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寒冷，謝依依身子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她不敢看謝無曇那雙看似平靜卻如淬了冰的眸子。
    謝無曇繼續道：“謝家已經在官府除了謝靈犀的名錄，你們三房倒是還認她這個侄女兒，對嗎？”
    謝依依縮了縮脖子，不敢開口。她爹每次與謝靈犀都是在府外見麵，前日被她撞見後，就千叮嚀萬囑咐地讓她一定不了可被大房知道了去。
    見謝依依不言，謝無曇聲音變得嚴厲，“她與三房聯係，有何目的？都在哪裏見麵？”
    謝依依知道今天不說清楚就走不出這廂房，她太冷了，快凍僵了，也顧不上她爹的叮囑，顫著聲道：“上次見麵的地方是城北一家破廟，我是正巧路過撞見了。隔得太遠，她與我爹說了些什麽並不清楚，隻依稀聽他們提到二姐姐和大伯的名字。
    後來，我被他們發現，他們就沒再繼續。那藥也是謝靈犀那時偷偷塞給我的，說隻需要一點點便能讓常大哥他……”
    謝無曇眉頭一皺，不想再聽下去。她向身後的連翹招了招手，道：“將她送回謝府，交給三叔三嬸，讓他們好好管教。”
    此話一出，謝依依臉上的可憐模樣頓時碎裂，“二姐姐，不要送我回去，我爹會打斷我的腿的。”
    “你做這些事之前，應該想到過的。”謝無曇並不同情她，將她直接推給了連翹。
    連翹像提雞仔一般，將人提了起來朝外走。
    謝依依惱羞成怒，開始破口罵道：“謝無曇，你憑什麽處置我，憑什麽高高在上。我也是謝府的小姐，不比你低賤。你一定會……”
    連翹被她嚎得腦仁疼，伸手點了她的啞穴，聲音戛然而止。
    人走後，院子變得安靜，謝無曇在房中又坐了片刻。
    謝靈犀能在不二樓與玄羽衛眼皮底下與三房見麵，可見手段見長了呀。也不知道謝靈犀，亦或是五通觀在謀劃何事。
    但不管怎樣，當下最重要的事應是先解決吃裏扒外的三房。
    葉家的婚宴結束後，謝無曇便在門口拉住了同來赴宴的謝欽，將晚上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訴了他。
    謝欽一臉鐵青，當即就發了火，“分家，年前就把此事辦了。”
    其實分家是謝欽夫婦早就想做的事，如今隻是將時間提前了。
    次日下午，謝無曇午覺剛起，連翹就來說謝欽去了長康院，還將二房三房的人都請了過去，想必是為分家的事。
    因是長輩間的事兒，幾房的小輩都沒參與。
    謝無曇讓連翹梳了個簡單地發髻，道：“走，我們也去長康院湊個熱鬧。”
    到壽康堂時遠遠地就聽見正堂傳來的爭執，正是三老爺中氣十足的聲音。待她走到門邊時，那聲音反而停了。
    三老爺挑眉看向走近的謝無曇，挑眉道：“這裏都是長輩，二侄女你一個後輩，過來做甚？”
    獨孤玥本不想讓女兒操心家事，所以之前沒讓人來請，但既然來了，她便得護著。於是沒等謝無曇開口，但著聲道：“我們家由如兒作主，她自然是要來的。”
    謝無曇向幾個長輩見了禮，走到獨孤玥身邊坐下。
    三老爺鄙視地“嗤”了一聲，“真是反了天了，哪兒有小輩說話的份兒？大哥大嫂真是會教女兒。”
    謝欽見他如此對待自己夫人女兒，立馬加入了戰局，“為兄如何教女兒就不用三弟費心了，今日分了家，日後各過各的，也礙不著你什麽事兒。”
    “分什麽家？老太婆我還沒死呢。”見場麵再次混亂，謝老夫人拐杖用力杵在地上，作勢要將石板敲碎一般，“老大，你現在翅膀硬了，連我這老太婆也不管了。”
    謝欽態度緩和下來，恭敬地對老夫人道：“母親，兒子怎會不管您呢，分家後您便與我們一家過，我們夫妻二人定會伺候您終老的。”
    謝老夫人一個氣嘔在胸口裏，大口喘了起來。身後的嬤嬤忙上前為她拍背順氣，還安慰道：“老夫人，您可別氣著了，昨日府醫過來看診時還叮囑過您不可動氣呢。”
    老夫人立馬接了話，“罷了罷了，此事容後再說吧，再說下去，老太婆這氣兒怕是要接不上來了。”
    謝欽眉頭擰了起來，他可知道這家不好分。這不，才剛開了個頭，就不了了之了？他忙思索著如何破題，坐在獨孤玥旁邊的謝無曇開了口：“祖母別氣，我今日煲了湯，特地端過來給您嚐嚐。”
    老夫人平日是知道謝無曇性子的，對她這祖母，這本就不親的孫女能這麽好心？心裏頓時警惕起來。但謝無曇一開口，謝欽便沒再著聲，也算是緩和了當下緊張的氣氛。
    片刻後那盅湯端了上來，嬤嬤聞了聞又嚐了嚐，在確定並無異樣後，才送到老夫人麵前。老夫人嚐了一口，發現這湯異常鮮香沉鬱，一時間竟放鬆了警惕。
    “嗯，算你有孝心。”她讚道。
    謝無曇笑得溫和，“多謝祖母誇讚，這湯是用三年老母雞和千年老參煨製的，最是補氣養神。孫女兒那裏還有，待會兒如果祖母提不上氣了，便再喝上幾碗。府醫也在偏廳候著了，定不會讓祖母出事了。”
    此言不出，老夫人一口湯嗆在喉嚨裏，險些沒噴出來。
    獨孤玥趁眾人未察，在袖子裏給女兒豎了個大拇指。
    還是女兒會做事呀，這參湯都提前備好了，真就是有備無患，今日分家的事，妥了。
    “大哥，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逼迫長輩。”三老爺先急了眼，差點沒像平日教訓自家女兒一樣，上前給謝無曇一巴掌。
    謝欽擋在女兒麵前，分毫不讓，“三弟，你管好自家女兒就行了，我家如兒哪裏是逼迫了，她可是一片孝心。你可別東拉西扯了，咱們還是來說說分家的事吧。”
    三老爺沒出得了手，氣得牙癢，轉頭就將火發在了自家大哥身上。
    毆打兄長，他自然是不敢，改用了諷刺，“大哥，你如此護著謝無曇，對靈犀卻不聞不問。厚此薄彼，難怪靈犀那丫頭與你不親。我不過是與她見過幾麵，你便因此事提分家。到底是你這當爹的對不起她，還是她對不起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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