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涯並沒有急著讓二人說出答案，而是先是介紹起天下大勢。
    赤朝末年，神州動蕩。
    朝廷內部中，外戚、宦官、士族三股勢力爭鬥不斷。
    而朝廷之外，除了自然災害外，神州大地還麵臨著農民起義、邪教作亂、外族入侵的危機
    你方唱罷我登場，可謂是亂成了一鍋粥。
    自一年前出現三皇並駕的局麵後，天下局勢才稍顯穩定。
    “三皇並駕？這麽誇張？”林同曦表示震驚，諸侯割據在曆史上並不算什麽新鮮事，但你要說三個皇帝同時在位，還是出自同一家的，那就少見了！
    “嗬……世事便是如此荒謬。”蘇無涯也跟著感慨，而後介紹起現有的諸多勢力。
    概括起來，就是三皇、十群雄、五大書院。
    而導致這一切的禍根，則是赤順帝暴斃，皇朝繼承人未定。
    當下，按照政治主張的不同，神州大地的勢力可分為三個派別。
    一是保皇派，二是新皇派，三是中立派。
    保皇派擁護傳統禮法製度，擁護先皇赤順帝的嫡長子赤惠天子為正統，而保皇派的勢力主要集中於中原。
    新皇派則是反對奉赤惠天子為正統，擁立先皇的其他兩個皇子為帝。
    西北軍閥擁護赤懷天子為正統，因為赤順帝生前最為喜愛赤懷天子，而赤懷天子的母親更是赤順帝的皇後。
    北方軍閥和東方軍閥則擁護赤穆天子為帝，因為赤穆天子出逃時帶著先皇的遺詔，遺詔中寫明由幼子赤穆天子繼承大統。
    “爹爹，其實雪兒一直不明白，明明順帝已經立下遺詔，指定讓赤穆天子繼位。可為什麽天下還是這麽亂？”蘇若雪提出疑問。
    蘇無涯臉上露出落寞的神情，他何曾不想事情如此簡單？
    “雪兒，你不懂。天下之事豈如藥理一般單純？一並非一，二並非二。一方上位，另一方的利益便會受損。
    “即便這遺詔是真，另一方也可以說這遺詔是矯詔。”
    “先皇已逝，皇權不再。”蘇無涯最終用這八個字概括了原因。
    皇帝已經死了，由於事發突然，誰都不知這遺詔是真是假。
    各方為了自己的利益，紛紛擁護不同的皇帝。
    當然，也有不明確擁護哪個皇帝的勢力，這些勢力被歸為中立派。
    中立派主要分布在南方，目前四人所處的地方，就處於中立派之一丁南景的勢力範圍內。
    至於五書院，除了最南方的嶺南書院屬於中立派外，其餘四家都屬於保皇派。
    畢竟五書院是赤朝開國皇帝要求成立的，自成立之時，它們便肩負著推行教化、傳頌皇威的使命。
    陳雲軒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保皇派的主張。
    “如何？二位是否已想到救這亂世之良藥？”蘇無涯介紹完，望向二人。
    在書院時，陳雲軒便經常與師友討論天下大勢。對於這一問題，他早有想法。
    “前輩，晚輩已有答案。”
    “匡扶亂世，首務當在崇禮尊皇。亂世始於眾人不崇禮製，不尊皇威。不按祖宗禮法、朝廷政令行事，肆意妄為，便會引發叛亂割據之事，禮法政令更是歸於無物。”
    “先帝遺詔雖立赤穆天子，但按禮製當立嫡長子為帝，即赤惠天子。”
    “當下，保皇派應當協心同力，共伐亂黨，同時推崇教化，重立皇威。”
    “唯先立皇威，一統朝廷政令，使百姓遵從祖宗禮法，專事生產，不行作奸犯科之事，社稷方可無恙。”
    陳雲軒的觀點很簡單，和保皇派一樣，無非是擁立赤惠天子，奉天子以令不臣。
    蘇無涯聽完後，隻是靜靜地喝了一口茶，“嗯”了一聲後便再無反應，而是直接看向“小友，你呢？莫非又是‘俺也一樣’？”
    看起來蘇無涯並不認同保皇派的觀點，如果自己再重複陳雲軒的觀點，那就隻能白白錯過這個機遇了！
    莫非蘇無涯是新皇派，還是說中立派？
    但新皇派也分兩派，一派支持赤懷天子，另一派支持赤穆天子。前者得先帝喜愛，後者有先帝遺詔。
    如果支持新皇派，最終的走向其實也是強化皇權，沒什麽不一樣。
    中立派的話，蘇無涯又不像。中立派以自身利益為重，說不好聽的就是牆頭草。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看來隻能出奇製勝了，掏出一個嶄新的觀點！
    自己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猜得透他的心思？
    還不如用一個他沒聽過的觀點，先忽悠住他！
    林同曦受過九年義務教育，這一點對他自然
    讓古代人見識一下現代理論的魅力！
    林同曦深吸一口氣，而後開始理論輸出：“那我就獻醜了，我的觀點和辰軒兄不一樣，我認為首先要做的是——保民！”
    蘇無涯聽到這個詞，眼睛一亮。這倒是個新鮮的觀點，保皇派的觀點他已經聽到耳朵都起繭了。
    “哦？保民，這個觀點倒是新穎，請小友細說。”
    林辰軒的觀點沒什麽新意，跟五大書院的書呆子一樣，照本宣科，毫無新意，又不合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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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我的觀點比較奇特，前輩莫要介意。”
    “我有一言，請諸位靜聽。”
    “古今中外，能成就帝王事業者，無不得到百姓擁護，可謂得民心者得天下。”
    “亂世之所以亂，無非是百姓混不下去了。皇帝治理不當，百姓民不聊生，東西都吃不起了，還會管什麽禮法教令？”
    “更糟的是，貪官汙吏還會濫征賦稅，百姓本就糧食不足，如今還要交出去一部分！”
    “不是餓死，就是揭竿而起，為之奈何？”
    “百姓很簡單，誰給飯吃，就跟著誰。”
    “因此，救亂世之藥無非二字，便是保民。”
    林同曦一口氣說完，他的觀點也很簡單，便是民本路線。
    “以小友來看，應當如何保民？”蘇無涯接著發問。
    沒猜錯，看來這個觀點很對蘇無涯胃口！他看起來就像是那種離經叛道的高人！
    接下來，就隻需要提出具體舉措就行了。
    “一是發展耕種，保障生計。有飯吃，百姓才不會餓死，才有力氣種植更多糧食，才願意跟著我方。”
    “二是強化武備，保障安全。隻有士兵強大，才能震懾不軌，才能抵禦其他人的攻擊，才能護百姓周全。百姓安全得以保障，則更願意支持我方。”
    “三是合縱連橫，保障道義。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除生計、安全之外，百姓還講究道義。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如果像昏君一樣坑害天下眾人，即失道，那麽遲早有一天會遭到眾人的背叛，亂世因此而生。相反，如果能實行一種能統合多數人的道路，即得道，便可得到他們的援助，以眾人之力勝不道之力。百姓見我方盟友眾多，則會認為我方是得道者，從而擁護我方。”
    聽了林同曦的論斷，眾人皆是一驚。
    “我還是聽這種說法，聽起來好有道理！”蘇若雪感歎。
    “不錯。”蘇無涯對林同曦的欣賞又深了一層，臉上的笑意已然壓抑不住。
    從古至今，都很少有人把百姓的重要性提高到這麽重要的地位，甚至在這基礎上提出詳細的舉措。
    無他，強調尊皇更能維護自身利益罷了。
    至於百姓，則有苦難言，總不能跟皇權對著幹吧？難不成不要命？
    “同曦兄……這未免……太過離經叛道！”陳雲軒的三觀受到極大震撼，從小到大他都被教育要遵循三綱五常，以皇權為重。如今突然跟他說要以民為重，這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蘇無涯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冷了下來，“嗬，離經叛道又有何不可？若能解這亂世之毒，這藥便是一味良藥！”
    多年前，他曾經是宮廷禦醫，替先帝醫治過疾病。
    也正是在那時候，他目睹了赤順帝從明君墮化為昏君的過程。
    十五年前，赤順帝起兵抗擊塞狄入侵，成功收複國土。
    統治初期，赤順帝鼓勵耕種，發展武備，整治吏治，社稷一度欣欣向榮。
    可沒過多久，曾經的明君就沉浸酒色，不思朝政，將權柄讓與奸臣，導致亂象橫生，百姓苦不堪言。
    蘇無涯也是在那之後才逃離宮中，遠離那髒汙之地。
    蘇無涯不禁回憶起往事，內心百感交集，既有對往事的感慨，又有聽到保民之策的興奮。
    他轉身進入一間房子，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
    “小友，實不相瞞。我受好友所托，尋找可結束亂世之人。他臨走前，曾將一寶物交給我保管，待到有緣人出現時，再將一寶物轉交給他。”
    林同曦內心滿是激動，他果然沒猜錯，機遇來了！
    “如今看來，你便是這有緣人了，願你救百姓於水火！”
    神醫態度很是誠懇，全無先前不羈的氣質。
    “小友，這亂世和寶物便托付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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