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牽著她的手走到榻前鬆開，那氣質儒雅的男子從旁邊走了過來，扶著他的胳膊坐在榻上靠著軟枕，趙君捏著扇柄指了指旁邊的空位，笑道，“小姐請坐，我說了，在這裏別拘束，就如在獵場上一樣，你我之間不需要客氣。”
    春含雪猶豫著要不要坐在這裏，這榻子當然不是隨便坐的，她以客人的身份，而且還是個沒有上任的下官怎麽能坐在男主人身邊？看了眼下麵的矮桌，馬上說道，“小女在下麵坐就是，我身份低微，不敢與趙君平起平坐。”
    她連忙轉身到矮桌後坐下，又看了眼那抱著琵琶的歌姬，見他眸子裏閃過一絲讚許垂下了眼角，春含雪心裏莫明鬆了下來，連他都認為坐下麵是對的，那就是對的了。
    獵場上，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自然也沒有太過客氣，現在都知道他的身份了，那裏還能一樣，坐下後，有小侍從端來茶水奉上，趙君看她寧願坐在下麵跟妓子們一起，都不願意跟他一起坐，一時之間，臉上溫柔的笑容淡淡散去，轉眼看著抱琵琶得人，雖隻是一個小小的眼神交流，他卻看得一清二楚，認識嗎？連月攬閣的頭牌都認識，難怪叫他去院裏找。
    所以，她平日也去妓院？
    妓院裏的更有意思是吧……？
    他掌中的折扇慢慢展開搖晃了兩下，身體一鬆，半邊身體的力道全壓到軟枕上斜靠著，嘴角還是淡定的揚起笑意，“這兩位是在下請來唱曲解悶的，他們是華陽城裏數一數二最風流標致的花魁公子跟撫琴公子，一對雙開並蒂蓮，豔名遠播，兩人一起服侍客人的能耐也是華陽城最有滋味的，那春小姐是否也享受過他們的服侍？”
    春含雪愣了一下抬頭看向趙君，不知道他為何這樣說？
    她隻是花錢請蘭芝公子教導禮儀，並沒有讓他服侍……翠娘也一再交代不允許對他有任何褻瀆之意，人家賣藝不賣身，更不許勾引他，她可是……什麽也沒有幹，一心隻學了禮儀跟彈琴，他也教的好，她甚至多給了一千兩的賞銀。
    趙君是在試探她？但是幹嘛要試探她？略一思考，剛想回答沒有，蘭芝身邊另一位美人卻嗬的一聲輕笑，“趙君大人，咱們自然是已經服侍過她了……特別是我哥哥，最喜歡服侍她了，之前在我們院裏，這小姐在哥哥屋裏偷偷呆了一整天，哥哥是情難自控寬衣解帶，與她彈琴撫笛，入榻逍遙，連我都嫉妒了，我這個正經的花魁公子都不如哥哥這撫琴公子受寵愛呢。”
    他的話就跟驚雷一樣炸開了鍋，這半真半假莫須有的事，被他說得煞有其事，春含雪錯愕的看了過去，蘭芝似乎也很吃驚，忙轉過臉冷聲訓斥道，“淩霜，你不要胡說八道，我與小姐並不認識，你怎能誣陷她，還不快給小姐道歉，趙君大人是又是貴人，你也不能在他麵前說這些汙言穢語，給我住口。”訓斥完，放下手中的琵琶，拉著他連忙起身給趙君跪下請罪。
    春含雪也起身向趙君解釋，“這位公子說得對，我與他們並不認識，還請趙君明察秋毫。”
    那淩霜也不知做何想，見到蘭芝驚慌的樣子，竟嬌媚的嘻笑一聲歉意道，“是我說錯話了，我們與小姐不認識，剛才隻是聽她在外麵推推攘攘不願意進來陪趙君坐坐，枉顧趙君的情誼，便想著戲弄一下她，還請小姐與趙君大人恕罪，開玩笑的事，哥哥就喜歡大驚小怪，嗬嗬，這小姐也沒多少錢能請得動我們兩一起服侍，是吧，趙君大人。”
    趙君搖晃了一下玉折扇，盯著春含雪，他是這麽好糊弄的人嗎，想到她以前是學子的身份，這要是真問出點什麽，不是什麽好事，寬衣解帶？入榻逍遙，哼，低頭淡然的溫和一笑，“起來吧，小姐馬上就要去做籍田令了，你們挑選個好曲子給小姐慶賀慶賀。”
    春含雪沉默的坐了回去，蘭芝攔著淩霜也回到原位，拿起琴，叮叮咚咚悅耳的琴音隨後響起，唱歌的人是淩霜，他的嗓音十分美妙，婉轉嬌媚，又不失去少年的清亮張揚，說是唱慶賀的歌，可唱著唱著，他的嗓音逐漸低沉妖媚起來，唱得周圍的人個個紅了臉，蘭芝的琵琶一頓，盯著他似乎想要讓他停下，可淩霜卻是很厲害，沒有琵琶伴奏，他自己手下單薄的古琴依然還是淡淡彈著，附和著他的歌喉，竟越來越妖治輕佻，勾動心弦。
    他瞥了一眼春含雪，見她臉色如常，心中莫明的有些惱怒怨氣，聲音一吟收了尾，這歌是沒問題的，唱得是情人離家科考，小郎君依門翹首期盼，歌聲便是嬌羞纏綿，最後小郎君隻等來了情人高中另娶貴夫，從此不再回來消息，小郎君一邊怨恨又一邊思念起以前的恩愛，不知不覺的輕佻起來，這種歌最好是在院裏唱，在這裏唱成慶賀的歌，就很違和了。
    不管這歌如何，沒人說什麽，春含雪到是聽不懂歌詞而低頭喝茶，他聲音是很好聽，可她已經聽多了雨薇那種挑撥欲望的媚音，也不覺得他的聲音比得過雨薇，蘭芝轉頭看她沒問題，蹙起的眉才舒張開來，趙君拿起桌上的茶慢慢喝一口，叫人給他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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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比春含雪還鎮定，可以說完全沒有任何影響，抬頭看春含雪也沒受影響，心裏略顯失望，他是知道花魁公子的能力，連他也不能讓這姑娘欲動？擺了下手，讓他們繼續唱，多唱幾首看看如何，不一會，外麵有人匆忙進來說了一句什麽，趙君坐直身體，看了眼春含雪，也沒打招呼就起身出去了，那儒雅的侍從立馬跟在旁邊想扶著他的胳膊，被他輕甩了袖子揮開。
    很快，這屋裏伺候的人就走了一半，剩下春含雪與那兩位名震華陽城的絕色頭牌，琴音慢慢停了下來，蘭芝公子舉目看向她，一雙煙霧般的美目似暗似沉，本以為從此在也見不到，今日卻在別處相見了，他叮囑過她，如有什麽想學的，可以在來找他。
    可等了又等，始終沒有她一點消息，後來去打聽，連翠娘也離開了華陽城，一下子就斷了一切。
    過了一會，他終於還是開口，嗓音清麗柔雅，“小姐，別來無恙？之前小姐還是學子的身份，現在就被任命為籍田令了，蘭芝恭賀小姐高升。”
    本想問她與趙君的關係，可蘭芝也明白，問了又如何，剛才聽著他們的話便知道這關係不一般，能把外女請到後宅來，那親密之處更是比他還好，他與她也不過是學了一天的禮儀，能有多少情誼，心裏一陣失落，他早就不是什麽世家貴族公子了，一個被玩弄的妓子，就是不賣身，也沒有多少資格講什麽情不情的，黯然的垂下眸子。
    春含雪禮貌的輕聲道，“多謝，公子你也很別來無恙，一段時間沒見，公子更俊美漂亮了，小女感謝公子之前的教導，讓我不至於在那些貴胄麵前丟盡臉麵，也感謝剛才公子的話，趙君是我去秋獵場時認識的貴夫，他性子平和，幫過我一些忙，我也是今天才得知他的身份，要是知道他在這，我就不來了，沒想到弄得這般尷尬，我與他隻是相熟並無其他關係，還請蘭芝公子不要多想。”
    不要他多想？蘭芝豁然抬頭，麵紗之下的唇角微微勾起，輕柔笑道，“好，在下不多想，小姐……我戴著麵紗，小姐如何看出我更俊美漂亮了？”
    ”……“
    她隨口說的！！不用問得這麽真實吧，本來就很漂亮的人，一眼眸子已經很勾人了，在想到他光潔修長身體在層層疊疊的薄紗衣帶下展現出來，那一片的美景似乎還曆曆在目，無論那裏都漂亮媚色，即使是羞人之處，也……她尷尬的一下漲紅了臉，忍不住無奈的揉了下額頭，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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