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宮內，劍鋒削落殘枝，揚起一地飛花。
    小太監火急火燎從殿門跑過來，看到院中練劍的那抹人影，揪著衣袖擦擦因跑得太急滲出來的汗水，出聲叫道："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大皇子眉目微抬看向小太監，語氣帶著些許責備，"什麽事大驚小怪？"
    小太監賊兮兮瞄一眼周圍，確定沒有外人小聲道："殿下，衛大人進宮見了皇上，身邊還帶著個年輕人"
    "這有什麽好慌張的"，大皇子不以為然。
    衛階見皇帝不是什麽稀罕事，估摸又是在哪尋了些小玩意來忽悠他那昏庸的父皇。
    大皇子轉過身，打算繼續練武。
    小太監急了，小步跟上去："那年輕人，生得和陛下少時九分相似"
    "你說什麽？！"
    大皇子腳步頓住，一臉驚詫。
    和父皇九分相似？
    不用細說他也知道意味著什麽。
    皇帝年輕時也是個英俊風流的少年郎，晚年發福才看著臃腫了些，有皇子遺落在外，一點也不奇怪。
    讓大皇子警覺的是，衛階這時候帶了個皇子回來，是何用意。
    大皇子眉頭越皺越緊，"衛階人在哪？"
    "底下盯著的人說，衛大人在宮裏待了兩柱香的功夫，便留那年輕人伴在君側獨自回了衛府"
    小太監說完偷偷觀察大皇子的臉色，見人麵色陰沉得好似要滴出水來，忙在一旁幫著出主意，"殿下，不管衛大人是何用意，如今新出來的四皇子都是您路上的絆腳石…"
    這話一出，大皇子看他的眼神殺氣騰騰。
    小太監打了個哆嗦，硬著頭皮往下說："陛下認子的事兒宮裏頭傳得沸沸揚揚，三皇子同樣忌憚他，不如我們借刀…"
    他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大皇子聽完陷入沉思，主意倒是不錯，不管衛階目的是什麽，他總該防患於未然。
    但話又說回來了。
    衛階幾日前才警告過他，要是在動了突然蹦出來的四皇子，鬧不好會讓衛階和他決裂。
    他還不會狂妄到認為自己能擺脫衛階的掌控。
    思來想去，還是不能冒這個險。
    "先不要輕舉妄動，盯著點父皇和老三…"
    ……………
    衛府
    一連幾日沒有楚沐陽的消息，7410愁到頭禿，蘇均就自在多了。
    他背上的傷已經愈合，看不到楚沐陽那張臉心情順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還栓在那張榻上哪也去不了。
    "滴滴滴！係統提示：任務進展：20％"
    突如其來的係統提示音驚醒榻上的一大一小。
    7410懵住，小眼睛望著蘇均眨巴眨巴，然後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oh！不！"
    它的任務怎麽突然崩掉了！
    做統幾千年，它還是頭一次見到往回縮的進度條。
    蘇均不是說任務已經完成了麽！
    "啊啊啊！怎麽辦怎麽辦！楚沐陽他幹了什麽？！"
    7410在蘇均身邊急的轉圈圈。
    蘇均顯得淡定多了，他早就預料到計劃會有出入，不過進度條還能減是他沒想到。
    "不要慌，問題不大"
    識海裏蘇均的聲音雲淡風輕。
    7410轉夠了，一臉氣憤，怒視蘇均："你的任務崩掉了，問題還不大？難不成你要等楚沐陽登基啊！"
    "………"
    蘇均平靜的與7410對望，隨後攤手聳肩，"我能怎麽辦"
    楚沐陽要登基也是名正言順啊。
    皇室正統這是他改變不了的事實，楚沐陽隻是拿回了屬於他的身份。
    "又不一定是壞事"
    "？？？"
    7410頭頂一堆問號，越和蘇均對話越覺得心累。
    "先前他說他要繼承大統，你還罵他是瘋子…"
    "那不一樣"
    楚沐陽做什麽又不妨礙他敵視，他對楚沐陽那是純惡意好不好。
    就是哪天楚沐陽吃齋念佛，普渡天下，他也會罵上一句裝腔作勢。
    "………"，7410嘴角瘋狂抽搐，這一刻對蘇均的無語到達了頂點，沒好氣地嘟囔："那你說說看有什麽好事？"
    "至少他把自己暴露在人前了啊"
    衛階在權高位重，別人最多罵他句宦官佞臣，都知道他無謀朝篡位的可能。
    皇子不一樣，首先大皇子三皇子都會忌憚他。
    眼睛多了，他做起事情來自然束手束腳。
    這些天不回衛府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怕被人抓到把柄，楚沐陽怕了對他而言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一通分析，7410聽得雲裏霧裏，"你說的…有點道理呀"
    蘇均微微一笑，撚一顆葡萄塞進嘴裏。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麽做？"，7410還是有點不放心。
    雖然蘇均說得頭頭是道，但進度條擺在那裏就很沒有安全感，它現在不能完全相信蘇均的判斷。
    誰讓蘇均把路走死了，現在隻能被關在這裏任楚沐陽宰割。
    這次蘇均倒是沒和它賣關子。
    "他不想做的，就是我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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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沐陽越不回來，他越得想辦法讓他回來。
    蘇均朝著小蛇勾勾指。
    7410立刻警覺起來，"你要幹嘛？"
    蘇均神神秘秘的笑："給我換點小東西"
    次日
    大皇子按耐不住出宮拜訪衛階，誰知他才到衛府門口，就被衛階身邊的一個幕僚攔住。
    這人他熟悉，沒少在衛階身邊獻策，是個做事很圓滑的人。
    "草民見過大殿下"
    "不必多禮"
    大皇子隨意擺擺手，"本殿今日來拜訪衛大人"
    幕僚微彎著腰，麵上始終笑眯眯的，"千歲爺早知殿下會來，命草民在此等候"
    "哦？"
    大皇子略微不滿地挑動眉梢，衛階早知道他會來不打算見他？
    "看來衛大人知道本殿為何來此了？"
    幕僚聽出大皇子在陰陽怪氣，笑笑比了個請的手勢，"殿下稍安勿躁，不如到草民那喝喝茶？"
    "………"
    大皇子心裏多少憋著股氣，沒爆發是給衛階麵子，幕僚笑著看他，全然不似表麵那般卑躬屈膝。
    多半是話裏有話，他隻好壓下不滿，冷聲命令："帶路"
    幕僚將大皇子請到自己的府中，他知道大皇子沒心情和他品茶，關上府門便直奔主題："千歲爺命草民交給殿下一樣東西"
    "？？"
    幕僚小心翼翼從衣袖中拿出一柄短劍。
    那劍表麵平平無奇，握住卻重如千斤。
    "這是？"
    "這是千歲爺送給殿下的賀禮"
    "前年北地奉上一塊玄鐵，大人命能工巧匠打造了這把短劍，別看它模樣尋常，實則削鐵如泥，可破世間一切遁甲"
    大皇子善武，尤其對劍情有獨鍾，他一眼就看出這是一柄神兵利器，愛不釋手地反複端詳。
    "既然是賀禮，何喜可賀？"
    大皇子眼睛還粘在短劍上。
    "千歲爺賀喜殿下將得償所願"
    "？！！"
    大皇子胸腔劇烈震顫，這句話意義重大，無疑是給他吃了記定心丸，看向幕僚的眼神變了又變，半晌斟酌著探幕僚的口風
    "這倒是讓本殿意外，近來父皇對四弟寵愛有加…"
    幕僚知道大皇子在介意什麽，搖頭失笑，"殿下，恕草民多嘴，難道不是四殿下越得寵，對您越有益麽？"
    "此話怎講？"，大皇子凝眉不解。
    "一時的聖寵，能代表什麽？"，幕僚說得別有深意。
    在宮裏這麽些年，大皇子還不知道自己親爹什麽性子麽？
    他今天能寵這個，明天就能寵那個，說到底四皇子得寵，不過是一時老來得子的新鮮感。
    "千歲爺此舉全是為殿下啊"
    "為…我？"
    大皇子思緒凝滯，茫然下自稱都變了。
    幕僚語重心長的歎了口氣，"三皇子手下武將自成一派，處處與千歲爺作對，就連陛下也不敢盲目爭鋒"
    好在武將愚忠，忠於皇室，他們最多扶持三皇子繼位，不敢造反，皇帝這些年是昏聵了些，但他膽小怕事，至今不敢收老將軍的虎符。
    "有四皇子在，陛下也要考慮考慮三皇子繼位，能否放過他這苦命的幼子"
    幕僚一番話，大皇子茅塞頓開，所以衛階突然領回個四皇子，是為了讓他父皇斟酌儲君人選？
    這樣一來，確實合情合理。
    三皇子一派對衛階恨之入骨，一旦繼位絕不會給衛階活路，衛階一死，依附衛階的四皇子能有什麽好下場。
    至少他蟄伏多年，手下也籠絡不少文臣。
    "原是我誤會大人了"，大皇子能屈能伸向幕僚拱手施禮。
    幕僚連忙俯身行禮，"殿下想開就好，眼下千歲爺不便相見，有些事還要殿下自己思量"
    大皇子點頭稱是，從幕僚府中離開，心裏的石頭落了地。
    "恭喜殿下"，小太監瞧大皇子麵露喜色，諂媚地湊上來，"還是殿下有遠見，這樣看來四皇子不足為慮"
    "不"
    大皇子抬手打斷他，"還是得見見本殿這個四弟的"
    他信衛階，可不是信衛階對他的忠心，而是信衛階對權利的掌控，無論是他和四皇子誰繼位，都是衛階手中傀儡。
    既然是傀儡，自然要選擇個聽話些的。
    這個四弟無論如何都留不得，當然也不能讓他死得太早。
    "一個圈養在後院的廢子，能成什麽大事，你親自去請他到鳳陽宮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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