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雌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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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除禁閉後,齊影岩在玉玄宮內轉了好幾天也沒找到小崇。
    唉,小崇畢竟身份特殊,估計是被冥淺瀾和淩傲雪隔離了吧。
    不像自己,永遠是個一無是處的閑人。
    有人舞槍的聲音從院內傳來,齊影岩順著石拱門走了進去,果然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藍色身影。
    矯健的身姿與肆意飛揚的墨藍色長發,配上藍憶寒的槍法,在這樣一個桃花盛開的春日裏,倒成了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抹背影太過孤單落寞,不經意間,給這漫天飛舞的桃花瓣,染上了一層淒涼蕭瑟的意境。
    還不錯,能出來發泄了,說明還是有藥可救的。
    他坐在台階上,看著眼前這位舞槍的藍衣少年,不知為何,內心深處竟然生出了一種悲切之感。
    “槍法淩亂不堪,說明他的情緒很崩潰。”
    樂玄從身後走來,一身玄衣,懷中抱著一把長劍,額頭上滲著些許濕汗,像是剛練完劍。
    “他挺可憐的。”齊影岩歎了口氣。
    “父母雙亡,唯一的哥哥臨死前托人將他送了出來,為了讓他安心離開,騙他說下個生辰會在約定好的地方等他。然而這個無法實現的善意謊言,成了他心中的一道毒咒,毒害了他七年,是時候該讓他清醒了。”
    樂玄將劍靠在牆上,陪他一起坐在台階上。
    “你怎麽知道的?”
    “我可是個百事通,我什麽都知道。”
    樂玄咧嘴笑了,右手自然搭在齊影岩的左肩上,卻感覺到對方身體的僵硬,隻好縮了回去。
    “你好像不喜歡別人碰你?”
    齊影岩也有些尷尬,勉強笑了笑,並沒有否認。
    “那你知道他哥哥嘛?”
    “死了。”
    “萬一……”
    “沒有萬一。那麽多大人都沒逃出來,一個九歲的孩子怎麽可能躲得過冥火的焚燒,他若還有一線生存的希望,就不會用謊言來欺騙最信任自己的人。”
    是啊,明知道無法實現的諾言,隻會讓那個人日後更加痛苦。
    凝望著不遠處那個含淚舞槍的少年,齊影岩低下了頭,小聲道:“不管怎麽樣,我祈禱他哥哥還活著。”
    “祈禱?”
    樂玄目光停在遠處,一向冷酷無情的眼睛有了一絲動容:“若是祈禱有用,我願意祈禱一輩子……”
    “你也有過逝去親人的痛苦嗎?”
    “我沒有親人。”
    樂玄回得很幹脆,似乎觸到了什麽心弦。
    “那天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也有職責在身,要替人辦事。”
    “估計你現在一定非常厭惡我吧,不過我確實是有件禮物想要送給你的,明天早上我會帶來給你。”
    他說的誠懇,齊影岩也沒有推辭。他又不傻,有便宜幹嘛不要?何況自己先前也被他耍過幾次。
    “畢竟是我把你騙進來的。你大概心有不甘,作為補償,我答應你一個要求。”
    齊影岩卻不太相信,畢竟這人說話沒一句真心。
    “無論我提什麽條件,你一定會答應我?”
    看到齊影岩像個孩子一樣認真地盯著他,樂玄忽然笑了,那笑容如沐春風,好看的桃花眸裏,仿佛有星子在閃。
    “就算違背人倫道義,隻要我能做到,都可以。”
    齊影岩聞聲亦笑:“如果換作他人,前提都會是絕不違背人倫道義,你倒是不同。”
    “因為我不信這個。”
    “一言為定,等我想好了就告訴你。”
    “好。”
    樂玄離開後,齊影岩才發現他把劍丟了。
    他準備撿起劍,沒想到才伸出手,就像磁鐵相斥一般,怎麽用力都碰不到那把劍。
    他又試了身體所有部位,發現無論如何都靠近不了那把劍!
    再一看這劍真眼熟!
    他拿出黎梓闕的劍,發現與樂玄的這把劍,幾乎一模一樣!!
    一個鑲著紅龍,一個嵌著綠龍,明顯是一對雌雄劍。
    齊影岩一下子懵掉了,比樂玄是天因山弟子還要震驚,這得關係多好才會用雌雄劍啊?更離譜的是,黎梓闕還把這劍當掉了,那個樂玄公子還反水冥界了。
    天呐,可別是什麽怨侶啊,他得趕快把那破劍還回去!
    晚上,蔓姨過來了。
    為他重新安排了住處,是一間雅致寬敞的雙人房,一客二臥。
    “怎麽兩個臥室?難道是要我和別人住一塊嗎?”
    “宮中除了曲公子和樂公子以外,其餘人都是雙人同住的,方便互相照應。”
    他瞥了眼同樣空無一人的另一個臥室,好像預知到了什麽。
    垂死掙紮道:“請問我室友是?”
    桔紅色的羽扇拍在自己的肩膀上,蔓姨皮笑肉不笑:“自然是鼎鼎大名的藍大將軍了。”
    “我能申請換一個室友嗎?我可以扣半個月工資。”
    “江吟公子之前的室友好像被他氣跑了,要不?”
    “不了不了!”想到那江蝴蝶,齊影岩忽然笑得格外燦爛:“其實藍將軍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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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藍花”還需“江葉”襯啊!
    似乎怕蔓姨改變主意,他二話不說就走進其中一間關上了門。
    給的房間很大,中間也有屏障和隔門,兩個人住還是比較寬敞的。
    然而整整一個晚上,藍憶寒也沒有回來過。
    第二日清晨,齊影岩還沒睡醒,外麵便傳來了一道抱怨的語氣。
    “怎麽又讓我跟他住一塊?”
    門“吱呀”的一聲開了。
    藍憶寒側身斜倚門外,對著外麵的桔衣女子,乖巧地綻開明媚的笑容。
    “蔓姐姐,您把兩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安排在一間屋子裏住真的好嗎?萬一…”
    “你還可以選擇樂玄公子一起住。”
    蔓姨搖了搖手中的圓絨扇,回以藍憶寒一個同樣嫵媚的笑容。
    “那我還是住這兒吧。”
    一聽到某人的名字,藍憶寒收起了嬉皮笑臉,大步邁進屋內,大致掃了一遍。
    回頭問道:“有沒有什麽伺候的人啊?本大爺我可不想自己洗衣做飯啊。”
    “藍公子可不要搞錯了,你來玉玄宮是做工的,不是來享受的。一般男藝人都是沒有下人伺候的。”
    “可是,我記得有位姓曲的公子就有個小仆從啊。”
    齊影岩邊穿衣服邊從臥房中走了出來。
    “小敘是曲公子的貼身侍童,從小就跟在曲公子身邊長大的,雖是主仆關係,更似親人,這也是宮主特許的。”
    “那個曲公子是誰啊,怎麽樣樣待遇都比我們好?”
    “太不公平了啊。”
    藍憶寒嘴裏啃著一根香蕉,靠在牆上緩緩搖頭。
    “曲公子是我們玉玄宮的頭牌,色藝雙絕,在南伊城暗地裏是有男花魁之稱的,吃穿用度自然不敢虧待。”
    蔓姨繼續心平氣和地解釋:“當然也不止是吃穿用度。咱們玉玄宮的藝伎其實是分不同種類的。”
    “最淺層的是技師,比如樂玄公子,他隻是我們宮中的聘用琴師,除了特定場合會在大殿上彈琴之外,對外是不接客和陪客的。技師的身份相對自由,與玉玄宮隻有合作關係,可以隨時離開,不受阻攔。”
    “較深一層的,便是藝人。像圍棋師東方遙臨,書畫師賀蘭汀,他們都是藝人,需要接客為客人提供娛樂消遣,但賣藝不賣身,與玉玄宮有約定時間的契約關係。藝人的月錢一般要比技師高很多,因為他們除了基本收取的月例之外,還會有機會從客人那裏獲得的非常豐厚的額外賞賜。”
    “最深層的才是藝伎,他們是真正意義上的藝伎,賣身賣藝,並且與玉玄宮簽訂終生契約,等於賣身於玉玄宮。因而,藝伎的待遇是最高的,並且可以享有部分特權,曲公子就是其一。”
    藍憶寒打了個哈欠:“也就是說,誰最賺錢,誰的待遇就最好咯?”
    “是可以這麽說。”蔓姨笑道,“藍將軍若也想有好待遇,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來贏取。”
    “嗬嗬……”藍憶寒嘴角僵硬地擠出一抹笑容,不置可否。
    蔓姨再次囑咐道:“我就不多說廢話了,待久了宮內規矩你們自然就懂了。一日三餐我會派人準時送過來,要是一些雜活不想做,宮內也有打雜的零工,你們可以自己花錢去雇用。”
    “明日清晨,你們兩個要和其他藝人一同在辰時之前去各自的樓層營業。”
    蔓姨剛準備離開,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對了,你們有什麽各自擅長的才藝嗎?
    齊影岩和藍憶寒第一次非常有默契地同時搖了搖頭。
    蔓姨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不需要多好,顏高藝可次的。”
    兩人還是搖頭。
    她還是不死心:“再想想,琴棋書畫,吹拉彈唱皆可。”
    兩人低頭皺眉思考了片刻後,依舊看著她再次搖了搖頭。
    蔓姨沉住怒氣,手上的圓絨扇,終於扇得呼呼響。
    “那你們兩個會什麽啊?”
    齊影岩咧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氣死人不償命道:“我會騙人!”
    藍憶寒則是撩起前額一縷散亂的碎劉海,鳳眸微眯道。
    “我會殺人……”
    ……
    “漓彩樓那個新花魁魅力不小啊,才出道多長時間,名聲都已經超過遙臨了!”
    淩傲雪對著新送上來的南伊國藝人營業額排名,皺緊了眉頭。
    那個叫羅羽昭的,已經一點點從前十到前五,如今僅在曲纖歌和江吟之下了!
    希望鬼老頭早點搞定這個女孩,趕快把她送給靈帝當閨女去,長得跟沁月公主一模一樣,還搶她的錢,實在是讓她煩心啊!
    也不知道樂玄哥哥有沒有見過她……
    一想到這個,淩傲雪覺得自己要當場爆炸了!!!
    “宮主別擔心,那都是客人們圖新鮮捧出來的,姿色出眾而已,不見得有什麽真才實學。”
    覓雪替她紮頭發,看著鏡中嬌美可人的臉龐,發覺她們宮主也很漂亮啊,為什麽樂玄公子總是不上道呢?
    “這就是商機,人們都喜歡新鮮漂亮的麵孔。”
    淩傲雪起身伸了個懶腰:“去看看我的兩個新人寶貝怎麽樣了,我要好好給他們投資投資。”
    她現在得了‘英岩妖寒’,一個本身就自帶粉絲基礎,一個銷聲匿跡多年重出江湖,嘖嘖嘖,全是金子的味道,這下還怕鬥不過他小小的漓彩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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