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說？”顧言在一旁認真聽著，覺得自己也算是受益良多，這會忽然被點到名字，自己也有些迷茫。
    應該說什麽好呢，他也不是個會熬雞湯的人啊。
    “這個問題肯定你回答更合適啊。”
    陳朝沒有放過他的想法。
    不管顧言自己是怎麽想的，在其他人的眼中，他同樣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裏洗了很長時間的衣服。
    直到有一天房間裏生出了亮光，他做出的那些努力才被所有人給看到。
    這才有了今時今日的他。
    “我想想吧。”在陳朝的話後，察覺到麵前四個學生的眼神再度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顧言點著桌麵的手指微顫，苦著臉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天賦和努力的問題，其實沒什麽可以說的。”
    “你們能夠堅持到今天，其實已經比很多人都更具有天賦了。”
    “至於總覺得別人比自己更好，或許是因為我們總習慣了跟別人的長處去比吧。”
    顧言稍微頓了一下，舉例子道：“有的人長跑很快，有的人遊泳很強。”
    “他們都在自己的領域裏專精了很長時間，甚至可能在你們不知道的時間裏也在努力拚搏。”
    “可我們總會和他們同時比較，用自己的短處去比所有人各自的長處，好像隻有自己在每個領域都能比別人強，這才算是成功。”
    “這其實是種很錯誤的做法，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隻會忽略掉自己身上也存在著優點。”
    “又或者，你覺得很厲害的人，會不會有的時候也會焦慮著？”
    “明明我都這麽努力了，為什麽他看起來馬上就又要追上我了，是我還不夠努力嗎？”
    天賦這種東西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是存在著的，比如有些人平時完全不學習，考前翻一翻書就能考前幾名。
    但這些人在人群中占的比例並不算大。
    大部分人其實還沒有到懊悔自己天賦比別人差的地步，更別說以此作為自己放棄的理由了。
    “至於壓力……在黑房間裏洗衣服的時候，總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在做無用功，是不是別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做的比自己好了。”
    “這種對自己的不自信，才是壓力的真正來源。”
    顧言繼續道：“退一步說，就算是別人真的比自己好那又能怎麽樣，將來等你們再想起來今天的時候，又不會為了別人的成績好而後悔。”
    “隻會想自己如果沒有因為害怕停下腳步的話，是不是結果就會更好一些。”
    顧言有過一段時間經常會夢到以前的生活，每次夢醒之後大致的內容都會忘得差不多。
    隻是餘留下來的後悔情緒和少量的碎片記憶，讓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在後悔著什麽。
    也正因此，他並不想讓麵前這幾個剛向他們傾訴過煩惱的學生，因為壓力的緣故，影響了自己本身的發揮。
    等到將來有一天他們再回想起今天的時候，同樣隻留下後悔的情緒。
    “要說的就是這些了。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勸人，你們就當我是在胡言亂語吧。”
    大肆宣講的時候沒覺得有些什麽不對，等說完了回想起自己剛熬的這一鍋夾生的雞湯，顧言麵露歉意地笑了笑。
    隻不過他倒沒有後悔。
    畢竟他至少針對她們提出的問題說了些什麽，而不是畏畏縮縮地隱藏著自己的情緒和想說的話。
    “你已經說的很好了。”陳朝思考了一陣子顧言的話，回過神來時也是大肆誇讚道。
    其實無所謂顧言說些什麽，他在這裏出現本身已經是最生動的問題答案。
    隻是他剛才說的那些也確實很有道理。
    在做與不做，是否繼續堅持下去之間糾結的話，人總是會後悔著自己當初為什麽沒有去做。
    而不是雖然做了，但卻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
    一旁的四個學生這會也是鼓了鼓掌，神情有些動容。
    兩人費盡心思的回答，雖然不足以解決掉他們眼下所有的煩惱。
    可至少他們有了順著這個思路繼續下去的動力，等之後再因為同樣的事情煩惱的時候，他們就會想到這個晚上。
    想到在深夜麵館中聽到的這一番話。
    問題解決完後，麵館中的氛圍稍微輕鬆了些，陳朝想著不要再說那些讓人有負擔的話，轉移話題間開始八卦了起來：
    “雖然這個問題有一點點的冒昧，但我真的有點好奇，你們應該沒有早戀吧？”
    “……”
    早戀兩個字如同炸彈一般，石破天驚地將麵館中的氣氛給點燃了起來。
    誰早戀了？哪呢？？
    時間到半夜，已經有些困倦了的工作人員瞬間打起了精神，眼睛像是顯微鏡似地開始掃視觀察著場上的細節。
    顧言坐在四人正當前的位置，看到他們臉上微微一紅，隨即眼神開始亂飄。
    心裏一笑，卻也幫著他們打了個圓場度過了這個話題：“朝哥，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瘋呢。同學們別在意啊，他有點喝多了。”
    往陳朝手裏遞了個裝滿茶的一次性紙杯，又指了指旁邊七八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攝像機，顧言意思表示的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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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到這個年紀了，哪有什麽早戀的說法。
    年少慕艾的青澀情感，還沒開始可千萬不要被這個一把年紀還不知羞的老東西給破壞了啊。
    “我確實是有點喝多了。”陳朝腦子還是清醒的，知道這問題能私下問，但不能在眼前這個情況下這麽堂而皇之地問出來。
    拿起麵前的茶杯一飲而盡，他又看向旁邊的工作人員，開玩笑道：“那你們以前有沒有早戀過啊？這個應該是可以問的吧。”
    同樣的問題問出，原本還在八卦著的工作人員自然不想讓自己成為八卦的話題中心，紛紛調轉了自己視線的方位。
    有看著天花板的，也有看著門外行人的，就是沒一個人敢跟陳朝有直接視線的交流。
    “雨好像停了。”人群後頭，不知道是誰壓著聲線忽然喊了一句。
    “雨停了？還真是。”
    陳朝同樣往門外看了一眼，隨即轉過來對同樣正想吃瓜的四位學生囑咐道：“時間也晚了，你們就別在外頭晃悠了。”
    “麵既然都吃完了，就趕緊回去休息。有什麽問題等明天早上睡醒了，再好好解決。”
    “知道了，謝謝朝哥。”
    “謝謝大家。”
    四個學生衝著眾人點了點頭，又跟顧言鄭重其事地道了聲謝，起身就往門外走去。
    “等等。”顧言從工作人員那頭拿過了他們剛買的傘，一人一把遞了過去，道：
    “也不知道你們要走多久，這幾把傘你們留著，萬一路上又下雨了可以遮一遮。”
    “要考試了，千萬要保證身體，這時候感冒就不值當了。”
    顧言絮絮叨叨的言論聽起來有些好笑。
    因為這些話其實他們在日常生活中，更多聽到的是在家裏父母那一代或以上的長輩口中說出來的。
    但場上沒有一個人真的笑出聲來。
    工作人員驚訝於顧言麵對萍水相逢的人時，也會這樣去關心他們。
    雖然也有些人腦海中閃過是不是人設，是不是故意像在鏡頭前這樣表現自己的念頭。
    可沒過多久，自己就將這樣的念頭給打消了，這大半夜的，能把人設演成這樣的，也非常人了。
    陳朝則是十分讚許地看著他。
    一絲一毫間拚湊起來的顧言的真實性格，讓他覺得在自己遇到的同代年輕人中也算是很少見的。
    他總能從顧言身上看出超脫於他這個年紀的成熟感，雖然心裏已經歸因於是他的那些經曆帶來的成長。
    但每每察覺到這些閃光時，都會讓他想有一個像是顧言這樣的孩子。
    顧言不知道陳朝有讓自己給他當兒子的想法，有的話也隻能客客氣氣小心翼翼地回上一句“我是恁疊”作為回報。
    陳朝年紀雖大自己不少，但實在沒有一個作為長輩的做派，時而正經，時而抽風。
    瘋起來的時候，他覺得他們這些人加起來可都未必有人製得住他。
    所以大家才會這麽自然而然地喊他朝哥，而非朝叔。
    不過話又說回來，真讓顧言和彭昱航這些人喊朝叔的話，想必第一個跳出來反對，說這把自己給叫老了的也就是陳朝本人了吧。
    ……
    隨著雨停了下來，他們也已經到了節目組指定的閉店時間。
    將最後一波客人送出了店，陳朝和顧言兩人開始收拾起了衛生，這一幹，就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這座城市裏的另外三個麵館裏，同樣有人做著一樣的事情。
    郭靖非實打實幹了一天的活，即使有著周然的幫忙，也是累的夠嗆。
    做完衛生之後也沒管桌子上水跡幹了沒有，直接就趴上去了。
    嘴裏還在嘟囔著：“這節目確實沒有點友情根本拍不下去，不知道的還以為送我來打工了呢。”
    歡樂探險隊作為隻播了一季，便在圈內圈外大火起來的綜藝，出圈的也有黃柏參加節目時說的這一句話。
    比起三時三餐主要是在歡樂中度過的，這節目純純就是個鬥智鬥勇消耗朋友的地方。
    盡管上一季參與過這節目的嘉賓都發微薄說友盡，以後絕不會再被陳朝他們給坑過來了。
    可還是會有著新的冤大頭被忽悠出來在這節目經受磨煉。
    至於說為什麽，可以同樣用黃柏的話來做解釋：因為這是個“你來了之後絕對不想再來，但每次想起當時的經曆卻總會忍不住想笑”的節目。
    “別說了，非哥，讓節目組聽到了明天還得安排你接著幹活。”
    周然點了點頭，對郭靖非的吐槽同樣表示了支持。可在想到剛才自己聽到的那些故事時，卻發自內心地對這個環節的好感又多了些。
    “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我挺好奇他們其他人有沒有什麽故事可以分享的。”
    “你別嚇我啊。”郭靖非被周然說的話嚇得一激靈，直接從桌子上起來了。
    看著身旁在笑的工作人員幾次三番請求讓他們別把自己說的話給傳出去。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隻是直到這時候才慢悠悠地將攝影機給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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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酒店，依舊是那個布滿了兵馬俑的特色房間，看了這麽久大家卻也都習慣了，之前進門還能被嚇一跳的人。
    從進門開始就跟每個兵馬俑打著招呼。
    眾人聚集到酒店後，也沒有吐槽調侃彼此的欲望了，看著每個人都快累成狗的樣子，大家默默排了個洗澡的順序。
    等洗漱完畢了，躺在床上聊起了晚上的事。
    陸寒那一組有個很直爽的女生，說到了自己倒追男朋友的故事，說西安的女娃就是直爽，喜歡有什麽事都直說，不喜歡藏著掖著。
    喜歡就是喜歡，喜歡一個人就該勇敢地去表達。
    成功了就在一起，不成功就拉倒。怎麽她就缺這麽一個朋友了嗎？
    陸寒說到這個女孩的時候還有點鬱悶，隻因為她在說自己故事之餘，還十分積極地問陸寒有沒有跟自己女朋友結婚的計劃。
    “我就說了一句我們現在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業，暫時都沒有考慮到這一步，她就直接罵我渣男。你們說有這樣的嗎？”
    “哈哈，這姑娘聽起來有點意思。我都想見她一麵了。”陳朝聽著聽著就樂嗬了起來，畢竟被罵的又不是他。
    怎麽說呢，知道陸寒被吐槽成這樣他還是很幸災樂禍的。
    “不過小陸，她說的也沒問題，你們這都公開幾年了，你也三十好幾的人了，是到了該考慮這一步的時候了。”
    “雖然我之前說過讓你們要慎重結婚，但絕對不是讓你們不結婚的意思啊。”
    生怕將來他們把自己的話拿出來當借口，陳朝想到這一幕的時候趕緊給自己套上了一層防護。
    “在考慮了，具體的等節目錄完我再回去跟她好好商量吧。”
    這樣的話題顧言實在沒有參與的意願，就跟彭昱航一起在旁邊充當著透明人。大家笑的時候跟著笑上兩聲。
    在他們給陸寒提供意見的時候卻是一聲不吭。
    但話題主角總歸是流動的，眼見這幾人沒有放過自己的打算，陸寒直接獻祭了這幾位新來節目嘉賓的八卦。
    大聲道：“你們別老說我了，也關心關心顧言、周然和彭彭啊。”
    “他們不也到談戀愛結婚的年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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