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刀刃直接到肉才會覺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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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她不如宋星澈乖巧懂事。
宋星辰嘴角淡淡地勾了勾。
這話她自踏入宋家,便聽到現在。
之前她想不明白,為何他們總喜歡拿她與宋星澈做比較,更不明白,她與宋星澈同為宋家女兒,為何待遇差別如此大。
有段時間,她也乖巧懂事過,她費盡心思想融入那個家裏,想從他們口中聽到誇獎跟認同。
但無論她做什麽,聽到的隻有嗬斥與貶低。
之後她之所以桀驁不馴,一意孤行,也無非是想爭口氣。
一心證明自己並非他們所說的那般不堪。
這三年來,經了不少事,她也想明白了。
宋家人由始至終並未接納過她,在阮家長大的她,於他們來說,始終隻是一個養不熟的外人。
他們從來不曾將她當做家人,所以看待她的時候帶了先入為主的偏見,怎會覺得她好?
即便她再乖巧懂事,都比不過宋星澈。
既然她費盡心機想要融入那個家中隻是徒勞,那她何必費這種心機。
他們放棄她,她亦可以放棄他們。
並非隻有他們才有放棄的權力。
宋星辰神色不變,淡然開口。
“大哥說得極是,三年來無甚長進,我也自覺生性愚鈍,大哥實在不應該拿我與星澈相比,因為我不配。”
宋書恒一愣。
本來以為他的嗬斥會迎來宋星辰激烈的反駁與辯解,沒想到,宋星辰隨聲附和,坦然接受。
這低眉順眼的姿態根本不像是宋星辰的性格。
懷疑的眼神鋒利自宋星辰臉上左右巡睃。
終於讓他自上麵尋到了一絲蛛絲馬跡——
宋星辰話中虛心受教,但實則嘴角弧度上揚,明顯帶著幾分諷刺與不屑。
所以,她說那番話,隻不過是虛與委蛇,在他麵前惺惺作態。
並不是真心知道自己有錯而懺悔改過。
宋書恒突然覺得對宋星辰失望至極。
他恨鐵不成鋼。
“我本以為你能知錯改過,沒想到你知錯不改,就像是一團爛泥,爛到極致,扶不上牆!”
爛泥麽?
宋星辰心中一凜。
其實,再惡毒的攻擊跟謾罵都聽過,這一句“爛泥”倒也不算什麽。
“怪不得書白說你無藥可救,是你自己不爭氣,也怪不得別人說!”
宋星辰聽到這裏時,恍然醒悟。
原來這就是宋書恒一直以來並不為她說半句話的真實想法:
是她不爭氣,所以也怪不得別人說。
他跟阮淑珍他們,本質上是一樣的。
站在高高在上的上帝視角,對她肆意批判,他們的世界裏,隻有他們的感受。
她的感受是可以被忽略的。
她釋然了。
抬眸看宋書恒,淡聲開口。
“你說什麽我附和什麽,你說我知錯不改,是爛泥,倘若是我辯駁的話,你又該說我什麽?”
之前她還對宋書恒抱著幾分期待,期待他與阮淑珍他們不一樣。
而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幼稚可笑。
宋書恒被問住了。
要是宋星辰辯駁,他應該也一樣會覺得宋星辰桀驁不馴,不知悔改,如同爛泥。
這些話他沒有說出來,卻被宋星辰一字一句說出口。
“你一樣會說我是爛泥,扶不上牆。”
“無論我怎麽說怎麽做,橫豎在你眼裏都認定了我都是爛泥,知錯不改。”
心中想法被無情戳穿,宋書恒竟是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他抱著這樣的想法,他自己從來不曾察覺到,也是宋星辰捅了出來,他才有些後知後覺宋星辰這話一語中的。
回過神來,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言辭過於激烈。
有些愧疚道:“星辰,是我言語有些過激......”
隻是話沒說完,宋星辰便不耐煩地打斷,“沒事。不用說了。”
“傷人的話已經說出口,道歉的話說再多也毫無意義。”
宋書恒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臉色漲紅,神色亦是極其複雜。
講大道理的應該是他才對,今天卻換成了宋星辰跟他講這種大道理。
宋書恒還是第一次覺得,本來應是極為稀疏尋常的道理,此刻聽起來卻是非常刺耳。
大抵是刀刃直接到肉才會覺得疼,他突然有點理解宋星辰當時的感受。
宋星辰對上宋書恒無比複雜的神色,第一次覺得心中暢快。
這話宋星辰一直想說,隻是之前有所顧慮沒說出口,今天終於酣暢淋漓地說出口了。
既然他們傷害她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那她為何要瞻前顧後顧慮他們的感受。
之後懶得再跟宋書恒廢話,目不斜視從宋書恒身邊越過,徑自往阮家走。
隻留下宋書恒還站在原地,呆滯地看著宋星辰的背影。
脊背挺拔,一如既往的驕傲,頭也不回。
宋書恒眼神黯淡下來。
他恍然記得,之前宋星辰整日都圍著他轉,看他的時候眼神似是有光一樣,滿眼寫著崇拜。
那時他覺得宋星辰年輕愛玩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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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還有幾分厭棄她沉迷畫畫,亦不聽母親訓誡,一意孤行學那些無用的國畫。
對她時常不理不睬,亦不想多管。
而現在,她渾身似是帶刺,不僅不圍著他轉了,甚至連話都不願意跟他多說了,兩人明明是兄妹,卻更像是陌生人。
他竟是覺得有些後悔之前不應該那麽對她。
大概人總是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
他也突然想起來,小時候的宋星辰一直就是一個倔強的性子。
如同驕傲的孔雀一樣驕縱肆意生長,特立獨行,身上似是自帶光芒一般,閃閃發光。
他那時偶爾還會羨慕她。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開始覺得宋星辰傲慢,桀驁不馴,處處都是錯的,處處看她不順眼。
大抵是他也認同母親所說,覺得畫畫是不務正業,畢竟宋星辰要是這樣繼續下去,前程渺茫。
其實說到底,他還是為她著想,為她好。
想想又覺得他雖是言行有些過激,但事出有因,並不是不可饒恕。
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也是真心為宋星辰好。
宋星辰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要是說明白,她應該能理解。
宋書恒又想起宋星辰剛跟周時序分開,感情上遭遇變故,此刻心情應是非常難受。
被他那麽兩句話一罵,又是那麽傷人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此時此刻肯定更加難受。
他這是做了什麽!
宋書恒無比後悔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
本意想追上去,跟宋星辰說清楚,後來想想,如今宋星辰仍在氣頭上,以宋星辰的性子,肯定不會聽他好好說。
現在更不會想見到他。
要是他過去,說不定兄妹兩人,還會在阮老爺子麵前爭吵翻臉,鬧了笑話。
還是過幾天再說吧。
打定主意,宋書恒的腳步收了回來,最後上了邁巴赫,驅車離開。
宋書恒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比起阮淑珍之前說的話,已經算得上好聽很多。
再惡毒的謾罵,宋星辰也聽過,所以也習慣了。
而且,她早就已經打算跟他們一刀兩斷,所以——
不重要的人,說了什麽話其實並不重要。
宋書恒沒跟上來,之後是邁巴赫啟動離開的聲音,宋星辰根本沒管,繼續往裏走。
宋書恒走了更好,她不願意當著阮老爺子或是顧臨硯的麵跟宋書恒再發生衝突或是爭執。
阮家是海城的名門望族。
阮家老宅是一處占地近五千平四進四出的中式院落。
宋星辰腳剛邁進垂花門,裏麵剛好走出一個人。
看到她就喜氣洋洋道,“星辰小姐,你可總算是來了。”
來人是徐媽,阮家老宅裏的傭人。
自宋星辰出生的時候,徐媽就在老宅裏做事了,跟宋星辰很是熟稔。
宋星辰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注意力就被正院空地上擺滿了的大箱子吸引了過去。
這些箱子精致考究,式樣古樸,一看就價值不菲。
宋星辰之前在老宅從來沒見過這些箱子,不解地問,“徐媽,這些箱子是幹什麽的?”
還沒等徐媽回話,就有一個溫溫婉婉的聲音率先傳了過來。
“這些都是我們顧家上門定親的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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