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上的瓷瓶有十多種顏色，謝無曇打開瓶塞聞了聞，確定是按顏色分類的，同一顏色瓶子裏裝的是同一類丹丸。她對道家煉丹不甚了解，但識得出五食散與玉容膏。
    她指向紅色的瓶子，又指了藍色的小瓷罐，“這些都給本小姐砸了碾碎了，再用水囊裏的水澆了，其餘的打包帶走。”
    連翹行動很快，依言動起手來。
    謝無曇趁這時間，挪到了放書的架子上。翻了翻都是一些無聊的道經，其中不乏男女雙修之術，那畫麵……真是……她將書丟到了一邊，又重新拿起一本，頓時眼睛也亮了亮。
    手裏這本可比道經有趣多了，竟是玉道子煉丹的筆記，算得上是一本出色的丹方。
    道士煉丹也不全是五食散這種害人性命的東西，裏麵也不乏一些真能強身健體的好藥。
    好東西，必須得收入囊中。至於那些害人的丹方，待她日後燒掉就好。
    一主一仆正忙活著，暗室外卻聞一陣響動，像是暗道門被人打開了。
    兩人一怔，立馬警惕起來，連翹暗罵折柳沒守好出口，腰間的軟劍已經拔了出來。
    暗道中腳步漸近，就在快到暗室時，傳來了輕呼聲：“二小姐，連翹。”
    識得是折柳的聲音，連翹籲了口氣，將劍放回腰間，拉開了石室的門，將人放了進來，“有人發現了嗎？”
    折柳一臉焦急的模樣，“不是，那些人尋不到東西，已經在縱火燒觀了，再不走火勢大了就走不了了。”
    主仆一聽，二話不說地將折柳晾在了一邊。
    謝無曇指著桌上那本丹方道：“連翹，這書也拿上。”
    連翹這邊的瓶瓶罐罐已經收得差不多了，應了一聲走過去將桌上的書一把撈進了布袋。
    等到收拾完石室的東西，暗道內已竄進了濃煙。折柳拿了帕子，倒出水囊裏的水浸濕，分給了捂著她們。
    三人剛出石室，便聽得一陣咳嗽聲，紛紛一驚。
    “這暗道裏還有人？”連翹先著了聲。
    謝無曇看向暗道盡頭，那裏沒有燈火，昏暗無比。聲音就是從那裏傳出的。
    折柳見主仆二人的停下腳步，忙道：“二位主兒，你們可別耽擱了，現在不是多管閑事的時候，快離開這裏吧。”
    謝無曇皺了眉，現在的濃煙的確不宜多待。
    就在猶豫時，暗道盡頭的咳嗽聲中多了一個女子的呼救聲：“救命……救命……”
    聲音斷斷續續，已經被嗆得快背氣了。
    謝無曇咬了下唇，下了決心，“去看看。”
    盡頭處是另一扇鐵門，門上有個小洞，但裏麵太暗，看不清什麽情況。
    門上上了鎖，裏麵的人便出不來。火若燃起來，即便不燒到這裏，裏麵的人也得嗆死。
    謝無曇對連翹示意，讓她將門打開。
    讓裏麵的人出來，全當給人留條生路。但能不能活，全靠個人。
    命由天定，運由己生。
    門外，有大火有黑衣人，她能做的僅僅是這些。
    出了這門，是康莊大道還是阿鼻地獄，自有定數。
    連翹開了鎖，與折柳一起護著謝無曇匆匆離開了，等鐵門裏的人出來了，暗道內已無人影。
    因為澆了火油，加之今夜風助火勢。正殿的火已經蔓延到了房頂。
    火光中幾根橫梁被燒斷落下，橫亙在殿中。三尊神像在大火下，已沒了威武肅穆的形容。
    幸而三人出來得及時，繞到神像後便尋得了一條生路。
    正殿後是內院，幾三五個黑衣人還在往其他殿閣屋舍澆灑火油。
    謝無曇一行剛出正殿，就撞到其身後。眼看對方就要察覺，也不知哪兒來的一聲鷓鴣叫引得對方抬頭去看。
    “這麽猛的火，居然還有鳥？”一人罵道。
    另一人答道：“一會兒就烤熟了，正好果腹。”
    這一分神，竟無人發現消失在身後的三道人影。
    五通觀外的小樹林裏，飛聲提著折柳跑了一段。身後的謝無曇與連翹追不上二人，隻得慢慢悠悠跟著。
    飛聲一臉鐵青地揍了折柳一頓，解了氣後，才冷冷開口：“折柳，你帶二小姐來五通觀，若二小姐有半點閃失，你能有幾顆腦袋砍。”
    折柳捂著眼睛道：“我也勸了，二小姐執意要來，我有什麽辦法？”
    飛聲又是一拳，“二小姐胡鬧，你也跟著胡鬧。二小姐不聽，你不知道將人發暈嗎？”
    折柳一臉鄙夷，他飛聲也就是敢在他麵前放放狠話，打坐二小姐，誰敢？事後那位在王爺那邊告上一狀，他的下場也不比砍頭哈子好過。
    “你這話，當著二小姐說去？”折柳氣呼呼地道。
    謝無曇正走近，聽到他的話問：“要跟我說什麽？”
    折柳忿忿不平，先開了口，“飛聲讓我……”
    飛聲不待他說完，直接一把捂住他的臉，沒等謝無曇聽清他說什麽，就將人推到了一邊。
    “今日二小姐行事太過冒險，若不是王爺料事如神，讓屬下連夜趕到五通觀相助，此時還不知是什麽結果。”飛聲道。
    謝無曇並不在意，笑嘻嘻地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本姑娘也料事如神，算到你家王爺會派你這鷓鴣鳥來救我們呀？”
    飛聲一愣，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謝無曇不與他貧嘴，從懷裏取出那發黃的信封。
    飛聲接過，雙眼頓時圓睜，“這是……”
    謝無曇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東西，等你家王爺回來後交給他吧。”
    飛聲小心翼翼地將之收好，臉上忽而劃過一絲擔憂，“屬下離開圍場時王爺尚未對上太陰教，此刻……不知如何了？”
    謝無曇見他一張多愁善感的臉，又開口道：“本姑娘夜觀星象掐指一算，你家王爺此戰必將大捷。”
    謝無曇隨天機遊曆時，將其師吃喝玩樂的本事學了個通透，唯一沒學到能掐會算一道。她預料的此戰大捷，不過是基於對蕭轍的信任，加之提前告知了突火槍的構造圖與攻克之法，破局想必是不難的。
    四人自五通觀後的小道下山，並沒引起黑衣人的注意。
    五通觀的大火一直燒了半宿，此時觀外的林子中隱著一輛馬車，一個黑衣人正立在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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