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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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念真點到為止,又是熱情招呼何葉,拿出許多果脯幹果。
何葉什麽都吃,沒有表現出一絲拘束,卻是顯得有幾分與心性不符的恬靜。
再看她身邊亭亭玉立的曲瀅,現在的何葉還有幾分真像是配有貼身丫鬟的大家千金,可惜長得並不是多麽秀氣,隻能算一般姿色。
馬念真自以為何葉是不如自己年輕時候貌美的。
何葉在居仁小院等了好久,其間曲瀅添過三次茶。
馬念真也拉著她絮絮叨叨聊了好久,靠著三杯花茶的加持,總算不是那麽口幹舌燥。
入耳的都是些好聽話,何葉卻是心不在焉,隻能禮貌應答著。
馬念真知道這個妮子憨傻,好哄,話裏話外夾槍帶棒她也是聽不出來了,也就懶得多此一舉了。
不過還是想著把她當作傻媳婦看待,雖然是她高攀了自己兒子,但是人傻有人傻的好處。
聽話,好騙,不會作妖,不至於叫婆媳不睦,叫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娶個媳婦過繼兒。
鄙諺曰,“不癡不聾,未堪作大姑翁。”
自己這麽精明的女人,可能不為一個兒媳婦委屈自己裝聾作啞啊。
李舒陽回到居仁小院的時候,已經臨近晌午了。
何葉倏地站了起來,快步跑到李舒陽麵前。
馬念真看著這一幕,眼底露出幾分真心歡喜。
剛從尊勝樓練劍回來的李舒陽一身酸臭,大汗淋漓,看到何葉,一臉驚喜,疲倦頓消,“何葉!你怎麽來了?”
何葉說道:“找你的。”
李舒陽麵色微紅。
何葉壓低聲音道:“帶我去蝙蝠寺,我想去找小四。”
李舒陽臉上的喜色瞬間僵住。
原來何葉來找自己,隻是把自己當成載具而已……
何葉問道:“去不去?”
李舒陽苦澀一笑,“也沒說不去啊。”
何葉點點頭,“謝謝!現在就走。”
兩人幾乎麵貼麵,何葉沒比小自己一歲的李舒陽矮多少。
馬念真沒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倒是覺著有些耳鬢廝磨的味道。
李舒陽說道:“我一身的汗,先讓我洗個澡吧,臭死了,別熏到你了。”
何葉搖頭,“現在就走!”
李舒陽隻能答應,點頭說“好”。
何葉一把拉起李舒陽的手,拽著他就往門外走去。
李舒陽回頭對著馬念真說道:“娘,我們出去玩了啊,晚點兒回來。”
馬念真連忙挽留道:“快中午了,吃了飯再走吧。”
何葉卻是拉著李舒陽腳步不停。
李舒陽隻得搖頭,說不了。
馬念真快步走著,笑著到門口目送他倆。
直到兩人走出胭脂巷口,身形消失在拐角。
馬念真麵上的笑容消失,自言自語道:“何家這二丫頭,走時候也不知道招呼人,人傻還沒教養,等以後過門了可要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等到馬念真回到院中,關上大門,李舒陽又是拉著何葉折返。
兩人從月下台進入地下幽都,李舒陽對何葉說道:“本來下午我還要去找師父練劍的,我答應她了。”
何葉說道:“你也答應我了。”
李舒陽點點頭,“我知道,我先去尊勝樓和我師父說一聲,這總可以吧。”
何葉這才點了點頭。
……
何肆在蝙蝠寺吃過齋飯,今天中午隻有豆芽、鹹菜豆腐、饅頭和紅薯。
何肆吃了許多,很是舒坦。
下午慣例讀書曬太陽,至於僅差一絲雀陰魄未能完全化血的落魄法,急也急不得。
總不能晚上去到何花房裏,說,“姐,我要你助我修行!”
隻怕死皮賴臉磨出來的關係又是瞬間打回原形,不能像現在這般可以隨意拉手,還能出其不意親上一口也不帶急眼的。
男女情愛一事,何肆雖然說僅有過那麽一次魚水之歡,但要說完全不食髓知味,那是不可能的。
隻能說水到渠成是最好的結果了。
至少自己現在已經徹底告別血食之禍了,吃嘛嘛香。
今天的齋飯清淡,何肆卻是吃出了豆芽的脆爽,豆腐的滑嫩,紅薯的香甜。
不禁又想起那還在餓鬼道掙紮的李嗣衝,李哥有自己的大毅力,劉公公說他苦心孤詣,自己還是不要指手畫腳的好。
若是何肆醉心修行,當初不管自己和楊寶丹的身子吃不吃得消,在楊家多流連一日,雀陰魄化血也就差不多了。
不過如此也好,自己的伏矢魄雖然在五品小宗師之中算作強盛了,但也未必能夠一力承擔整一副身軀,保險起見,還是得先壯大一番。
至少要等到能夠察覺大宗師的隱蔽手段,才可托膽一試,畢竟隻有一次機會,失敗了,人就死了。
何肆現在的形容好看許多,雖然依舊削瘦,卻不是皮包骨了,氣力也漸漸回來了,不再憔悴。
陰血錄使血勇麵赤,透骨圖使骨勇麵白,續脈經使脈勇麵青,三者兼具,乃是神勇,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何肆初窺門徑,靠著前二者觸類旁通,將庾元童那半師學半偷學來的一鱗半爪續脈經配合摩柯洞盲人摸象來的偽作,靠著劉傳玉的批注斧正,終於是融會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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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忘象得意,獲益匪淺,整個人的氣勢也是韜光斂彩起來,有些真人不露相的味道了。
登堂入室言之尚早,但也初窺門徑了。
氣機也終於是變為沒有一絲色彩的純正四氣。
何肆今天在藏經閣中轉了一圈,然後空手而回。
索性同何花講些誌怪故事,都是夜航船上從宗海師傅那聽來的。
果然是很有吸引力,何花靜靜聽著,看著何肆口若懸河,一臉笑意。
何肆講的是三言中《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故事,宗海師傅說三言的主旨是“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而何肆講的這篇,卻是一出切切實實的悲劇。
講了京師名妓杜十娘為了贖身從良,追求真愛,將自己的終身托付給太學生李甲。可李甲生性自私軟弱,雖然對杜十娘也是真心愛戀,但又屈從於當時禮教,再加上孫富的挑唆,最終出賣杜十娘,造成了杜十娘沉箱投江,香消玉殞的結局。
少女心性,怎麽能不對這種故事如癡如醉?
所以當何肆說完故事,何花久久不能回神,好似秋風愁少女,悲情難自抑。
何肆笑道:“姐,聽聽就成,可別帶入啊。”
何花瞪他一眼,“你成心的,用這種故事招我。”
何肆靦腆一笑,“我可不是負心漢,我姐也沒有百寶箱。”
何花剛想說些什麽,蝙蝠寺的白狗春喜卻忽然發出犬吠。
何肆站起身來,從依山而建的飛架棧道上探頭望去。
有三人快步登山,拾級而上。
自己二姐何葉,舅子李舒陽,還有一人,是女子宗師公孫玉龍。
何肆轉身對何花說道:“你弟,我姐都來了,還有公孫先生。”
何花也是起身,何肆拉住她的手,兩人皆是探頭。
公孫玉龍遙有感應,抬頭看去,對著何肆微微一笑。
何肆點頭致意,拉著何花走到山門處候著。
作為知客的慈英和尚也是從禪房走了出來,何肆說道:“慈英師傅,應該是來找我的。”
慈英和尚問道:“那是不需要我接待了?”
何肆赧笑,“我來就好。”
慈英和尚點點頭,轉身離去,繼續回到禪房,飲茶參禪。
何葉也看到了何肆,拖著沉重的腳步快速登山,本就不修長的雙腿,愣是要一步跨上兩級台階。
何肆說道:“我去迎一下。”
何花點點頭,“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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