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救我！！”
    曲纖歌打翻了淩傲雪端過去的湯藥，對著花了幾個鍾頭才把他救回來的賀蘭汀，也是大發怒火。
    齊影岩很驚訝，這個溫柔到骨子裏的男人，居然發了這麽大的脾氣。
    大家都被他嚇到了，一個個杵在原地，不敢說話。
    賀蘭汀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曲哥哥，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比殺了我還要難受……”
    “別在我麵前哭！滾！”
    “全都給我滾！！”
    淩傲雪怕他再次動怒扯到傷口，給了齊影岩一個眼神，就帶著大家離開了。
    隻剩影岩和那個小侍童。
    曲纖歌把頭重重地靠在床頭。
    屋子裏安靜的出奇，壓抑的空氣，讓齊影岩都不敢喘氣。
    終於，小敘的哭聲打破了寂靜。
    曲纖歌這才有所動容：“小敘，你怎麽哭了？”
    聽他語氣溫和，小敘這才走上前跪在他床前。
    “我知道公子心裏難受，公子難受我就難受。”
    曲纖歌把他的頭埋在胸口，歎了口氣。
    “我隻是覺得，他們都好惡心。”
    “那我以後都不讓他們進來。”
    “好。”
    “公子，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做傻事了，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會獨活的。”
    “對不起，嚇到你了。”
    齊影岩忍不住嘟囔：“被嚇到的可不止他一個。”
    “齊公子，你不該救我。”
    他呆愣地看著頭頂：“我這種人，活著挺沒意思的。”
    “誰活著有意思？就你想太多！你長這麽好看，歌唱得又好聽，多少人羨慕你呢。”
    “果然人不能閑著，一閑下來就想七想八，你以前忙得時候，都沒功夫想這些。”
    “我就是，眼裏見不得……肮髒。”
    “齊公子，你若是有機會，早日離開玉玄宮吧。這裏早就背離了拋開身份交友的初衷，他們鬥急了眼，也不顧往日情分了。”
    齊影岩臨走之前，在屋裏拿走一支洞簫，輕輕吹了小段旋律，把這間屋子設了屏障。
    若沒有纖歌允許，外人是不易擅闖的。
    這屏障威力不大，若是硬破，足以耗到他過來，到時候就關門打狗，放憶寒！
    這邊，正在睡午覺的某人，猛打了個噴嚏！
    夜裏。
    “公子，你這幾日為什麽要讓我出去配藥啊，賀蘭公子不是在宮裏嗎？”
    曲纖歌沒有回他：“我昨日讓你送出去檢驗的藥，可有結果了？”
    “還沒有，尚書大人說，他要研究一下，明天早上就可以把結果告訴我了。”
    “明早，你就說替我去取新琴譜。”
    小敘也是個機靈的，一下子猜到用意。
    “公子，是不是賀蘭公子他……是壞人。”
    “噓——”
    曲纖歌警惕地看著他：“不要亂說。”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曲哥哥，是我。”
    這聲音，正是賀蘭汀。
    曲纖歌喝藥的勺子一頓。
    小敘很生氣，正準備將人趕出去，又被他攔了下來，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我不想見你，你回去吧。”
    過了片刻，門又被敲響。
    “曲哥哥，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有什麽誤會，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他話音真誠，曲纖歌卻聽不進去。
    “你先回去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可我睡不著……我，我騙了你，我有自己的苦衷，我想把一些事情跟你說清楚。”
    曲纖歌平靜的聲音在夜裏溫柔而冷漠。
    “你騙的何止我一個人。”
    門外傳來“咚”的一聲。
    “曲哥哥！你要是不肯見我，我就跪在這裏不起來，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的。”
    曲纖歌歎了口氣，想他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心智不成熟，到底不忍心。
    “小敘，你去開門吧。”
    沒想到，一同進來的，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和賀蘭汀長得很相像。
    小敘皺眉：“賀蘭公子，他是？”
    曲纖歌看到身後人，臉色微變。
    隻見賀蘭汀從容地關上了房門，中年人施法將屋內封閉起來。
    “我還以為多厲害的屏障，小把戲罷了。”
    “我主要不想讓設障的主人懷疑。”
    曲纖歌立馬感覺到了不對勁，起身拿劍。
    賀蘭霆率先把劍搶了過來，扔給賀蘭汀。
    小聲囑咐：“事後把那個小孩給我宰了，免得壞我好事。”
    賀蘭汀接過劍，但笑不語。
    “你們，要幹什麽？”
    賀蘭霆看著床上的人，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
    “小美人，你可真是個尤物啊！上次人太多了，我都沒怎麽盡興，這回你可得好好伺候我。”
    他熟練地脫去上衣，往床邊走去。
    “公子……唔！”
    小敘的嘴巴被賀蘭汀用手捂上了。
    曲纖歌剛想施力，卻發覺渾身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氣。
    “別白費力氣了曲哥哥，下午包紮傷口的時候，我就已經把化功散推到你的體內了。你還是專心伺候我爹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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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近在眼前的賀蘭汀，那張楚楚可憐的臉，此刻竟無比的陌生，說出的話，更是令他遍體生寒！
    這麽多年，他一直把當成自家兄弟的小孩，每次受委屈都挺身而出，沒想到，卻幫了一隻毒蛇！
    他氣急反笑：“阿汀，我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報複我？”
    “我也沒辦法啊曲哥哥，這宮裏就你對我最好了，可是我爹爹看上你了！我父命難違啊！”
    他還是那樣委屈的語氣，隻是說到最後，自己也裝不下去了，噗嗤一聲笑了！
    他的臉上，帶著一股不屬於孩子的，殘忍的天真！
    “你們把小敘放了，讓我做什麽都好說。”
    即便內心在顫栗，曲纖歌還是故作鎮定。
    他不能慌，小敘還在這裏，賀蘭霆無非是圖他快活，不至於要他的命，他得想辦法保全小敘的安全。
    “那可不行，這個孩子，得留下來監督你。”
    看著爬到自己身上解他衣帶的賀蘭霆。
    曲纖歌努力擠出微笑：“穀主大人，您喜歡我，又何必弄這麽大架勢。”
    “這樣才刺激嘛，我就喜歡這種感覺。”
    “能不能讓我的侍童出去，他待在這裏我多尷尬啊……”
    “我兒子在這裏我都不尷尬，你一個娼妓，有什麽好放不開的？”
    “讓他出去好不好……”
    他看著小敘震驚地目睹著這一切，那雙稚氣未脫的眼裏，噙滿淚水。
    曲纖歌咬緊牙關，拚命忍住想要哭出來的衝動。
    他不知道小敘這一路來是以怎樣的心態看他的。
    看著他原本高高在上的主子，一步步淪為藝伎，如今又被人壓在身下承歡。
    “不要看我……”
    他用溫柔似水的聲音哄他。
    “小敘，聽話，把眼睛閉上好不好。”
    小敘做不到自欺欺人，眼角的淚嘩嘩直淌。
    賀蘭汀咧嘴一笑：“好，曲哥哥，我來幫你。”
    他話音剛落，兩根手指便插進了那雙濕潤的眼裏。
    “啊——”
    “小敘！！！”
    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令曲纖歌目眥欲裂。
    “不——”
    他開始瘋狂掙紮：“你放過他！！”
    見他情緒激動，賀蘭霆興奮地死死壓住他。
    “你乖乖配合我們，我就不動他。”
    第二日淩晨。
    “怎麽樣？爹爹，滋味不錯吧。”
    “還行吧，就是不刺激，他也不太配合，都沒什麽趣味。明晚我要帶他去穀裏玩玩，我那裏靈丹妙藥多……”
    “爹爹自然得好好調教一番，隻不過他身上有傷，爹爹可得給他留口氣，不然我不好和宮主交代。她昨天警告我了。”
    “淩傲雪？她不是我們的人？”
    賀蘭汀衝他搖了搖食指。
    “爹爹，淩傲雪可不是我們的人。她真正的身份，才嚇人嘞！”
    “你怎麽知道？”
    “這天底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小子，不簡單啊！”
    “虎父無犬子，爹爹。”
    “先把他留在這裏吧，他今天還得配合我演出戲。”
    “行，都由你安排。辛苦你了，汀兒。”
    這是賀蘭霆第一次伸手撫摸他的臉頰。
    “公子……”
    小敘摸著黑從地上爬了過來。
    他憑借著記憶，向曲纖歌的床前爬去。
    聽到他的呼喚，曲纖歌想伸手去拉他，奈何體力不支，費了好大勁才爬起身。
    “……小敘。”
    看著這個滿臉是血的孩子，明明疼得渾身發抖，卻還是在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他忽然覺得眼眶酸楚。
    也許這個世界上，對他一片赤忱的人，就隻有這個從小伴他長大的孩子了。
    他用雙肘支撐著自己將身子向前挪動，小敘似乎感應到了他的動作，向他伸出手。
    就在他快要觸碰到那隻沾滿鮮血的小手時，小敘的嘴角突然滲出一行血。
    目光顫抖地看向身後，賀蘭汀將他的佩劍，毫不留情地刺進了小敘的後背！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賀蘭汀，連滾帶爬地翻身下床。
    “哈哈哈哈！”
    賀蘭汀笑得直捂肚子：“曲哥哥，我隻是想幫你們快一點團聚。小敘他，太辛苦了。”
    “小敘！”
    曲纖歌將那個鮮血淋漓的孩子緊緊抱在懷裏，渾身發抖，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痛苦！
    “我好疼……公子……我好想再看看你……”
    “好…那你要堅持住……”
    心中萬念俱灰，他卻不敢哽咽：“等我找人醫好了你的眼睛，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滾燙的淚水一滴滴打在小敘臉上，懷裏的人卻還是沒了呼吸。
    “不，”曲纖歌又爬到賀蘭汀的腳下，苦苦哀求：“你救救他好不好！我求求你救救他，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賀蘭汀看著他額頭磕出了血，心底卻一片虛無。
    “好啊。醫者仁心，我是該救死扶傷。”
    他慢慢蹲下身子，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不顧曲纖歌的掙紮，強行塞進了他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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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它吃了，我就救他。”
    “咳！不要！”
    曲纖歌被嗆的劇烈咳嗽。
    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底一片赤紅，像隻發瘋的野獸。
    賀蘭汀嘴角上揚。
    下一秒，轉臉驚慌地跑到門外。
    “不好了！不好了！曲公子瘋了！！”
    他的大聲呼喊驚醒了一堆人。
    齊影岩本來就擔心得一宿沒睡，拽著藍憶寒一路飛了過來。
    賀蘭汀看到他，一頭紮進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齊公子……曲哥哥、曲哥哥他……”
    齊影岩見他嚇得不輕，連聲安撫：“你慢慢說，纖歌怎麽了。”
    邊往嫋音軒走去。
    隻見曲纖歌拿著劍，雙目赤紅，在屋子裏瘋狂地砍殺。
    地上血跡斑斑，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敘！”
    藍憶寒上前製服了曲纖歌。
    這時，淩傲雪也急匆匆趕了過來。
    “怎麽回事？！”
    “宮主，都是我不好，我……”
    齊影岩用袖子替他擦掉眼淚：“你別急，說重點！”
    “早上，小敘過來和我說，曲哥哥醒來狀態有些不對勁，想讓我過去看看。我就讓他先回去，隨後趕了過來，沒想到，小敘就……”
    “你的意思是，小敘是…曲哥哥殺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
    “但是什麽！”
    淩傲雪不分青紅皂白，一巴掌扇到賀蘭汀臉上，打得賀蘭汀一嘴血。
    “你知道小敘是他什麽人嗎？！在那兒胡說八道！！”
    淩傲雪一身怒氣，那架勢活像個閻王，與她平時撒嬌賣萌的樣子，全然不同。
    賀蘭汀被她打懵了，也隻是跪在地上委屈地抹眼淚。
    “可是，曲哥哥他，已經瘋了啊！”
    淩傲雪走上前去查看小敘的傷勢，確實是被曲纖歌的佩劍所傷。
    她眼中閃過慟心：“他怎麽樣了？”
    齊影岩搖搖頭：“沒得救了。”
    “好端端的人，怎麽會瘋了呢？”
    賀蘭汀將小敘的屍體翻了過去，撕開衣裳，仔細地查看背後的傷口。
    “我之前就說了，曲哥哥心中鬱結，得吃藥，不然日久必成大害。如今就是發病了，心病不可小覷的。”
    淩傲雪：“什麽發病，他不過是不怎麽開心。”
    “不開心會自殺？他這是抑鬱症狀，就是精神疾病。必須醫治。”
    齊影岩沒想到賀蘭汀還懂抑鬱症，想起曲纖歌胳膊上的刀痕。
    勸說：“我覺得阿汀說得有道理，心病確實不一樣，還是要聽大夫的。抑鬱症很危險的！”
    二人都出生醫術世家，淩傲雪也慌了。
    “這怎麽治，要多久。”
    “方法我自然有，隻是時間我不敢妄下結論，不過宮主放心，我一定會醫好曲哥哥的。”
    “你必須治好他，曲哥哥對你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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