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交替跟蹤，專業團隊。”
    前排保鏢低聲匯報，“估計從機場就跟上我們了。”
    蘇雨棠攥緊了手包。
    包裏有一支薄景州給她的防身工具，但麵對專業殺手恐怕無濟於事。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是誰？莉斯的人？蕭家？還是誰
    “坐穩了！”前排保鏢突然拐彎。
    轎車一個急轉彎衝向右邊道路，後視鏡裏，灰色suv如影隨形。
    另一個保鏢突然說，“張隊長回複了，支援十分鍾到。”
    蘇雨棠的心稍稍安定，他們隻要拖到薄景州的支援趕到就行。
    此時。
    蕭家，蕭震霆接起電話，對著手機那端的心腹說：“莉斯很快就要回來了，你按我說的做”
    “今天之內，務必讓蘇雨棠死！”
    “是。”
    掛斷電話後，蕭震霆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獰笑。
    他當然不會把全部希望放在蕭衡宇身上，但此事，必須盡早有個了結。
    猶豫就會敗北，他蕭震霆活了一輩子，這一次，不能輸。
    榮城舊城區的大街上。
    一個蜷縮在垃圾桶旁的影子動了動，髒得看不出顏色的衣袖下伸出一隻布滿瘡疤的手，在發餿的飯盒裏扒拉著什麽。
    蒼蠅在頭頂嗡嗡盤旋。
    不遠處，還有兩具腐臭的屍體。
    乞丐趴在地上撿吃的，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一張臉髒的早已經看不清模樣。
    這個乞丐就是失蹤已久的喬慕恬。
    喬家一家三口自從負債後，就在帝都混不下去了，一路靠著乞討回到了熟悉的榮城。
    但以前的熟人沒一個人願意給他們借錢，親戚也不願意接濟，三人回到榮城後，還是靠著撿垃圾勉強度日。
    當初喬慕恬中了毒快要死的時候，蘇雪突然找到她，把蕭家弄來的解藥拿了一粒給她。
    她想起蘇雪找到她時說的話：“解藥可以給你，但我蘇雪從不做虧本買賣。”
    她知道蘇雪要什麽，一條會咬人的瘋狗，替她報仇，替她殺了蘇雨棠。
    但她更清楚，自己是鬥不過蘇雨棠的，現在的蘇雨棠身邊有薄景州，有整個蘇家，而自己連明天的飯在哪裏都不知道。
    所以她跟著喬振國和管淑慧躲到了榮城，隻是沒想到，接下來他們麵臨的是更淒慘的生活。
    喬慕恬把半塊長滿綠黴的麵包塞進嘴裏，她的頭發板結成一縷縷，一臉生無可戀。
    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過幾個月了，她身上散發著比垃圾桶更刺鼻的酸臭。
    路過的人都捏著鼻子快步走開。
    直到有人發現了路邊的兩具屍體。
    “嘔——什麽味道？”
    一個穿高跟鞋的女人突然停下，捂著嘴指向垃圾站角落，“那裏是不是有死人？”
    旁邊的男人走近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還真是死人。
    兩人趕緊報了警。
    警察來得很快，拉起了紅線。
    年輕警官蹲下來詢問喬慕恬：“小姐，你認識這兩位死者嗎？”
    喬慕恬呆滯地搖頭，繼續啃著發黴麵包。
    “初步判斷是長期饑餓導致的多器官衰竭，加上感染了流感，死亡時間不到二十四小時”法醫的聲音飄進耳朵。
    “收隊吧，就是兩個流浪漢。”警官的聲音再次傳來，“通知殯儀館直接處理。”
    警官發現從喬慕恬身上問不出什麽，將旁邊那兩具屍體抬走了。
    喬慕恬抬起頭，看著被警察抬走的兩具屍體，嘴裏咀嚼著垃圾桶撿來的麵包，再也控製不住哭了出來。
    她嗚咽了幾聲，髒手伸向遠去的擔架，最後又將手收了回來。
    她撒謊了。
    她認識這兩個人。
    三天前喬振國還在咳嗽著給她分半塊餅幹，生病的管淑慧用手為她趕走過街老鼠。
    但現在她隻能看著警察用裹屍袋將雙親裝走，像處理兩袋垃圾，卻什麽都做不了。
    她什麽都沒有，連飯都吃不上，更沒有錢給他們買墓地安葬，或許被警察帶走才是最好的。
    這樣也好過留在這裏發爛發臭
    另一邊，蘇雨棠的車正在擺脫身後的suv，前排保鏢將車拐進了舊城區這條街。
    這邊人多，追蹤的人不敢在鬧區胡作非為，恰好他們又碰到了駛來的警車，後方追擊的suv或許是看到了警車，突然就不追了。
    “夫人，前麵有警車。”開車的保鏢同樣放緩了速度。
    蘇雨棠抬起頭。
    看見兩輛警車橫在路中央，幾名警察正在拉警戒線，路人圍成一圈指指點點，似乎發生了什麽重大事故。
    另一個保鏢卻鬆了口氣：“夫人，後麵的車調頭了，我們要不要在這裏等支援？”
    蘇雨棠點頭：“好。”
    車子平穩的在大街上行駛。
    蘇雨棠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兩名警員抬著裹屍袋上車。
    她的視線順著移向路邊，一個蓬頭垢麵的乞丐正呆呆望著遠去的屍體，手裏攥著半塊發黴的麵包。
    因為頭發遮住了乞丐的半張臉，露出的皮膚上又布滿汙垢和傷疤，她已經認不出乞丐的臉。
    她從小在榮城長大，見過這裏的窮人，也知道那些流浪漢的結局，如果一直得不到幫助，他們最後就會餓死在路邊，無人問津。
    她每次路過都會給他們留下一些錢，或者吃的。
    一瞬間，蘇雨棠想起了多年前的南宇。
    當初，南宇就是這樣流浪的小孩，他蜷縮在榮城冬天的巷口，凍得嘴唇發紫。
    那時的她遞過去一杯熱牛奶，少年抬頭時眼中的光亮至今難忘。
    如今看到路邊那個乞丐啃著從垃圾桶撿來的發黴麵包，內心難免有些動容。
    “靠邊停車。”她突然說。
    前排保鏢雖然不知道蘇雨棠要做什麽，但這會兒後麵的車沒有跟上來，這裏又有警官在，確實算得上安全，於是就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蘇雨棠從車裏下來，手裏拿著一遝鈔票，她快步走到那個蜷縮的身影前，彎腰將鈔票放在對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