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淺瀾目光冷厲，出手間再不留情。
    “瀾姐姐，咱們都是生死之交，我和阿源誓死追隨你！”
    葉潯和穆源再度隨她衝鋒陷陣。
    齊影崇見狀，停留了片刻。
    然後，走了。
    對於自家弟弟這個選擇，齊影岩是支持的，但是這個行為確實有些……損害團隊。
    不過這次偷窺讓他發現，原來小崇在外麵，真的和在他麵前不一樣。
    很成熟，很冷酷，而且有自己的思想和行動力，和那個隻會對自己撒嬌賣萌的小孩，確實天壤之別！
    但他不生氣，潛意識裏希望小崇就應該這樣，畢竟他是未來的月淵王。
    他這個從小享盡萬千寵愛的弟弟，未來一定要是光明璀璨的！
    作為兄長，他會竭盡所能保護他一輩子，但他不希望小崇真的需要被保護。
    人，是需要成長的。
    事實證明，齊影崇的猜測是正確的，靈翼見對方步步緊逼，二次觸發了幽魂石！
    有幽魂石，冥淺瀾等人根本難以近他身。
    局勢瞬間反轉。
    “哥哥。”
    齊影岩身形一頓，回頭看到小崇走過來。
    這聲“哥哥”沒有往日的甜膩，多了些敬重。
    “你知道我在這裏？”
    齊影崇嗯了一聲：“我可是你的跟屁蟲，你在哪裏，小蟲都能找到你。”
    “哥哥，幽魂簫是不是在你手上？”
    齊影岩點頭，把簫遞給了他。
    藍憶寒謹慎攔住他：“你小子想幹嘛？”
    “他是我弟，憶寒。”
    “他算你哪門子的弟？你倆有個屁血緣？”
    這話讓齊影岩感覺刺耳，轉眼看到小崇眉頭一皺。
    “那也是我弟弟，獨一無二的弟弟！我和小崇十幾年的親情，是你能比的？”
    說完他有些後悔了，他不該把親情和友情相提並論！
    藍憶寒被他懟得啞口無言，直接玩了消失。
    齊影岩連個藍影都沒看著！
    “哥你放心，我隻是想驗證一個猜想而已。”
    小崇拿著幽魂簫若有所思，最終還是開口：“哥哥，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會背叛我，不會背叛月淵國的，對吧？”
    那雙清澈的桃花眼，看向自己時，有著從未有過的複雜不安。
    齊影岩心頭一痛。
    “小崇，無論發生什麽，你都是我弟弟，我會永遠護著你，絕不會傷害你。”
    “我相信你。”
    他拿著幽魂簫走到離闕身旁，從他手上未幹涸的血跡中，吸取少量血液塗抹在幽魂簫上。
    慢慢吹響……
    簫聲響起的一刹那，奇跡出現了。
    幽魂石立刻失去了威力，變回一顆冰冷的石頭。
    他急速變調，幽魂石重新亮起，反向朝靈翼攻擊！
    這一招讓靈翼措手不及，險些重傷！
    齊影崇奪過幽魂石，靜靜地看著麵前這個和自己長相酷似的人。
    同樣的桃花眼，同樣的酒窩。
    甚至，同樣驕傲冷漠的心……
    靈翼擦掉嘴角血跡，有些驚詫：“……你好聰明。”
    “我就是比較愛猜想，我還有很多奇思妙想，樂玄哥哥想聽嗎？”
    “不想。”
    “樂玄哥哥，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可能不是敵人呢？”
    “不可能。”
    靈翼眼神暗沉，聲音愈發冷漠。
    “把幽魂石還給我。”
    齊影崇看著自己被灼得流血的雙手，仿佛沒有痛覺。
    眼中一閃而過的悲涼。
    “瞧，幽魂石都不肯認我呢！看來我注定和墨藍氏無緣了。”
    他把幽魂石還給了靈翼。
    葉潯急了：“齊影崇，你特麽傻了？你把幽魂石給他？！”
    他雙手攤開：“太痛了，我實在拿不住。”
    “阿瀾姐，你看到了嗎？離闕哥哥才是咱們要找的人。”
    大家這才醒悟，這個幽魂石也是個認主的，一般人根本碰不得。
    黑色的瞳仁逐漸泛銀，靈翼再也壓抑不住體內快要占據自己身體的靈魂！
    迅速逃離場地。
    小崇這一出把齊影岩之前所有的猜測都顛覆了！
    離闕的血可以掌控幽魂石，難道墨藍舞說的是真的，那個擁有墨藍氏血液的異族人類，是離闕。
    那自己又是什麽呢？自己為何和離闕有相同的樣貌？
    算了，先去救靈翼吧！
    他走到上次那個山洞，順著血跡找到了靈翼。
    沒想到看到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回憶的畫麵。
    靈翼在吸食人血。
    他知道這件事的存在，親眼目睹還是頭一次。
    靈翼尖利的牙齒深深刺入對方的脖子，白色長發上蹭滿新鮮的血液，看上去觸目駭心。
    像一隻狼，在瘋狂撕咬著自己獵物。
    齊影岩瞬間臉色陰沉。
    “你在幹什麽？”
    他氣紅了眼，衝上去將靈翼推到在地，揪住衣領咆哮：“靈翼！你忘了怎麽答應我的？！！”
    被按在身下的某人，起初憤怒，看清來人後，才稍微有了些理智，慌忙放下了手上的人。
    那人驚嚇過度，也顧不得血流如注的脖子，拚命往洞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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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岩……”
    靈翼大口喘息著，銀色的雙瞳滲滿血絲。
    “我真的控製不住了……我需要人血……”
    他周身輪廓慢慢變虛，僅存的意識，在強烈壓製自己——
    不去傷害眼前這個人。
    “影岩，救救我……”
    齊影岩歎了口氣，吹簫喚醒了幽魂石。
    半個時辰後，感覺到靈翼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
    他開口問道：“你為什麽要去殺冥帝？”
    “我不殺他，他就會殺我。”
    幽魂石的出現，已經讓冥靈二界已經勢不兩立了。
    “那你是怎麽控製幽魂石的？”
    其實已經知道了，他還是想聽靈翼對他坦誠，來彌補彼此之間已經不牢靠的信任。
    “梓闕……我吸了梓闕的血，就可以控製幽魂石了。”
    提到離闕，靈翼眼神閃爍。
    “我什麽都可以和你坦白，你相信我好不好？能不能不要那麽討厭我，不要用那種冷漠的眼神看我！”
    他緩緩走到洞口，背影是濃得化不開的落寞。
    “我沒想到離闕會背叛我，他口口聲聲說愛我，卻還是把劍刺向了我，你們人類的心，都這麽深嗎？”
    “對，人心險惡難測，就像我現在把你殺了，再拿走幽魂石，沒人知道。”
    “你不會。”
    靈翼回頭，雪白的發絲襯得他高貴冷豔。
    這還是齊影岩第一次仔細地打量他的魂身。
    無論是背影還是正麵，有種與生俱來的孤傲，像極了他的父親靈帝。
    “齊影岩，我從未相信過離闕，但我一直都相信你，你不會背叛我。”
    齊影岩冷哼：“你才做幾年人類，就敢這麽下決定？”
    靈翼眸色黯然：“你要是圖幽魂石，當初就不會把它給我。”
    “今非昔比，人心是會變的。你不要相信任何人。”
    齊影岩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額前的劉海下是一張與樂玄不盡相同的容顏。
    少了些冷淡，多了幾分清美。
    “你這副模樣，還挺好看……”
    “而且好像女孩子啊，其實你名字就挺像女孩。”
    見他笑得不著調，靈翼坐下調息，不再理會他。
    “獨一無二的靈之子，武功高強，又會彈琴又能作畫，關鍵長得還好看……”
    齊影岩走過去拍他肩膀，忍不住在耳邊壞笑：“阿翼，你要是個女孩，我肯定娶你！”
    靈翼白了他一眼，起身變回人類狀態。
    “你可別來折煞我，離闕就已經夠我煩的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他剛轉身，離闕一臉陰霾站在洞口。
    靈翼沒給他好臉色。
    “我不知道你受了冥界什麽恩惠，能讓你忘了，你如今是天因山弟子？”
    “對不起，小翼。我真的有太多身不由己。”
    離闕滿心愧疚看著他剛愈合不久的傷口，遞給他一個瓷瓶。
    靈翼從容接過。
    “作為師弟，我還是應該提醒你，少和冥界走太近，天因山與冥界水火不容，你作為大家心中最敬仰的師兄，不要傷了師門兄弟的心。”
    “孰輕孰重我分的清楚，再怎麽樣我也不可能背叛天因山的。”
    “但是你今日所作所為，實在讓我不敢再信任你，若天因山落入你手中，往後日子不堪設想。”
    “我願意放棄與大師兄爭奪天因掌門之位。”
    離闕淺笑，眸子裏是膩人的柔情。
    “隻是小翼，我希望你可以站在我這邊。”
    “你威脅我？”靈翼皺眉道，“離闕，不管你怎麽選擇，我都會支持大師兄，我與他師出同門。”
    “大師兄正在滿世界找你呢，估計是想求你回去幫他，他應該是很舍不得這個位子的。我無所謂，我隻想要你。”
    離闕輕輕撩起他的發絲，在齊影岩驚愕的目光下，吻上靈翼的額頭。
    回去的路上，齊影岩和靈翼都沒有說話。
    半晌，齊影岩終於耐不住了。
    “我以前一直覺得，離闕可能真的對你有情。尤其他看你的眼神，真的跟男人看喜歡的女人，沒什麽區別。可是阿翼，你有沒有想過，他今日能為了冥帝傷你，他日也會為了其他利益害你！”
    見對方沒有回應，齊影岩有些惱火。
    “而且他還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你要是不和他斷幹淨，咱倆連朋友都沒得做！”
    盡管替身這事已經說開了，齊影岩心裏到底是膈應的。
    良久，靈翼驀然歎息。
    “他喜歡的不是我，是另外一個我。”
    “即便我如今是男人，都很難忽視他的愛。可這份愛的源頭並不是我。”
    “如今是男人”這話讓齊影岩愣了幾秒，他突然想把壓抑許久的問題說出來。
    “今天小崇說，你和他也許不是敵人，我也有相同的猜想，你們實在是長得太像了！”
    “隻是外表相似而已，我與他，終歸不同命。”
    靈翼的聲音透著深深的宿命，他抬頭仰望那遙不可及的明月。
    “我是半魂，我需要寄居在人類的身體上，即便靈帝為我逆天改命，也隻能保我不過十餘年的壽命。”
    “我像個孤兒一樣存活在這個世上，有幸擁有人類的情感，卻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
    我的父親不肯認我，我的母親選擇拋棄我……
    “而二殿下不一樣，他有愛他的父王母後，有寵他疼他的哥哥，從小享盡萬千寵愛，長大順理成為一國之主。”
    周遭的夜色越發靜謐，靈翼目光平靜地凝視著齊影岩。
    “影岩，你說，有些事知道了和爛在心裏有什麽分別？”
    齊影岩啞然。
    心底的猜想終是沒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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