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一處老舊居民樓。
    整棟樓湊不出幾戶人家，在發展迅速的現代社會，仍用著老舊的鎢絲燈。
    燈光忽明忽暗，照得幾個人影虛虛實實，如同夜裏遊行的鬼魅。
    幾個高矮不一的孩子聚在一起。
    "老大又去見蘇均了"，楚梓沐捏緊手機，目光陰毒。
    他是十個人裏唯一一個和老大姓楚的人，容貌，穿著，外形也十分長相，就像一對雙生子，連習性都堪稱複刻。
    "很正常啊，老大喜歡蘇哥哥"，阿蒙晃蕩著腿，想起蘇均溫柔的臉，發自內心地露出笑臉。
    "啪！"
    一杯水在他腳邊炸開，玻璃杯碎裂一地。
    緊接著傳來楚梓沐的咆哮聲："老大才不會喜歡他！"
    老大不會喜歡任何人，隻不過是看上了個有趣的小玩意。
    身邊離楚梓沐最近的那個小孩子，直接被嚇哭，嗚嗚著躲到阿蒙身後。
    "楚梓沐！你幹什麽？嚇到阿懷了！"，阿蒙身高比楚梓沐矮得不止一截，但氣勢絲毫不輸於對方。
    "阿蒙…我…沒事的"，又瘦又小的男孩怯生生扯著阿蒙的衣袖。
    他不想看到兩個哥哥打架，阿蒙也打不過沐哥哥。
    阿懷越是阻攔，阿蒙就越氣，攔在阿懷身前，對著楚梓沐譏諷地笑："你有怨氣去找老大發啊，和弟弟凶什麽？你別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老大最討厭自作主張耍小聰明的人！"
    楚梓沐被他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以為我在老大心目中和你們一樣？一群拖油瓶！"
    他抬手給了阿蒙一巴掌。
    力度大到直接將阿蒙打倒外地，臉肉眼可見紅腫起來。
    一群孩子全部撲過來，小狼一樣氣勢洶洶盯著他。
    "不許你打阿蒙哥哥！"
    阿蒙吐出一口血水，燈光下楚梓沐駭人的身形威懾力十足，那雙眼睛迸射著寒芒，隨時要衝過來取他性命一般。
    阿蒙咧著嘴笑，"你殺了我也沒用，老大對蘇哥哥的態度你真一點不清楚麽？"
    不清楚，他就不會收買那個蠢女人監視蘇均和老大。
    正是因為老大對蘇均特別，才讓楚梓沐有了危機感。
    楚梓沐死死盯著阿蒙，捏得骨節咯吱作響。
    "蘇均他活不了多的"，他扔下這句話憤然離去。
    和老大生活多年，他是所有孩子裏老大親自培養起來的，在老大心裏占據著特殊位置。
    那個蘇均不過是老大的利用對象，等老大利用完他，就會把他殺掉！
    "阿蒙哥哥你沒事吧"，楚梓沐走後孩子們才敢去扶阿蒙。
    阿蒙抬手摸了下嘴角，笑了笑，"沒事，你們下次不要擋在我前麵"
    那樣隻會激怒楚梓沐。
    "二哥好過分，他怎麽可能動手打三哥呢"
    阿蒙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發，"三哥不疼，我們不理他"
    他拉著幾個最小的弟弟，哄道："哥哥給你們做好吃的"
    一群孩子很快把不愉快的事情拋諸腦後，跟著阿蒙走進廚房排排坐好，眼巴巴盯著阿蒙忙碌的身影。
    他們都是楚沐陽從屍坑裏拖出來的孩子，各個麵容青澀稚嫩，眼神卻藏匿著不符合年紀的成熟，
    在這棟破敗的小樓裏，他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和房間。
    從他們來到這裏開始，就摸清了生存方式。
    那就是聽話，絕對順從。
    隻要沒有自己的想法，他們就可以活的很好。
    老大他們幾乎見不到，但每次回來都會教給他們一些知識。
    他們必須在老大離開前把這些知識全部吸收，否則就要麵臨二哥特有的懲罰。
    所以他們最討厭二哥，也最怕他。
    隻有三哥會溫柔的照顧他們，在他們受到懲罰後給他們上藥，再送來一顆好吃的糖果。
    他們最喜歡阿蒙哥哥。
    阿蒙蓋上鍋蓋，捏了捏耳朵給燙著的手指降降溫，回頭看著一個個眼睛鋥亮的少年。
    露出一抹幸福的笑。
    他對著其中一個瘦弱的少年說道："小四，吃完飯你去醫院看看小十"
    "好…"
    小四聲音慢吞吞的，是四年前看到同伴在自己麵前被摘器官導致的驚嚇失語症。
    現在勉強能說出話來，不過很難，說多了還會磕巴。
    阿蒙就讓他每次隻說一個字，不然等他說完話要把人急死。
    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吃飯安靜的出奇。
    誰也不會在吃飯時說話，製造出聲音。
    不僅如此，他們還一心多用，有的在畫地圖人物肖像，有的在捧著電腦編輯代碼。
    各有各的事，阿蒙帶起弟弟們毫無壓力。
    飯後，他給了小四一筆錢，和一本病例，並叮囑，"出門不說話也沒關係，你可以當啞巴用筆寫，但不能一句話五分鍾還不說不完，
    記不住路也沒關係，你身上有老五放置的定位器，不要四處問路，總之別用你這張嘴"
    小四點點頭嘴張開半天，"我…知，道了…"
    "………"，阿蒙歎了口氣，"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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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人民醫院
    李警官穿著常服，走在醫院長廊，兩名同事已經等候多時。
    "李隊"
    "問出什麽了麽？"
    他們今天接到程豐醒來的消息，便早早過來守著希望能問出些線索。
    比如他觸電前到底看到了什麽。
    同事搖了搖頭，"什麽都沒問出來，他失憶了"
    "什麽？！"，李警官愣住，這麽巧？
    "這是他的診斷書"
    同事遞過來一個檔案袋，李警官拿過來翻開看看。
    程豐的確是失憶了，嚴重腦損傷導致的失憶。
    李警官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線索到這兒又斷了。
    他不死心，決定去看看。
    "你們先回去吧，我再問問"
    "好的李隊"
    他們在這兒守了半個月，沒有可疑人員，大家都很忙不會在一個人身上浪費太久時間。
    程豐醒了，問不出什麽他就隻能撤離。
    或許這就是個意外。
    病房裏，程豐渾身插滿管子，左手因嚴重缺血壞死截肢。
    聽到有人進來，程豐睜開眼，麻木的眼珠轉了下落在李警官身上。
    "你好，我是警察，想向你了解下情況"，李警官先亮出身份坐在程豐床邊不遠處的凳子上。
    "你還記得自己是為什麽來醫院的麽？"
    程豐遲緩地搖頭。
    李警官沉默半晌，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照片。
    "認得他麽？"
    照片裏是個身穿白大褂，帶著藍光眼鏡，卻長著少年模樣的年輕人。
    程豐緊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再次搖頭。
    他連蘇均都忘記了？
    李警官不甘心，麵對神情木訥的程豐有種無力感。
    "他叫蘇均是你朋友，你們從小就認識，小學初中都是同校，後來你高中輟學打工資助他讀書，前不久他失蹤你還警局報案…"
    看著李警官一開一合的嘴，程豐呼吸驟然變得急促，瞪著眼睛受刺激似的嗚嗚出聲。
    他嘴唇蠕動著似乎有話要說，李警官連忙湊過去，程豐眼淚橫流，脖子上的血管凸起，把臉憋的通紅。
    "走…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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