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陽聽到蘇均這番話，心裏一陣慌亂，始終沒有著落。
    一整天，他都沒有離開。
    他愛上了看蘇均作畫，看蘇均看過的景色，那樣似乎能填補蘇均沒有他的過去。
    "蘇均，你畫畫山野好不好？我很喜歡這種藏在山間的小村落。"
    蘇均抬眸，心中哂笑，是上輩子被他埋在山野裏留下來的後遺症麽？
    楚沐陽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蘇均搖頭拒絕，"我不喜歡這種小村落"
    "為什麽？"
    "因為我小時候被人帶到山林裏虐待，就是這種小村落"
    楚沐陽愣住，蘇均笑著看他。
    他小時候困在深山，耗盡半條命跑了過去，遇到楚沐陽，耗了另外半條命。
    如今剩下軀殼，又回到了山林裏。
    原來人生也能閉環。
    蘇均垂下眼繼續拿著畫筆添添補補，"我不畫山野，也不畫人"
    楚沐陽垂下眼，陌生的情緒在胸腔蔓延。
    很難受，有什麽東西堵在嗓子眼裏一樣，上不去下不來，心髒的位置也很疼，每一次呼吸都得放的很輕，才能吸入新鮮空氣。
    他好像病了…
    楚沐陽摸著心髒的位置，看著蘇均寡淡的神色，想伸手碰碰蘇均的衣角，還是忍住了。
    蘇均察覺到他的動作放下筆，側目問道："你知道什麽是愛麽？"
    楚沐陽搖搖頭，蘇均伸手抓過他，在他唇上啄了下。
    又是一種另外的感覺，心髒跳的他有些頭暈。
    完全不受自己控製。
    "比你強迫來的感覺怎麽樣？"
    楚沐陽滾著喉嚨，想撲過去親吻蘇均，蘇均偏開頭，他沒有得手，下巴擱在蘇均肩頭。
    蘇均淡淡地看他："我不喜歡你沒有經過允許隨意碰我"
    "………"
    楚沐陽眼底閃過掙紮，蘇均閉上眼，"算了，隨你怎樣吧"
    楚沐陽呼吸呼吸很重，一聲聲回蕩在耳側，蘇均閉著眼，良久身上一輕。
    他掀開眼皮，有些詫異，視線側過去，楚沐陽抿著唇，麵色潮紅忍耐的極為辛苦，卻沒有多餘動作。
    強迫來的，和蘇均主動給的不一樣…
    楚沐陽朝蘇均露出一抹安撫的笑。
    蘇均從毛毯上站起，毫不吝嗇誇獎道："你做的很好，愛是你會因為我給你的而歡喜，是你付出後得來的回報"
    楚沐陽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那你還會吻我麽？"
    "看你表現"
    蘇均整理著衣衫，"當然，你忍不住也可以隨意對待我，我沒有還手之力"
    "我不會強迫你"
    楚沐陽盯著他，笑起來眼底閃著光亮，"我想學著愛你"
    蘇均輕笑，轉身走出閣樓。
    楚沐陽沒有騙他，學得很快，他不喜歡做的事楚沐陽都不會做。
    還會因為他偶爾投去的讚揚而開心很久。
    像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從出生開始被人灌輸著殺戮思想，成了一頭野獸。
    但有人打開了他新世界的大門，他開始學著如何做一個人。
    "你…可以親親我麽？"
    現在還學會了舉一反三，主動求親親。
    蘇均微僵側過頭，楚沐陽手裏拿著一瓶可樂，是他今早說想喝，楚沐陽弄來的。
    "………"，蘇均轉過身子，對著楚沐陽招招手。
    楚沐陽高大的身子蹲在他麵前，和坐著的他平齊，說實話這張臉不是罪大惡極真的很難讓人記恨。
    他湊近楚沐陽，聽著勁力的心跳，兩道呼吸交織在一起。
    不是一觸即離，蘇均給了楚沐陽一場綿長細膩的吻。
    結束後，楚沐陽呼吸已經重的不成樣子，但他還是極力忍耐著。
    蘇均看他將手都攥出了血，有些愕然。
    明明眼底愛欲升騰，都快把他吞沒了。
    "想做麽？"
    楚沐陽怔住，愛欲升騰的眸子看著他，答案顯而易見。
    蘇均起身，一點點解開襯衣，露出凝白的皮膚。
    楚沐陽把他照顧的很好，受過那麽多傷沒留下一點疤。
    他主動抱住楚沐陽，聽著楚沐陽的心跳，唇角泛起一絲笑意。
    這是他第一次從愛欲裏感受到快樂，不是野獸般要把他碾碎一樣的橫衝直撞。
    事後，蘇均疲憊地躺在毛毯上，楚沐陽彎著眉眼一直在看他身上的痕跡，表情純的像個初嚐禁果的雛。
    他動動手指擦過楚沐陽手腕。情欲褪去後的聲音還是很惑人，"我不想動，你下去把水拿上來"
    楚沐陽聽得差點又精神，忙起身拿過衣服披在蘇均身上。
    他走後，蘇均微微打顫站起身，坐在畫架前拿起筆。
    一筆一畫勾勒著楚沐陽的眉眼，終於落下最後一筆。
    不喜歡畫山野，因為山野是噩夢，不畫人，因為畫出來都有你的影子…
    蘇均拿出楚沐陽給他打營養劑的針管，抽了一管又一管的可樂，打進血管。
    指尖在楚沐陽畫像上留下條條指痕，身子一點點墜了下去。
    "意識保留"
    7410飄起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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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均看著自己離地麵越來越遠，現在他什麽都做不到了。
    也不知道劍走偏鋒，利用來的會不會有奇效。
    賭一次好了。
    蘇均回到了這個世界的現實中。
    也看到了真正的自己，以及旁邊一身職業裝扮的女孩。
    劉冉從遊戲中出去後，一直在尋找蘇均。
    楚沐陽現實世界中的營養倉也被人找到，但人一直沒醒，無法判定遊戲是意外還是有意為之。
    其實無人傷亡的情況下，即便判刑也沒多少年。
    劉冉她每天都來醫院，等著蘇均蘇醒，也盼著那些專家，能快點破解楚沐陽製作的防禦機製，讓蘇均遠離那個惡魔。
    一晃半個月過去。
    這天床上的蘇均終於有了反應，她驚喜地抬眸，看著蘇均無意識地掙紮。
    過了好一會兒，心電圖機在她欣喜的神色成了一條直線。
    "嗶——"
    劉冉隻覺得所有聲音都離自己遠去，隻剩下震耳的機器聲。
    "蘇，蘇均？"
    腕間用指甲抓出的痕跡，沒有出現在現實中，卻刻入了骨髓。
    救蘇均。
    "我想救你…"
    劉冉身子一點點滑了下去，將頭埋在膝間，哽咽出聲，"你說過…我比你幸運，可遇見你才是我的幸運…"
    是蘇均一次次在絕望中把她拉起，讓她看見了希望。
    也是蘇均甘願留在惡魔身邊，把昏睡的人推上了岸。
    "死的人為什麽是你呢？"
    劉冉發了瘋一樣開始關注楚沐陽的消息，聽說人在醫院有了醒來的跡象。
    她帶上自己的工作證件，走向醫院，打開了楚沐陽的病房門。
    他比遊戲世界裏看著更加俊逸，長了張歲月靜好的臉，隻有她知道這具漂亮的外殼裏關著怎樣的惡魔。
    從包裏拿出刀片，劉冉走向楚沐陽，"你才最該死！"
    捏著刀片朝著楚沐陽的脖子割去，在幾厘米處她的手被人穩穩抓住。
    楚沐陽眼底一片死寂，不似先前看到那般清澈透亮。
    "你害死了蘇均！"，劉冉目眥欲裂，手因用力而不斷顫抖。
    楚沐陽也認出了她，眸光曳了下，很容易便將刀片奪了去。
    劉冉閉上眼睛，沒有畏懼，一開始就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
    她殺了楚沐陽最好不過，就算失敗，楚沐陽殺了她，也不虧，至少楚沐陽會被判刑。
    疼痛…始終沒有降臨。
    睜開眼，楚沐陽一直在盯著她身後看。
    劉冉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一般，猛地回頭尋找，
    "是…你麽？蘇均？"
    身後
    楚沐陽綻開笑容，抬手拿掉氧氣，朝蘇均所在的位置走去，他伸出手指觸碰著虛無，眼尾墜下滴淚來。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落日餘暉褪了色，拉長他的身影，墨色遮蓋天空也遮住了他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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