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現在，我們把大明鬧了個天翻地覆，推翻他，建立我們想建立的國家，但終是無望了，反而使得朝廷內外交困，沒法抵禦外敵。”
    “現在，李自成可以一走了之，我卻不願，韃子已經占據北地，我要你們在我死後，歸附朝廷，既是我們鬧得，那就為我們自個兒恕罪，幫助朝廷，將韃子趕出大明。”
    “我恨朝廷，但更恨韃子，這天下，終究是我漢家兒郎的，我不想我的子孫後代，成了韃子的奴隸。”
    “今天，讓諸位前來，就是做個見證，大西。。。從此去除國號，剩餘的大軍，交由可望統率，你們四個，從今天起，改回本姓。”
    “至於我三個兒子，一並交給朝廷，以為我軍歸附的誠意，此次歸附，若是朝廷改編，你們遵從便是，大學士。。。”
    “臣在。。。”大西內閣大學士汪兆齡出列應道。
    “煩你和嚴學士一道，替我最後擬一道歸降請罪的奏表，將一切罪責都推在我身上，我張獻忠懇求皇帝，赦免你等的一切，都是我張獻忠逼你們的。”
    “請皇帝善待你等，不糾過往。”張獻忠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喘息有些急促，然後顫巍巍的伸出右手，向自己三個兒子方向招手。
    “承烈、承照、承熙。。。”張獻忠視線已經非常模糊，低聲喚道。
    十五歲的承烈和七歲的承照脫離母親的牽引，上前跪下，而才兩歲的承熙，則是他母親抱著來到近前。
    “爹。。。你不要死，不要丟下我們。。嗚嗚。。。”兩個年長些的兒子此時早已淚流滿麵，而兩歲的承熙，則睜大無辜的雙眼，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滿麵好奇。
    張獻忠伸出枯槁的手，慢慢撫摸了三個兒子的臉頰，這才深吸口氣，低沉且穩重的說道：“你們。。。以後要好好做人，記住，決不能讓韃子奴役漢人。”
    “為父造反，是為了活命，也是為了以後能親手殺光所有韃子，你們。。。你們以後，當從軍征戰，替父親，手刃韃子。。。”
    “爹。。。我們聽你的，以後一定參軍，殺光所有韃子，嗚嗚。。。”
    “大學士。。。”
    “臣在。。。”
    “拿奏表來，我。。。要親自畫押。”張獻忠氣息虛弱的說道。
    “是。”他們本就已經準備好了遺詔的東西，現在正好用上了，隻是，遺詔變成了降表而已。
    當沾滿墨汁的毛筆塞入張獻忠手中，張獻忠原本渾濁的眼神，突然變得明亮起來，左手死死的抓住床沿，右手費力的舉起毛筆。
    他咬牙使自己的右手不那麽顫抖，終是在降表空白的末尾，顫顫巍巍的寫下：張獻忠絕筆，叩請。。。
    “啪。。。”
    這絕筆字，終是沒有寫完，張獻忠右手顫動，不自覺的抽搐著，毛筆掉在了地上，張獻忠嘴中也是發出“嗬嗬”的聲響。
    “義父。。。”“爹。。。。”
    眾人呼喊間，張獻忠臉上、手上青筋暴起，在空中漫無目的的抓著什麽，突然，顫動的身子一僵，‘嘭’的一聲跌落在床沿，麵色死灰，雙目圓睜。
    這位明末攪動天下風雲十數載，建國割據，稱霸一方的梟雄，終是為他的一生畫上了句號，永遠的凝固在了時光中，可能，他也有遺憾、後悔和不甘吧。
    屋內死一般的沉寂，隨後，響起張承烈、張承照的哭喊聲。
    張可望默默的撿起掉落的毛筆，在張獻忠衛寫完的降表上補全了：張獻忠絕筆，叩請吾皇聖恩。一滴淚水滑落張可望的臉龐，滴落在“忠”字上麵。
    未幹的墨水，漸漸有些散開，‘忠’之一字，是張家對張獻忠的期望，也是張獻忠最初和最終的選擇，終究，還是選擇了忠。
    這，也許就是漢人刻在骨子裏的東西吧。
    曆史上，張獻忠和清軍戰敗，死前命張可望歸降大明，共同抵禦清軍南下，但張可望並不甘心，直至最後四川徹底陷落，這才接受了南明的招降。
    清史稿記載的張獻忠性情乖張暴虐，殺人成性，死前殺了自己的妾室子女，還殺了川地六萬萬百姓。
    嗬嗬，不說四川有沒有六億人，就算張獻忠這麽好殺，人都被張獻忠殺這麽多了？那曆史上抵禦清軍進入四川，征戰十幾年又是什麽人抵禦的呢？
    清軍入川之戰極為艱苦，整整打了十幾年，死傷無數，這才攻克四川全境，攻克四川後，整個四川為之一空，後麵不得已從湖廣遷徙百姓，填補四川。
    清史稿所說，四川百姓被張獻忠屠空，簡直就是笑話，真相如何，一目了然，若是張獻忠屠殺的，那張獻忠死了十三年了，清軍才全麵占領四川，這十幾年，清軍是在跟鬼打嗎？
    張獻忠、李自成之流，從百姓中來，從未見過大規模屠殺百姓，是人，都做不出來，他們或許仇視官府，但絕不至於濫殺百姓，這些，隻是滿遺掩蓋真相，甩脫罪責的借口罷了。
    當晚，有汪兆齡和嚴錫命操刀，撰寫降表，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和張獻忠子嗣為其守靈。
    第二天上午，由孫可望主持，商議請降的事宜，這個時空，大西軍此刻根基淺薄，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孫可望也沒有太多其他的想法了。
    最終，有李定國主動請纓，南下去朝廷請降，眾人也沒什麽異議，於是李定國中午稍作休整，便帶著張獻忠的家眷南下了，隻是，少帶了一個張承熙，以防萬一，不至於讓張獻忠絕後。
    而此時的朱慈烺，正如多鐸所料，早就已經率軍進入了漢中，光複各地了，這本就是朝廷大軍駐紮在漢中沿線的既定計劃。
    當初他們就斷定張獻忠極可能北上，張獻忠一走，朝廷就能不費一兵一卒收複漢中，至於張獻忠北上的結果，他們並不關心。
    贏了，就讓張獻忠在關中或北地，和建奴慢慢消耗，朝廷樂意看到。
    輸了，張獻忠被建奴剿滅，那也無所謂，終是消滅了國內的流寇反叛集團，接下來就可以一心一意的治理國內，和建奴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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