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丁雲翼聽到這個問題後，當即疑惑了起來，對方怎麽突然詢問這個問題！
    丁雲翼知道，這個問題一旦回答不好，恐怕會引來殺身之禍！
    沉默。
    丁雲翼小心翼翼地拿起茶杯，接著緩慢地喝下茶中的液體，直至飲盡。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沒有想出答案。
    “嗬嗬，賢弟不必如此慌張，為兄隻是偶然問問。”丁南景自然是看出了對方的猶豫，也許對方懼怕著自己這個問題。
    這其實也很正常，畢竟目前他在自己的府中，武器還被收下了。
    安全一事，誰說得準呢？
    說不定隻需要朝下摔一摔杯子，五百個刀斧手便會突然衝出來，了結了丁雲翼的性命。
    當然，丁南景並沒有安排刀斧手，二人的關係還沒有到這種地步。
    “其實，你的傾向已經很明顯了，那便是擁護赤惠天子。”丁南景笑著解釋，同時拍了拍對方的手背，示意其不用太緊張。
    “即便不是，天下人也會認為你是保皇派。”
    “自你出兵迎接赤惠天子起，便與保皇派這一身份離不開關係了。”
    “更何況，你接受了朝廷的任免，成了赤惠天子的右將軍，更是在朝堂上一度與夏侯靖分庭抗禮。”
    “賢弟，為兄說得可對？”
    就現實而言，丁南景的猜測的確無誤，可丁雲翼是否要承認呢？
    如今對方都已猜測出來，若是自己一味否認，恐怕就會被對方認為不真誠。
    同為皇族後裔，當真要互相防備到這地步嗎？
    最終，丁雲翼選擇遵從自己的本心，承認了自己的政治觀點，並反問：“莫非兄長不讚成赤惠天子承繼大統？”
    丁南景摸著胡須，沒有正麵回答答案：“嗬嗬嗬嗬，賢弟啊！為兄守護的是這大赤的天下！”
    “至於……具體擁護誰嘛……抱歉，為兄並不能表露出我的傾向。”
    不能？丁雲翼更加疑惑：“兄長掌管襄州九郡，實力強勁，為何如此畏畏縮縮？”
    “自古以來，皇位便由嫡長子繼承。”
    “若是違背古製，則會如前朝故事一般，引起紛爭。”
    “故而，要想保住這赤朝社稷，在下認為應當擁護赤惠天子。”
    “兄長如何認為？”
    丁南景笑笑，依舊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轉過身，叫下人進來，拿出詔書。
    下人下意識望了丁雲翼一眼，接著又望向丁南景。
    “無妨，雲翼乃我族弟，我與其關係甚好。”丁南景揮手，催促下人趕緊拿出詔書。
    下人拿了過來，丁雲翼便發現下人捧過來的是四本不同的詔書。
    “賢弟，你看看。”丁南景將詔書遞了過去，丁雲翼仔細一看分別是神州當今的四位皇帝頒發的詔書，依次是赤懷天子、赤惠天子、赤穆天子、大濟皇帝。
    赤懷天子乃前大將軍莫圖所立，最先登基，詔書將丁南景封為征南將軍。
    赤惠天子、赤穆天子則是在京城動亂後逃了出來，分別為中原軍閥夏侯靖、北方軍閥陸乾嶽擁立，他們兩個分別將丁南景封為前將軍、衛將軍。
    至於大濟皇帝則是東邊自立為帝的陸乾海，他出手極為大方，居然將丁南景封了個鎮南侯。
    近些年來，赤朝的曆任皇帝遵循先帝遺囑，對於封爵極為謹慎，少之又少。
    須知，爵位是可以在中央管轄下獨立建國的，享有極大的自治權。
    陸乾海此舉，無意識以官方形式確認了丁南景對於襄州的管轄權。
    當然，陸乾海乃是偽帝，是反丁家的，丁南景心係赤朝，自然不會接受其封賞。
    雖說如此，但丁南景還是客客氣氣地接待了大濟使者，為其妥善安排住宿。
    “兄長，小弟實在不明白……那陸乾海乃是逆賊，為何你要對濟朝的使者如此有禮？”丁雲翼盯著對方的眼神，試圖問出一個答案。
    丁南景苦笑，接著解釋起現狀。
    “賢弟啊……我已經老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雄心壯誌的丁南景了……”
    “為兄的統治……無非是協調好襄州各個派別的利益，進而穩固襄州統治。”
    “各個派別皆是擁有不同的政治觀點，老夫一旦傾向於某一方，這難得的平衡便會被破壞掉。”
    “實不相瞞，為兄和你一樣。”
    “……但是，為兄不能光明正大地說，此乃無奈之舉。”
    “和你抱有同樣觀點的，還有承天書院，這也是為兄大力支持承天書院的原因之一。”
    丁雲翼點點頭，慢慢懂得了丁雲翼的處境。
    “雲翼啊，你可知，自你踏入襄州之時，各派實力便盯上了你。”
    “其中有不少人——包括為兄的小舅子毛德輝將軍，便欲將你除之而後快。”
    聽到丁南景的話，丁雲翼表示震驚：“兄長，這是為何？我並無危害襄州之意。”
    “嗬嗬，你是不會危害襄州，可你卻會危害襄州世家大族的利益！”丁南景拿出地圖，接著指向好幾處郡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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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這些……還有這個，都已經多次建議為兄自立為王。”
    “為兄雄踞一州，實力更是不輸夏、陸、尉遲，更是皇室後裔，自然有稱王的實力。”
    “而且……據可靠消息，丁益君已經自立為川王。”
    丁雲翼更加震撼，想不到真如夏侯靖當日所說，陸乾海稱帝後，這神州大地便會變得越來越亂，人人皆有稱王稱帝之意。
    “當然，我自是不會做出如此危害社稷之舉……可奇聰呢？雲翼啊，他為人懦弱，皆是一定會被其舅毛德輝推舉為王。”
    “……”丁雲翼不語，繼續聽著丁南景的話。
    丁奇聰為丁南景的嫡長子，一旦死去，其繼位便是順理成章的事。
    “當然，奇聰想要坐上襄州牧的位置也依舊有風險，而這風險便是你——赤惠天子親授的右將軍！”
    丁雲翼大驚，隨後冷靜思考，懂得了丁南景的意思。
    襄州是有保皇派的，一旦毛德輝將丁奇聰推上王位，那麽保皇派說不定便會棄丁奇聰而去，轉而投靠他丁雲翼——這個最近的保皇派！
    “雲翼，你我皆為忠於大赤之人，為兄覺得你頗有我的影子，來日定能匡扶社稷。”
    “丁益君、奇聰皆無本領，而三位天子又淪為傀儡。這複興赤朝的火種，恐怕就在你身上了……”
    “因此，為兄不願意見到你為毛德輝等人所害，還望你珍重。”
    丁雲翼點點頭，隨後跪下行禮：“兄長，感謝提醒！那我即日動身離開襄州。”
    麵對丁雲翼的答案，丁南景卻擺了擺手：“雲翼，若是你如此大張旗鼓地離開，隻怕反倒給了毛德輝那些人機會。”
    “為兄給你一個建議，那便是佯裝拜訪承天書院。”
    “承天書院也支持赤惠天子，自然會助你一臂之力。”
    “而且那邊位於光陽，那邊正是我心腹文將軍的勢力，他聽命於我，可安全護送賢弟至玉宛城。”
    聽完這句話後，丁雲翼也是同意了丁南景的建議，商量起細節。
    商量了一陣子後，丁雲翼起身告辭本想離去，可丁南景又攔住了他：“賢弟莫急……你麾下不少猛將，隻可惜還少著智囊。此去承天書院，你可嚐試於途中尋找賢才，為兄不會介意。”
    “兄長……”丁雲翼漂泊半生，自成年後便沒怎麽感受過來自親情，尤其是丁姓一族的。
    丁南景雖非他親兄弟，可丁雲翼卻感覺二人勝似兄弟，他沒想到對方竟對自己如此之好，不禁流下眼淚。
    “哎……賢弟怎麽哭了。”丁南景拿起手帕，替丁雲翼擦拭起來。
    “好了……時間不早，雲翼你且去休息吧……你在我這待久了，恐怕會引起他人猜忌，還是快快離去。”
    丁雲翼用袖子擦幹淚痕，接著鄭重行了一禮：“是！族弟丁雲翼告辭！還望兄長珍重。”
    待丁雲翼離開後，偌大的廳堂便隻剩下丁南景一人，他獨自坐在那華麗的座椅上，顯得如此孤獨。
    他長歎一聲，也不知自己此舉是對是錯。
    他有動過私心，想就地殺死丁雲翼，替愛子繼位鏟除障礙。
    可眼前的族弟竟與年輕的自己如此相像，一心報國，他又如何下得了手？
    最終，丁南景還是選擇放下私心。
    “來人！”
    “喚文將軍前來！我有要事與其商議。”
    所謂要事，便是指丁雲翼前往拜訪承天書院一事。
    此次旅途艱險，他必須讓文舉業保護好丁雲翼的安全，保留赤朝複興希望的火種。
    他仔細觀看著地圖，視線從襄江郡城移動到了光陽縣城，最後又移動到了離承天書院最近的瑞和鎮。
    ……
    林同曦終於醒來，發覺自己的係統界麵多了一個板塊，那便是地圖。
    【地點：襄州·襄江郡·光陽縣·瑞和鎮】
    地圖上的信息很是詳細，若是專注在某一處，界麵便會彈出與之相關的信息。
    譬如林同曦常去的福來客棧，裏麵會提示其為甄家產業，掌櫃為白雲善等等。
    而且，林同曦還注意到，這個板塊就好像遊戲裏的地圖解鎖度一樣。
    知道的地方會清晰，不知道的地方則是有著戰爭迷霧。
    就在林同曦還想繼續探究這一能力時，蘇若雪剛好進來了。
    在確認對方沒事後，蘇若雪便放下心來，接著說起小孩的狀況：“他已經醒了，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們說。”
    “好，那就我們就去看看他吧。”林同曦起身，走向小孩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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