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辭意識到虞鳳想做什麽，她沉默幾秒鍾，說：“外婆，我能夠理解您的心情，我也知道，所有長輩也都是跟您一樣的想法。但是目前……我不想考慮這個問題。”

    “外婆知道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但是小辭，我已經問過劉院長了，像你這種情況，越早治療治愈的可能性就越大，越拖下去越不理想。所以啊，你就當是滿足外婆這個小小的願望好不好？”

    虞鳳的身段已經放得很低了，拒絕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聶辭撫著眉心，“我知道了，我明天會去醫院的。”

    “太好了。”虞鳳又叮囑道：“先別讓阿衡知道，我怕他著急。”

    聶辭其實也還沒想好，要怎麽跟紀衡說，索性也就應下虞鳳的話。

    第二天，虞鳳是親自來接她的。

    她對聶辭依然很熱情，看起來完全沒受影響，路上還聊著家常。

    來到醫院，虞鳳打了個電話後，就有人親自下來接她們。

    “虞老板，您來了。”對方又去看聶辭：“這位就是您家親戚了吧。”

    親戚……

    聶辭假裝沒聽到，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也在不斷告訴自己，這種事當然不能大呼小叫了。

    虞鳳又給聶辭介紹，“這是劉院長介紹的，石主任，他可是這方麵的專家。”

    聶辭微微頷首，“石主任。”

    石主任笑道：“上麵都已經安排好了，二位跟我上去吧。”

    “不好意思啊石主任。”虞鳳站在原地沒動，“我有事，不能陪她一起了。”

    “沒事沒事，您去忙好了。”

    虞鳳生怕聶辭會多想，握著她的手溫和道：“小辭，外婆現在要回去餐廳一趟，你一個人在這裏沒什麽問題吧？”

    “沒問題，我又是小孩子了。”

    聶辭是既來之則安之，虞鳳離開後，她就跟著石主任上樓了。

    沒想到，這一通折騰下來，已經是下午了。

    期間，紀衡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都因為她要做各種檢查沒接上。

    聶辭來到醫院門口，已是筋疲力盡。

    好在虞鳳找的人嘴巴都很嚴，即便認出她是誰了，也都當作不認識，沒有多一句嘴。

    電話又響。

    聶辭剛要接起來，手機卻在此時沒電自動關機了。

    “……”

    聶辭自失一笑，真是漂亮！

    她走出醫院，找了一家小時便利店，進去先給手機充電。

    聶辭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望著外麵的行人，突然就想不通了，她在這裏做什麽？

    為什麽要來做這些檢查？

    她不孕又怎樣？

    她又沒打算生孩子。

    既然如此，她現在到底在做什麽啊？

    聶辭低下頭，懊惱地拿手錘了幾下腦袋。

    降智！

    真是降智！

    “歡迎光臨。”

    自動感應又響起。

    來人大步走進，黑漆漆的眸環顧一圈，直至鎖定坐在休息區的人。

    “為什麽不接電話？”

    聶辭渾身一僵，緩緩放下雙手，抬頭去看站在身側的男人。

    “紀衡？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紀衡拉過椅子坐在她旁邊，“外婆說她不舒服，是你陪她來的醫院。”

    他找不到人，直接查了公寓那邊的監控，發現了外婆的車子，所以才打電話給外婆。

    “……”

    聶辭沉默了。

    發現她正在充電的手機，紀衡緊皺的眉才慢慢舒展，“手機沒電了？”

    “嗯。”

    紀衡又去看她，總覺得她今天有些不對勁。

    “你……”

    “我想吃關東煮了。”

    聶辭突然出聲：“剛才就好想吃了。”

    紀衡認真看她，點了點頭：“等著。”

    他起身去櫃台，不大一會兒就端來滿滿一大碗，還有一瓶酸奶，“吃吧。”

    聶辭是真的餓了，她從早上就沒吃東西，因為要做抽血需要空腹。

    紀衡坐在旁邊，犀利的眸從她身上淡淡掠過。

    在她吃的速度明顯減慢時，才狀似漫不經心地說：“你想瞞也瞞不住，我想知道的事，一定會查清楚。”

    聶辭動作一滯，嘴裏的關東煮瞬間不香了。

    她就知道，她在他麵前跟裝了放大鏡似的，有點什麽小心思都會被他看穿。

    她放下竹簽，“吃飽了。”

    “所以，肯說了？”

    聶辭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巴，就要去拿酸奶時，他早就已經拿起來了，給她擰開蓋子後又給她。

    聶辭抬眸看他，接過來慢慢地喝。

    紀衡很有耐心，也不催她，就這麽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放下酸奶，聶辭淡聲說：“去醫院做檢查的不是外婆，是我，因為我生不了孩子。”

    紀衡整個人都愣住了。

    像是在逐字逐句地分析她說的話，生怕理解錯了含義。

    聶辭是有告訴過自己，這件事決定權在自己，可他的反應，還是讓她有些傷心。

    嗬，看來她也是不能免俗的啊。

    紀衡仿佛明白了她在說什麽，他的眉頭一點點隆起，再去看她時，眼神多了些複雜。

    聶辭的心就像被撕開了一個小口，有什麽自從那裏流失。

    她是真沒辦法以目前的狀態麵對他，手機電也充得差不多了，她裝進包裏說了句：“我先走。”

    然後徑直走到門口。

    直到聽見那句“歡迎下次光臨”，身後的人也沒有動靜。

    如果說昨天在聽到這消息時，她還隻是委屈，那現在就是憤怒了！

    所以！因為她不能生孩子，他就開始重新考慮兩個人要不要在一起了？！

    那又何必包裝之前那個深情的人設？

    還跳什麽水救她啊，什麽非她不可，他是非孩子不可吧！

    行，會生孩子的女人怎麽也比不會生的多，他的選擇麵還是很大的，那就祝他多子多孫吧。

    聶辭站在路邊要打車，才要招手就被人一把握了住。

    她一怔，回過頭看到表情凝重的紀衡。

    “幹嗎？”她的態度很冷，甚至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是在挑戰她的耐性。

    紀衡的眼神很專注，態度也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我不知道……你這麽想做媽媽，如果，你很想要一個孩子的話，我們其實可以去領養的。”

    突然，他又變得很嚴肅：“我對血緣沒執念，所以，也不要逼我找別的女人生，提供精。子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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