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辭直到這時，才瞥了瞥紀衡，又朝院子裏掃一眼。

    紀衡把手機交給她，然後來到院子裏，把人扶起來。

    兩人都淋了雨，尤其是隋靜，臉上掛著彩，身上都濕透了，凍得全身發抖。

    “去燒點熱水。”

    這話顯然是對紀衡說的。

    由於是過錯方，紀衡動作很快，趕緊拿著幹淨衣服就去外麵換了，順便進了廚房燒水去了。

    聶辭把紀衡給她的衣服，也是劉姐拿的女兒的衣服，剛好送到了正主麵前。

    “這些衣服都是你的，你先把衣服換了，免得一會著涼。”

    聶辭的態度很自然，再正常不過，沒有小心翼翼也沒有任何輕視。

    隋靜默默換好了衣服，聶辭又給她一條毛巾，讓她擦幹淨頭發。

    隋靜擦著擦著就哭了起來，聶辭瞧著也沒勸，就讓她肆意發泄一下委屈。

    哭累了，隋靜才抹了抹眼淚，說了聲：“謝謝。”

    聶辭一笑，“看出來了？”

    隋靜點點頭：“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幫我。”

    “嗬嗬，還挺聰明。”

    聶辭喜歡聰明的孩子。

    外麵那麽大動靜，她其實早就被吵醒了。

    她懶得理，一直躺在炕上。

    可是聽到隋剛動手打了老婆和女兒，她就猜到了，這是打給紀衡看的。

    紀衡如果出手幫忙了，他就會使勁把髒水往他身上潑，說他跟隋靜有一腿。沒有一腳，他為什麽要幫她？

    這典型的“不是你撞的，你為什麽要扶”的醜陋嘴臉，聶辭見識過，在Z城時也打過類似的官司，還曾上過當地社會新聞，她當然門兒清得很。

    可紀衡要是鐵石心腸不肯幫忙，從隋剛一句句越來越過分的辱罵裏，不難聽出，這是要逼紀衡出手，好方便他“碰瓷”。

    聶辭是再也忍不了，找到紀衡的手機就要出去……

    誰承想，手機還另有乾坤呢！

    她也沒空跟他掰扯這些，還是處理外麵的麻煩要緊。

    這時，隋靜說：“姐姐，你才是真的聰明。要不是你突然說我偷錢，我爸又怎麽會被嚇跑？”說著她又自嘲地垂下目光，“對他來說，女兒和老婆根本都不重要，隨時都可以舍棄。”

    好像想起什麽，她連忙從濕衣服口袋裏摸出一張半濕的紙。

    “他逼我冤枉紀哥，讓我寫……他強奸我。後來，他著急逼我和我媽過來，我趁他不注意就把這個收起來了，現在我把它給你。”小姑娘說這話時，滿臉愧疚，“我爸怎麽打我，我都能忍，可他打我媽，我沒辦法……”

    “我明白。”

    聶辭看著紙上的字，直接丟進炕洞裏被燒成灰燼。

    紀衡燒好了水，站在門外敲了敲門，“我把水放門口了。”說完就又去廚房了。

    聶辭打開門，將熱水拎進來，“你先洗把臉。”

    “……謝謝。”

    待隋靜把自己收拾好後，劉姐又回來了。

    隋靜看到母親，原本是想替聶辭解釋，可劉姐也早就想明白了。

    她進來就要給聶辭跪下，“謝謝……謝謝你們……”

    聶辭趕緊把人拽起來，“小忙而已。”

    “不，你不知道……”劉姐抹了抹淚，說：“要不是你，我被他這麽一嚇，真的答應和他幹這糊塗事。靜靜這個事就算是做實了，名聲也徹底毀了！”

    聶辭聽罷，有點小小的心虛：“可我誣陷她偷錢……”

    劉姐提起來就來氣，怒道：“我剛才拿著鐵鍬在村子裏一通追，大家也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隋靜破涕為笑，“媽，你剛才可真霸氣！”

    “唉，那還不是真的被他逼急眼了？”劉姐也是痛定思痛，以後可不能再這麽軟弱下去了，否則就是連女兒都跟著遭殃。

    “我決定了，我要跟他離婚！”

    她捏著拳頭斬釘截鐵道：“為了靜靜，我也要跟他離！這麽好的孩子，可不能再被他給連累了！”

    “媽！真的嗎？那太好了！”

    隋靜是最開心的那個，她早就勸媽媽離婚了，可劉姐就是心軟。尋思著女兒還沒有結婚，萬一以後婆家要是知道她是離異家庭，會嫌棄她的！

    劉姐這才忍氣吞聲這麽多年，隻想熬到女兒結婚再來考慮。

    這次被聶辭這麽一刺激，她也算是想明白了，連親生女兒都能拿來利用，甚至女兒的名聲都不管了，這樣的親爹還有什麽用？

    “可是……爸一定不會同意的。”

    隋靜有點擔心，“而且，他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還會去外婆和舅舅家裏鬧，還會跑到我學校去……”

    聽女兒這麽說，劉姐也為難地紅眼圈，“這可怎麽辦啊？難道，咱們母女倆這輩子就都被他給毀了嗎？！”

    隋靜卻很懂事，也很堅強，“媽，沒事！你盡管跟他離！大不了……學我不上了！我帶著你，咱們到外地去打工，讓他永遠也找不到！”

    “小靜……”

    劉姐隻覺得愧疚：“是媽不好，是媽連累了你……”

    聶辭看著這對母女倆，擰起眉突然道：“離婚的事，我來幫你們辦。”

    “不不不，你和紀先生已經幫我們很多了，我不能再連累你們……”

    “沒關係，我是律師。”聶辭說：“這也算是我的工作。”

    一聽她是律師，劉姐很高興，可隨即又犯起難。

    聶辭看出她是為了費用的問題，於是想了想說：“我們律所還缺個前台小妹，還有打掃的阿姨。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可以過來上班，用工資來抵律師費。”

    “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天啊，這……這讓我怎麽感謝啊！”

    母女倆又驚又喜，對聶辭是千恩萬謝。

    也是在這個時候，隋靜看著聶辭，眼神透出一絲疑惑，“姐姐，你……你長得很像一個明星。”

    聶辭沒什麽明星的包袱，況且她也不認為自己是明星，於是很痛快地自我介紹道：“我叫聶辭。”

    “啊！對對對！就是她！”隋靜真的太意外了，“你、你就是聶辭？天啊，我……我看到明星了！”

    看女兒這麽激動，劉姐小聲問她。

    “媽，她的歌我放給你聽過啊！”

    “啊是嗎？什麽歌啊？”

    “就是……”

    母女倆在那說話，看得出她們感情是真的好，隋靜有什麽都喜歡跟媽媽分享。

    聶辭微微一笑，起身給她們倒水去了。

    她來到廚房，看到男人正挽著袖子在那切菜。

    一時間竟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兩人曾經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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