚獨自跨越兩個城區步行10公裏以上回家？”
    說到這裏，陳勝陽撐著桌子站起向前逼近，營造出一種壓迫感，他眯起眼睛逼問道：“還是說，你對我們說謊了？”
    “——回答我！”
    前麵通過平淡的問答讓對手習慣節奏，然後突然發難，通過語言和氣勢上的轉變逼迫被詢問人出現漏洞，這便是陳勝陽的最終目的。
    然而，這在平常屢試不爽的手法今日卻碰了壁。
    李先然微微仰起頭和陳勝陽對視，淡淡一笑道：“也許這就是年輕的資本吧……”
    “不用勾心鬥角，不用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人際關係上，可以自由支配時間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正如我喜歡夜晚散步回家。”
    “你體會不到，自然也就無從理解，我想這也是我們之間的代溝……”
    “夠了！”陳勝陽忍無可忍，憤怒的咆哮道：“是我在詢問你，你嚴肅點！”
    “長官，我很配合。”李先然微微仰靠，以一個舒服的姿態注視對方。
    噗嗤~
    在旁邊專心致誌吃瓜的方欣忍不住笑出聲，在看到搭檔鐵青的麵色後，連忙板起臉來。
    陳勝陽氣的手臂都在發抖，他現在真想一拳砸在眼前這家夥的臉上。
    自己堂堂特事局專員，竟然在一名高中生身上連續吃癟……
    奇恥大辱啊！
    【不對，他在胡扯。】
    【這小子是想分散我注意力！】
    陳勝陽忽然一頓，仿佛有道閃電劃過腦海，他連忙看向旁邊的測謊儀。
    【當前脈搏：45次分鍾】！
    【綜合真實度評估：100】！
    這麽扯淡的內容竟然還是真的？
    “我尼瑪——”
    陳勝陽血壓飆升，直接爆出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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