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含雪拿著紙展開，這張紙她認得，不就是翠娘收她做養老女兒的憑證，上麵還有她的指印。
    可打開紙後，春含雪看著上麵的字愣住了，上麵寫著她春含雪因損壞香梨院屋頂，導致客人受傷，院裏妓子驚悸而傷了玉根，無法在接客，請大夫喝藥加上賠償，她欠翠娘五萬兩銀子的債，以手印為證，以後飛黃騰達時加倍還清欠債？
    “…………”
    這不是養老女兒的憑證？
    翠娘把紙張抽過去，冷笑一聲，“哼，現在識的字了，明白上麵寫了什麽吧，你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按了手印，我說收你做養老女兒你就相信我了？我可是老鴇，從不是什麽良善之人，無論說得多好聽你都該有所提防，你沒有提防我，這就是我給你下的套，你長得這麽美貌，我就從來沒想真收你做養老女兒，如果不是你有這個……”
    她指了指她頭上長角的位置，更加冷笑道，“我早就把你拘在院裏做妓女了，說到底，以你的那個身體，能給我賺更多的銀子，我用銀子養老也比收個養老女兒更值得，我這人識時務物為俊傑，知道拘不住你，倒不如說些好話，做些好事，讓你替我去報仇，我是對那個人心存怨恨，也想看他痛苦不堪，可過了這麽多年，這怨恨其實也沒那麽重，不過是想利用你去給他添堵罷了，要是你能添堵就好，不能添堵被殺了對我也沒損失。”
    春含雪皺眉盯著她。
    翠娘看她這樣又笑了起來，拿著帕子擦了擦嘴角嗬嗬的笑，“別生氣，你弄傷我的人，還撞破我的屋頂我又不認識你，怎麽可能對你好，當然是有什麽東西就拿什麽東西，這手印讓你按上，我以後才有機會跟你要錢嘛，你看你，以你的容貌想要銀子太簡單了，遲早你能給我賺回來，我從不擔心你還不起這筆銀子，不過……”
    “你也是個聰明的，雖迷迷糊糊的，可隻要惹了你不快你就想動手殺人，好幾次，我都感覺到你動了殺念，可把我嚇死了，還好，我也聰慧把鳳儀給了你，你得了他，就沒在有這個念頭我才放了心，後麵我到是真心把你當養老女兒，扶你青雲誌，送你上學讀書，給你娶夫納妾，這張紙，我是不打算在閉眼前拿出來的，不想讓你知道我的算計，但現在不同了……”
    她又摸了下肚了，帶著歉意道，“阿雪，我如今也有了孩子，所有東西我都要留給她，而你，我從來沒有收為女兒，我一個老鴇賤籍收你做了女兒，你就會跟我一樣是個賤籍，那話就是口頭說說罷了，你在門口跳舞收的賞錢也早償還所有欠銀，你我之間其實也早就沒什麽瓜葛了，留著這紙，就是怕日後有什麽能算計的地方用得上，才留著沒還你。”
    隻要沒進土前，又不是親生的女兒，翠娘做為一個混跡下九流之地的老鴇，從來都不相信人性，她隻信拿到手上的東西才是真的。
    春含雪拿著那張紙，直接揉成團撕毀，自上了學，懂得道理越多，她倒是沒有以前的戾氣了，如翠娘所說，她真是什麽好人嗎？她隻是失去討厭的記憶，該有的正常思維是有的。
    這種紙，不管是什麽她就沒在意過，翠娘的算計在她麵前如同玩物。
    但她對她虛心教導，讓她在這裏能生存，春含雪對她還是如長輩一樣尊敬，不會對她有意見。
    見她沒有發怒的跡象，翠娘知道她沒生氣。
    整個人輕鬆起來，又笑道，“我跟酈青已經是半老不老的人，就直接擺了案桌點了紅燭寫了婚書拜堂成親，讓九姑娘為媒，沒請任何客人去湊熱鬧，隻等著回老家在大擺幾場，你的婚事我也不參與了，明天我與他出城，你們也不用送，好好做你自己的事吧。”
    說完這個，她又突然笑道，“這就是我教你的最後一件事，以後我在幫不了你了，你想做什麽就按你自己心意去做吧，是好是壞總得經曆才知道。”
    她又低聲道，“你娶了陸氏的公子後，可有想過在另娶？那個姓謝的公子……我看著就好，雖說是你的夫子，到不打緊，他身份高貴又很喜歡你，你試試把他弄到手，對你是有所助益的，弄不到手也不打緊，在找找別的，相信一定會有人願意扶持你，該用的時候就用他們，別拘著，你又要退學了，也不用在乎夫子不夫子的，男人就是用的，你不用留給別人用嗎，哼。”
    外麵，酈青帶著氣鼓鼓的女兒回來，她被勸了許久，是真心不喜歡翠娘做自己母親，可父親願意，現在家裏一切都由父親說了算，她在氣也沒辦法，轉過頭又瞪著春含雪，“喂，你能不能讓他們兩分開，我母親才死幾年，我爹就改嫁，也太不是人了。”
    不等春含雪回答，翠娘就怒道，“什麽你母親，你母親是撿了我的人才娶了你爹，要不是我當初……”她抬起頭看了眼酈青，哼了一聲，“好了，你爹身邊都是臭女人圍著轉，他不嫁我能嫁誰，嫁那些隻想占他便宜的臭女人嗎，青郎，你已經嫁給我了，往後不要跟那些女人說話，她們就是看你傻乎乎的，有點錢財在身，又是孤兒寡夫的才想對你下手，誰有我對你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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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酈青嗤的笑了，“是，我在不跟她們說話了。”
    說到這個，酈青可沒敢說，那些臭女人是他安排的，雖然有其他不少的女人看中他，常請人上門說媒，可自從遇到蔡姐姐，他一顆心就又轉到她身上，無論多少年過去了，他依然對她還是如小時候一樣喜歡，明明還在肚子裏就有的婚事，偏偏被嫌棄醜笨被退了婚，就是在難過痛哭過，他也從不曾怪過她，這次來華陽城他是有心的……知道她在這，如今，終是得償所願。
    誰說他傻乎乎的？
    酈青看向春含雪，柔順的淺笑著，果然不再說話，又轉頭溫柔的看著翠娘。
    說完重要的事，翠娘也起身要走，算是徹底跟春含雪割席而去，隻等回去後立起門戶，想法子去除賤籍，拿著這些錢把以前失去的東西在買回來，做不成小貴族，做個小富戶也很舒服，她現在什麽都有了，在不想那些恨不恨的事，似乎所有一切也不重要了。
    她以前說要把身上的一切都給春含雪繼承，現在卻是一個銅板沒給她，也不承認養母身份，說了這麽多，也是讓她知道，她要顧忌自己以後親生的孩子跟夫君，她的一切，跟春含雪在沒任何關係。
    翠娘拉著那紫秀跟酈青很快就走了。
    連平常很看中的雨薇也沒有見，甚至沒有問過鳳儀的事，直到離開很久後，翠娘才突然想到這些問題，她忘記把鳳儀的真實身份告訴春含雪了，想了一會，她也沒太在意，鳳儀能離開，說明不想給小姐惹麻煩，隻要他不惹麻煩，春含雪就沒事，在說，春含雪……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隻要她弄幾個有權勢的男人在手，哪裏需要怕這些？
    春含雪神色淡定的回了房間，雨薇剛好起床在穿衣服，一雙白皙的腳放在地上，從衣擺裏露出來很漂亮，看到她進來嚇了一跳，慌忙把腳縮回衣擺裏遮擋，臉一紅就站起來溫柔道，“小姐，我聽說翠娘回來了？可是有什麽急事突然回來？”
    她也沒有隱瞞，把翠娘解散香梨院，加上成婚有孕的事說了一遍，雨薇很驚訝，不過也高興道，“這是好事，很多院裏人都是做不長久的，身體垮了之前都會找個恩客贖身離開，她這麽大年紀，也不能在做的，成婚還有了身孕，天大的喜事。”
    翠娘有身孕，讓雨薇很羨慕，他一雙豔麗而濕透的眸子盯著小姐，眸光閃閃，心裏想著小姐快點成婚吧，等公子們都有了身孕，他就能要自己的孩子了。
    阿醜是終於逮著機會，在門口敲門，拿了賬本給她看。
    春含雪也沒怎麽看賬目，吩咐他明天在去外麵采買去楊府提親用的三茶六禮，還是跟以前一樣準備，在另買些男子佩戴的金銀首飾做見麵禮。
    阿醜與雨薇都震驚她前麵的婚還沒成，後麵就又要提親了？
    但這是主子的事，他們也沒說什麽。
    雨薇歎了口氣，一雙美目幽幽的。
    下午還有點空閑，春含雪就讓雨薇伺候著，在書房一邊看書一邊寫字，但不到一會，書房裏就傳來心蕩神搖，而不斷起伏的呻吟，阿醜在幹活，慌忙把其他幹活的小丫鬟們都趕了出去，紅著臉回頭看了看書房，小姐……這精力也太好了，剛才看雨薇似乎身子軟壞了，嗓子也啞了，才下了榻也沒多久，這、……小姐是不是該在納幾個妾室進來才好？
    朱紅正沒事走了進來，看了眼書房，嘿的笑道，“阿醜，你臉紅成這樣，不會是想什麽吧？雨薇是小姐的陪侍，可以靠前伺候小姐，你可不是……誒，阿醜最近臉上傷痕少了許多，比之前好看了，你要是不嫌棄，咱們本來就一同入這做事的，你隨了我，給我也做個妾如何？也讓你享受這快活……”
    以前，朱紅老是想把他介紹給喪夫的朋友姐妹，現在看阿醜的傷痕習慣了，偶爾瞥到他露出來的白皙手腕，那叫一個心猿意馬，自己也打了這個主意。
    阿醜狠瞪她一眼，“出去，你不出去我就叫人架你出去，你也算是這的老人了，怎麽還敢這樣不知輕重調戲我，我說過，你這樣我會告訴小姐的。”
    朱紅訕訕的幹笑一下，“別別，我這是正經話，你一個獨身男子還是得需要個女人……”
    “朱紅！！”
    他恨不得把這朱紅打一頓，朱紅看他氣惱不已聲音也冷了下來，隻得跑了出去，不敢在多話了，阿醜越來越像個小辣椒了，以前話少隻會幹活，現在是，調戲兩句就生氣，她也是真心實意想納他做妾，隻允許主子納妾，她納個醜妾又怎麽樣嘛。
    快到晚膳時，袁夢纓紅著眼睛帶了兩個孩子兩個妾室回來了，看樣子，他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帶回來這幾個人，也都淚水漣漣的，眼睛紅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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