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走到一半，昏迷中的蘇均醒了。
    入目是楚沐陽的臉，他登時白了臉色。
    剛剛…差點被殺掉。
    瀕死的窒息感仿佛還在，他想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疼痛讓他不得不變得小心翼翼。
    餘光注意到蘇均的小動作，楚沐陽翹起唇角。
    他故意停下腳步，嶸墨險些撞到他背上。
    "靠，停下來也不說一聲"
    身後傳來青年不滿的抱怨。
    蘇均愣住，一時忘了恐懼，目光落在楚沐陽身後。
    看到嶸墨的瞬間，他莫名安心下來。
    失去意識前，好像有打鬥聲，還以為是在做夢。
    真的是嶸墨救了他…
    嶸墨沒有放棄他！
    眼看著蘇均雙眸泛起光亮，楚沐陽不知哪裏來的火氣。
    才好一點兒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他直接鬆開手任由蘇均跌落在地，"醒了就自己爬，不要那麽好吃懶做"
    "唔！！"
    腰重重撞在台階上，蘇均摔得眼前發花，趴在地上半天沒緩過來。
    把兩人關進三樓的臥室，楚沐陽清理掉客廳的血跡，重新在花瓶裏插上新玫瑰，忙完回到閣樓已是淩晨。
    月色透過窗紗映得閣樓一片冷清，楚沐陽枕著胳膊醞釀許久毫無困意。
    長期需要睡眠來恢複體力，快速入睡是他能用來保命的手段。
    然而今晚，他竟然失眠了？
    不經意瞥見床角蘇均戴過的頸環，楚沐陽愣了一瞬，接著低笑出聲："原來是身邊少了個喘氣的"
    笑著笑著，他就笑不出來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私人領地多了一個不該存在的身影…
    眼前閃過和蘇均相處的畫麵，從初見時甜甜的笑，到馴化後的討好奉承，在到嶸墨出現，蘇均明裏暗裏對他的反抗。
    越想越沉悶。
    伸手從床頭櫃的抽屜裏翻出顆糖含在嘴裏，甜味兒在齒間蔓延，心情才堪堪平複。
    睡不著，楚沐陽赤腳來到監控麵前。
    嶸墨距離蘇均很近，近到他以為兩人在接吻。
    瞳孔驀地睜大，楚沐陽先是興奮而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感，他放大兩人的身影，瞧見兩人之間的距離，那種澀意又消失不見。
    他的身體好像出了什麽問題，不然為什麽總是動不動胸悶，就像是裏頭壓了什麽東西。
    監控畫麵中嶸墨把被子扔給蘇均後獨自躺在了床上，而蘇均一動不動縮在床角，這樣定格好一會兒。
    蘇均動了…他小心翼翼爬向嶸墨，舔舐著嶸墨垂落在床邊的手。
    "哢嚓，咳咳"
    糖果碎成了渣，甜味兒嗆嗓子眼，齁得楚沐陽咳嗽幾聲。
    蘇均以為的示好換來人居高臨下的俯視。
    嶸墨他看好久，才開口警告："以前你不愛我，以後也不要愛上我，我不會愛你，永遠不會…"
    蘇均仰視著被月光粉飾得更加冷漠的臉，那雙總是含情的桃花眼此刻毫無溫度，看他的眼神無比陌生。
    人好像隨時會消失。
    "我知道…你不會愛我，我隻想離你近一點…"
    沒錯，他隻是想靠近嶸墨，無論嶸墨怎麽無情的對待他都沒關係，至少在嶸墨身邊，他可以自由的呼吸，那道日日夜夜折磨他的聲音也不會出現。
    "別趕我走…"
    蘇均小聲地乞求。
    嶸墨眼角輕抽，有點頭疼，他來到這兒可不是為了被蘇均當成救贖，在說他算不上什麽好人，拿這樣的眼神看著他，會良心不安的。
    思索須臾，嶸墨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說明白，於是俯身對蘇均道："聽好了，這個世界不存在救贖，把別人也拖進黑暗，就是你唯一的救贖"
    他不希望蘇均對任何人產生期待，寄托本身就是種盲目又愚蠢的幻想，他不知道蘇均能聽進去多少。
    冷漠地說出了最後的忠告："我和楚沐陽本質上沒什麽不同，要麽遠離我，要麽成為我"
    "成為…你？"
    蘇均木訥地坐在原處，無法理解嶸墨的意思。
    在回神，嶸墨已經背對著他睡著了。
    他可以相信嶸墨吧？
    畢竟嶸墨是唯一沒有拋棄他的人。
    蘇均低頭吸了吸鼻子，怕打擾嶸墨休息默默趴在床邊癡癡看著背對他的身影。
    漸漸的，眼皮子越來越重，蘇均才要睡著，微弱光亮透過對麵牆壁的縫隙將他驚醒。
    他瞬間打起精神，本能朝嶸墨靠去。
    光亮消失，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那張臉。
    他想要叫醒嶸墨。
    楚沐陽手指抵在唇前對他做出噤聲的手勢。
    他這才看清楚沐陽手指縫間夾著的刀片。
    叫醒嶸墨會有危險！
    他縮回手，眼睜睜看著楚沐陽一步步向他靠近。
    最後停在他麵前。
    陰影中楚沐陽的臉模糊不清，視線卻有實質般的潮濕黏膩。
    "你剛才不是這樣看老師的"
    頭頂的聲音輕而緩，像是幽幽飄過來的。
    蘇均止不住地打顫，夾帶著刀片的手摸上他的臉，楚沐陽蹲下身目光與他平齊，看他的眼神無比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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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你看老師的眼神看我"
    "？？？"，看嶸墨的眼神？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嶸墨是什麽樣的眼神。
    麵頰傳來刺痛感，鋒利的刀刃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蘇均渾身血液凝固，看楚沐陽的目光隻剩下驚恐。
    "不對…"
    楚沐陽捏住蘇均的臉，不滿地嘀咕，"不是這樣的眼神"
    看著泛淚的眼，楚沐陽第一次厭煩蘇均的眼淚。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的，難道是在故意惹我生氣麽？"
    才接觸嶸墨一會兒而已，他馴養出來的寵物就不聽話了。
    也不記得是誰讓供他吃喝，讓他活著。
    真是讓人痛心。
    楚沐陽指尖順著蘇均麵頰向下劃，掌心輕蹭在蘇均脖頸。
    "你要不要做我的洋娃娃？"
    他摸著鼓動的脈搏，眼裏閃動著妖異的光。
    蘇均更適合被他打扮的漂漂亮亮，塵封在展櫃裏，做一隻隻屬於他的洋娃娃。
    "隻屬於我的洋娃娃…"
    燦如星子的黑眸彎起，楚沐陽揚起天真無邪的笑，像個孩子一樣滿眼期待。
    這樣美好的笑臉在一室黑暗中無比詭異。
    蘇均清楚地感受到了楚沐陽對他的渴望，不是令人作嘔的欲望，是對他身體的渴望！
    向下逡巡的目光充滿著對藝術品的欣賞。
    這個眼神他隻在地下室裏見過。
    "別怕，我不會讓你痛的"
    楚沐陽抬手擋在蘇均眼前，輕聲細語地安慰。
    "………"
    蘇均呼吸變得急促，不能死…他還要和嶸墨一塊離開這裏。
    絕對不能死在這兒。
    腦袋裏快速閃過能讓楚沐陽放過自己的方法。
    他想了很多，一股熱流淌過皮膚，燙得他打了個哆嗦。
    低頭看去，那是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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