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環球金融中心的玻璃幕牆，顧丙熙站在層全景會議室裏，指尖摩挲著夜萊送的和田玉結婚戒指。

    三天前擊退星耀資本的慶功香檳還在喉間泛著氣泡，新的戰報已經擺在眼前。

    “《承天秘史》豆瓣評分從．暴跌到．。”張雨墨把平板摔在會議桌上，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一星差評刺痛著所有人的眼睛，“星耀買通三家平台篡改播放量，現在全網都在罵我們數據造假。”

    夜萊攥緊咖啡杯的手指發白。

    這部講述顧丙熙那個時代朝廷秘密的劇集，每個鏡頭都是她帶著編劇團隊熬出來的心血。

    此刻熱搜前十掛著五個相關詞條，＃承天秘史注水＃後麵跟著深紅色的“爆”字。

    顧丙熙忽然拿起遙控器打開投影，大盤股票的實時數據在幕布上流淌。

    他西裝袖口別著枚龍紋袖扣，是那枚被當掉的金戒指重新熔鑄的：“知道為什麽獵豹捕食總要留三分力嗎？”

    傅小小正在檢查法務文件，聞言抬頭：“防止其他鬣狗偷襲？”

    “不。”顧丙熙調出星耀資本近半年的投資圖譜，紅色箭頭如血管般纏繞著整個影視產業鏈，“要給獵物留出求救的時間。”

    夜萊突然明白過來：“你是故意讓差評發酵？”

    “還記得淇城的蝗災嗎？”顧丙熙指尖劃過熱搜榜，“當時朝廷讓八百裏加急把災情傳遍各州，等那些囤糧的豪紳把米價抬到五十文一鬥．”

    淇城旱災過後就是蝗災，是顧丙熙他們剛到燕關時的情景。

    要不是靠著夜萊給的物資，淇城的百姓定然是民不聊生，屍骨遍野。

    然後，那些屯糧的豪紳就把夜萊當做眼中釘，肉中刺，隻可惜她身旁站著的是顧丙熙這個軍中千戶。

    殺一儆百，一夜之間，豪紳滅門，糧倉開倉。

    他按下空格鍵，屏幕切換成證監會最新公告，“再開官倉按十文拋售。”

    張雨墨猛地站起來：“所以我們現在是官倉？”

    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帶著濕氣的冷風卷進星耀王總的狂笑。

    他身後跟著二十個黑衣保鏢，每個人手裏都捧著蓋紅綢的托盤。

    “顧總好手段！”王總掀開最近的紅綢，下麵是《承天秘史》的版權登記證書，“不過你可能不知道，貴司那位林編劇三天前已經把劇本賣給星耀了。”

    夜萊手中的咖啡杯應聲而碎。

    林編劇是她大學同窗，當初捧著胃癌診斷書求她預付稿費的人。

    顧丙熙卻輕笑出聲，從保險櫃取出牛皮紙袋抖落照片。

    畫麵裏王總正把注射器紮進林編劇手臂，背景是某私立醫院的VIP病房。

    “杜冷丁確實能止痛。”顧丙熙將照片撒向空中，“不過王總可能沒看最近的醫療反腐新聞？”

    他按下座機免提，裏麵傳出林編劇顫抖的聲音：“我是被逼的！他們控製我的鎮痛藥”

    王總臉色鐵青地後退半步，顧丙熙已經調出直播頁麵。

    畫麵裏三百名癌症患者舉著《承天秘史》海報圍住星耀大廈，最前排的正是林編劇的妹妹。

    “您買通的醫院院長，今早帶著賬本去了監察委。”顧丙熙把玩著手術刀造型的裁紙刀，“順便說，那些杜冷丁的批號．很有意思。”

    保鏢們的托盤突然發出滴滴警報，紅綢下的根本不是文件，而是正在倒計時的錄音設備。

    王總瘋狂按動遙控器，卻發現所有信號都被穹頂的電磁屏蔽器切斷。

    “知道為什麽古代城門要包鐵皮嗎？”顧丙熙抬手示意保安關閉屏蔽器，“防的就是這種自爆的木馬。”

    夜萊的手機突然湧入海量推送。

    ＃星耀資本操控醫療係統＃的熱搜以每分鍾十萬的漲幅空降榜首，配圖是王總在病房遞藥的照片。

    她終於明白顧丙熙這三天，讓梁鬆停止一切工作，頻繁出入腫瘤醫院的原因——哪裏是調研醫療劇，根本是在布今天的局。

    “你以為這就贏了？”王總扯開領帶露出頸動脈搏動的青筋，“隻要我按下這個”

    他從西服內袋掏出微型控製器，“停在負三層的冷鏈車裏有三噸液氮，足夠讓這棟樓變成水晶棺材。”

    顧丙熙突然鼓起掌來，腕表射出的激光點在王總眉心：“二十年前大同煤礦透水事故，王老板就是用這招逼死六位股東的吧？”

    他調出市政管網圖，代表冷鏈車的紅點正在車庫閃爍，“可惜今早消防演練時，那輛車剛好被征用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樓下突然傳來警笛長鳴。

    王總瘋狂按動控製器，回應他的隻有電梯井傳來的機械女聲：“負三層已封鎖，請配合警方調查。”

    “知道我為什麽選這間會議室嗎？”顧丙熙拉開窗簾，暴雨中的黃浦江宛如黑龍翻湧，“當年你父親就是在這裏跳下去的。”

    他在玻璃上嗬出白霧，畫了個王總父親最愛的象棋殘局，“將軍。”

    王總突然癲癇般抽搐起來，保鏢們慌亂中撞翻了紅綢托盤。

    夜萊這才看清那些“炸彈”全是星耀資本偷稅漏稅的賬本複印件，每一頁都蓋著鮮紅的“證據保全”章。

    “給你講個故事。”顧丙熙蹲下身與癱坐在地的王總平視，“大周元盛十二年，我最寵愛的暗衛往酒裏下了鶴頂紅。”

    他掏出個青瓷藥瓶放在兩人中間，“你猜他最後怎麽死的？”

    王總瞳孔裏倒映著藥瓶上“胰島素”三個字，突然想起父親生前每天都要注射的藥劑。

    當年那個摔得支離破碎的屍體手中，就攥著這樣的瓶子。

    “顧丙熙！”他野獸般嘶吼著撲上去，卻被保鏢按在滿地證據上。

    掙紮間西裝口袋掉出個老式懷表，表麵鑲嵌的照片正是他父親站在環球金融中心奠基儀式上的模樣。

    夜萊忽然捂住嘴。

    顧丙熙回去的三年，竟然還有這樣驚險的局麵。

    她終於明白為何顧丙熙堅持要租這間辦公室——二十三年前王總父親墜樓時，這裏還是一片蘆葦蕩。

    “資本沒有記憶，但曆史有。”

    顧丙熙將懷表踢回王總麵前：“你安排在證監會的陳處長，他女兒正在《承天秘史》劇組演小宮女。”

    張雨墨突然笑出聲，他在劇組確實遇到過帶資進組的陳小姐。

    那姑娘現在應該正對著熱搜哭花眼妝——顧丙熙早讓她把今天的戲份安排成掌摑惡奴的重頭戲。

    警笛聲逼近時，顧丙熙正給夜萊係好被風吹散的絲巾。

    他手指拂過她頸側時，觸到那枚掛著龍紋戒指的項鏈。

    “今晚要去看星星嗎？”他忽然問。

    夜萊輕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浪漫了。”

    暴雨不知何時停了，霓虹在雲層間折射出奇異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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