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生氣。我隻是覺得就這樣吧。我們不適合，那個手機號碼之後我會讓我的助理銷號，以後有什麽工作上的事情，歡迎打這個號碼聯係我。”
    高嫿的語氣淡得聽不清楚悲喜。
    慕燁愣住，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是真的。
    下意識又問了一句，“高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高嫿沒什麽情緒地開口 ，“也就字麵意思。我不要那個手機號碼了，我也不要你了。”
    這句話像是一聲驚雷在慕燁耳邊轟隆炸開，他好半晌沒回過魂來。
    高嫿對他一直千依百順，無論是他什麽要求，高嫿都能接受，他一直以為，高嫿這輩子都不會跟他說出這種話。
    可是沒想到，高嫿會那麽幹脆地說出來這些話。
    甚至在說“不要他”那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裏聽起來連一點情緒也沒有，語氣風輕雲淡地像是說今天去哪裏吃飯一樣。
    還是話筒那邊高嫿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魂魄才回到身體裏。
    “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就這樣吧，我需要休息了。以後非緊急的事情，盡量不要在工作時間以外的時間聯係我。”
    語氣公事公辦，有那麽一瞬間，慕燁覺得兩人之間像是隔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銀河。
    還是沉默了片刻，慕燁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喉頭裏像是塞了一把沙子，聲音沙啞幹澀，“嫿嫿，你能跟我說一說為什麽嗎？”
    話筒那邊，高嫿沉默了片刻。
    其實她本來不想多說。
    很多東西說多無用，很多事情多糾纏也無用，她向來是個幹脆利落的人，無論是生活中，還是感情上 ，都幹脆利落，不願意拖泥帶水。
    尤其是感情這事，越是拖泥帶水，就越是牽扯不清，尤其是兩人那麽多年感情，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牽扯都太多。與其藕斷絲連，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隻是凡事都要有個交代，尤其是兩人那麽多年的感情，也確實是應該有個交代才對。
    高嫿想了想，還是開口，“在你眼裏，事業永遠是第一位的，我是次要的，永遠是可以被犧牲的。
    我不想再一直當被犧牲的那一個了。”
    “剛才你說沒有萬一。可要不是有人提前提醒我的話，我也不會早有準備，也不會有阿忠跟阿勇在我身邊。
    最後，也不是什麽萬一，而是一定。”
    “這些年來，我隻是足夠包容你，而這並不代表我沒有任何想法 ，也沒有任何脾氣。
    而現在我覺得包容你包容得累了，所以，還是到此為止吧，畢竟再勉強在一起的話，到最後也隻能兩敗俱傷。”
    “說到底 ，還是因為剛才那件事，是不是？”
    高嫿平靜開口，“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剛才那件事隻是讓我更直觀地認清楚自己的地位而已。”
    高嫿平時少有情緒波瀾起伏的時候，她一直成熟穩重，隻是慕燁還是能清楚地意識到，高嫿平靜中的異樣。
    現在的高嫿平靜得如同一灘死水，不起任何波瀾。
    慕燁心一揪，要是往常，他隻會覺得高嫿隻不過是使使性子 ，晾晾讓她的氣消了就好了。
    可是今天，他很清楚，高嫿這是打定了主意不要他了。
    慕燁下意識哄她，“嫿嫿，你冷靜點，不要意氣用事。等到我事業穩定了，你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這一切，說到底也隻是暫時的。”
    “你跟我說一說你在哪裏，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女人，大多都是哄哄，就能回心轉意。
    可是他卻忘了，高嫿並不是一個好哄的女人。
    “你不用過來找我了。沒必要。”
    高嫿語氣很輕。
    她比誰都清楚，其實在電話裏將這一切說清楚，是最好的。
    因為兩人見不上麵，彼此都看不到彼此臉上的情感，也不會有太多的難舍難分。
    要是見了麵，抱一抱，親一親，說不定她又會心軟了，畢竟兩個人那麽多年的感情，要讓她一瞬間斷掉，幾乎是不可能。
    “慕燁，我們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是大人了。考慮事情不能那麽單純簡單。你我都知道你適合什麽。
    你的身邊適合一個跟你沒什麽感情，你跟她互為利益的女人。我不是那種人，而剛好，宋星澈挺適合你的。”
    “其實我很早就發現這一點了。隻是以前，這個問題還沒有那麽尖銳，我也想裝作不知道一樣，想著將這個問題忽略掉。
    但到最後才發現，很多問題不是想繞開就能繞開的。
    既然橫豎這個問題我們都避不開，還不如及時收住，我們雙方都能將自己的損失降到最低，這對我們都好。”
    該說的話說完，高嫿沒有再多說，直接將電話掛斷。
    而這一邊。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慕燁在陽台上枯站了很久很久。
    凜冬的寒風從脖頸敞開的衣領灌入，冷的刺骨，他卻是恍然未覺。
    思緒是以往從來沒有的亂，他下意識想要借著這冷風讓自己清醒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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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無力垂下，將手機隨手扔在邊上。
    並沒有再給高嫿打電話。
    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比誰都清楚，高嫿是一個決定了什麽，就不會回頭的人。
    這些話既然她說出口了，那就是她經過深思熟慮，鄭重思考過的。
    不會再因為他三言兩語的挽回而改變。
    慕燁心裏針紮一樣。
    他對高嫿的感情，不算深，也並不算淺。
    兩人互相扶持過走過那麽多年，他一直以為，以後也會這樣。
    所以，這些年來，高嫿一直都在他以後的人生規劃裏麵，而現在，高嫿卻是要中途離場。
    他微微閉眸，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翻湧如潮的情緒。
    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睛。
    從煙盒裏隨意摸出一根煙來，點燃，一根滅了，接著點燃一根。
    等到地上散落一地煙頭的時候，晨光熹微，天光乍亮。
    慕燁回到房間，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若無其事下樓。
    下樓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慕燁隨手從口袋裏將手機拿出來。
    偌大的屏幕亮著，上麵是“宋星澈”三個大字。
    慕燁凝眸看了那三個字好幾秒鍾，才接通了電話。
    “慕燁。你今天有空來接我了麽？”
    話筒那邊，宋星澈聲音天真無邪。
    這幾天那些人並沒有跟她聯係，宋星澈根本不知道事情進行到哪一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經暴露。
    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臉上的痕跡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可以見人了。
    所以，也應該回到慕家，安心當她的少奶奶了。
    “有空。將你的位置給我發過來吧，我一會就過來。”
    慕燁聲音淡淡，語氣也極為淺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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