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喬趕到醫院時，楊澄和江齊正站在手術室外等候。
    “杜建他怎麽樣？”
    江齊抬眸，嘴唇發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
    謝喬這才注意到，江齊身上的白色t恤，被一大片鮮紅暈染，強烈的視覺衝擊，讓謝喬看得腳底發軟。
    “小齊，你有沒有受傷？”
    江齊沉默地搖了搖頭。
    “別擔心，杜總監會沒事的，先坐會吧。”
    謝喬扶著江齊坐到長椅上，她強裝著鎮定，可內心卻無比忐忑。
    心中也不禁擔憂起杜建的安危。
    她回想起楊澄說的那句話：杜建為了能贏，走了步險棋……
    她當時以為最險的境況無非是杜建離職，周傑事業被毀。
    但現在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如果杜建真的因為這場pk發生什麽事，謝喬沒辦法原諒自己。
    她緊咬著下唇，直到楊澄蹲到她麵前喊她。
    她才回過神發現，嘴唇不知何時被咬破了，血滴在黑色西裝裙上，卻沒有一絲痛感。
    楊澄用紙巾輕輕幫她擦幹淨，柔聲說，“別怕，會沒事的。”
    謝喬點點頭。
    不久前在餐廳裏劍拔弩張的兩人，此時都安靜下來。
    愛恨情仇在生命麵前顯得太微不足道。
    終於，手術室的門打開了，楊澄立刻上前詢問：“醫生，他怎麽樣？”
    醫生神色嚴肅，“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謝喬的心揪了起來，杜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家人沒有背景，一路靠自己摸爬滾打才混到現在的地位。
    這些年雖積累了些人脈，但聽說他入院的消息後，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前來，就連最近和他接觸最多的莉娜，也隻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推脫。
    在醫院急診外等待的三人中，隻有謝喬和杜建認識的時間最長。
    她趕緊上前：“我是他同事，他怎麽樣了？”
    醫生掃了一眼謝喬，語氣沉重地說：“病人身上多處刀傷，傷勢過重，我們已經盡力了。”
    盡力了……
    謝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醫生我求求你，再搶救一下吧！”
    楊澄和江齊一臉凝重。
    醫生歎了口氣，“節哀順變。”
    聽到這句話，謝喬的身體晃了晃，差點沒站住。
    楊澄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對江齊說，“你扶她出去透透氣，這裏我來處理。”
    謝喬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醫院的，江齊在耳邊說著什麽她也聽不見，她隻是木然地邁著步子。
    直到一陣晚風吹來，她冷得一個激靈，才慢慢恢複了意識。
    “學姐，要下雨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謝喬搖了搖頭，“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不行，我不放心，我在這兒陪你。”
    謝喬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你回去換身幹淨衣服，好好休息。”
    沒等江齊說話，謝喬走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把他推了進去。
    江齊隻好上車離開。
    謝喬望著車輛漸行漸遠，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她說不清自己對杜建到底是何種感情。
    她不屑於杜建膚淺卑劣的手段，杜建也看不上她的一板一眼。
    彼此較勁，都想找個機會能把對方趕出公司。
    這次pk，謝喬想得隻有贏，而杜建應該也是這個想法吧。
    但當她得知杜建作繭自縛，可能會丟掉工作的時候，她並沒有想象中的欣喜，絲毫沒有贏得快感。
    而是遺憾。
    可現實卻更加殘忍。
    生命竟如此脆弱，消失的那麽突然，讓人措手不及。
    此時謝喬心中五味雜陳。
    她還無法接受，世界上這個人徹底不存在了。
    “孟總，下雨了，要不要我把謝小姐帶過來？”
    孟景寒坐在後排，看著馬路對麵落寞的身影，眸色幽深。
    手中的電話鈴聲持續響著，歡快的旋律顯得與此時的氛圍格格不入。
    鈴聲斷掉幾秒鍾後，又重新響起。
    這一個小時裏，不知重複響了多少次。
    阿飛知道這肯定是阿念小姐打來的，以往她的電話，孟總都是一秒接起，生怕她有什麽事，可這次卻像沒聽到似的。
    他從後視鏡裏小心觀察著，見孟景寒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謝喬身上，眉頭緊皺，神色中明顯透著心疼。
    阿飛想著，看來還是謝小姐對孟總來說更重要。
    不惜把商業晚宴推掉也要和謝小姐吃頓晚飯，把她送來醫院後，明明謝小姐已經婉拒了孟總的陪同，但孟總還是吩咐他將車停在路邊，就這樣在車裏硬生生坐了一個多小時。
    直到看到謝喬出來，孟景寒麵無表情的臉上才浮起一絲變化。
    這時，雨越下越大。
    “孟總，我去把謝小姐接過來吧？”阿飛再次提議。
    孟景寒蹙眉看著手機上阿念發來的上百條信息，輕聲說，“去別墅。”
    阿飛愣了下，“好的孟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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