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舉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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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信?
聽到戴兵這麽說,台下的組員都愣住了,念啥信啊?
戴兵沉聲說道“下麵我念的是一封舉報信,事關一宗15年前的失蹤案,這大概率也是一起故意殺人案!”
“這封信,就是受害者的女兒所寫,你們認真聽!”
尊敬的掃黑除惡專項鬥爭行動督導組領導
今夜,我坐在父親生前常坐的舊藤椅上,寫下了這封舉報信。
椅背的藤條硌著脊梁,恍惚間似能感受到他從前教我練字時,輕拍我後背的溫度。
窗外暴雨如注,雨點擊打玻璃的聲響,與十五年前吞噬父親的那個雨夜同樣暴戾。
淚水洇濕信紙時,我仿佛又看見父親的身影,他係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風紀扣,保溫杯裏泡著我頭天炒的野菊粗茶。
帆布包裏裝著記滿工程隱患的筆記本,夾層還小心翼翼夾著我小學“三好學生”獎狀,邊角被他摸得發軟,那是他最珍視的寶貝。
可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
我連父親的骨灰都沒能捧在掌心,連他最後消失的方向,都成了纏繞半生的謎
101novel.com03年1月23日清晨,天還泛著魚肚白,廚房裏飄著紅薯粥的香氣。
父親站在穿衣鏡前,仔細係好中山裝風紀扣,轉身笑著給我梳辮子“玲兒,今天紮個麻花辮,爸去工地看跑道地基,中午給你帶糖糕。”
他的手掌寬厚溫暖,梳子劃過發絲時,我瞥見他鬢角新添的白發,那為了操場地基偷工減料的事,他愁得整宿整宿抽旱煙,煙袋鍋子“咕嚕咕嚕”響到天亮。
他的藍布包磨得發白,邊緣縫線開了又補,裏麵裝著記滿“陳少兵偷工減料(操場地基以沙代水泥、跑道瀝青厚度不足三公分)的筆記本,還有給我攢的學費。
學費用牛皮紙包著,角上工工整整寫著“玲兒春季學費”。
但誰能想到,這道係著風紀扣、承諾帶糖糕的背影,成了我餘生最痛的執念!
黃昏時分,工地鐵門緊鎖,挖掘機履帶沾著新土,像一頭吞掉父親的巨獸。
家門口的路燈次第亮起,母親把熱好的紅薯粥溫了又溫,瓷碗沿都燙得發軟,父親卻始終沒出現在那抹橘色光暈裏。
校長黃炳鬆輕描淡寫“戴老師可能外出務工。”
可父親連過冬棉襖都沒帶,要知道他那件灰布棉襖,肘部補丁還是母親去年就著煤油燈給他補的。
沒想到的事,竟然還有人謠傳“他攜款潛逃”。
可父親每月工資掰成三份給奶奶抓治哮喘的中藥、供我讀初中、給母親買降壓片,連五塊錢一包的“白沙煙”都舍不得抽,煙袋鍋子用了二十年,銅鏽都沁進木紋裏。
我們翻遍父親的日記,泛黃紙頁上“陳少兵偷工減料,恐釀工程事故”的字跡,被淚水暈成模糊的血痕。
那夜,母親把父親的教師資格證拍在桌上,證件上“戴世平”三個字烙著紅印,像父親從未涼透的熱血。
他教了三十年書,粉筆頭都掰成兩段用,作業本角都舍不得扔,怎會跑?
可公安局答複冰冷如霜“沒屍體,立不了案。”
父親失蹤第三日,我和母親跪在新縣公安局門口。
臘月的寒風割臉,母親的白發被吹得淩亂如麻。
她顫抖著掏出父親的工作證,證件邊角磨得起毛,塑料封皮開裂,那是父親揣了半輩子的寶貝。
民警踩著積雪從旁走過,皮鞋碾過母親膝頭的霜“回去吧,證據不足。”
母親磕頭磕得額頭滲血,血珠落在工作證照片上,像父親在無聲哭泣。我死死攥著母親的衣角,指甲都掐進她單薄的棉衣裏,可冰冷的鐵門後,沒有一絲回應。
八十歲的奶奶拄拐跪在教育局門口,三天三夜,膝蓋磨得滲血。
她摸字典寫就萬字舉報信,每字都像她佝僂的脊梁,要知道她才隻讀過兩年私塾啊!
卻把“正義”二字刻進骨子裏。
門衛把信轉給黃炳鬆,轉頭朝我們揮揮手“家事別鬧,影響不好。”
奶奶回家後咳血,床頭還放著沒寫完的信,鋼筆尖蘸著血水,在紙上洇開暗紅的“冤”字。那些天,她總對著父親的空床鋪喃喃“世平啊,娘給你寫信道冤……”
我給省信訪局寫了三十七封信,每封都仔細貼好郵票,像寄往天堂的信。
有次坐十四小時硬座去長沙,信訪局門口梧桐葉落了滿地,我從清晨等到天黑,值班員掀開門簾“回去等消息。”
冬夜的火車站長椅上,我抱著父親的舊圍巾哭到天亮,圍巾上還留著他的煙草味,那股熟悉的氣息,讓我錯覺父親還在身旁。
母親的頭發全白了,她總對著父親照片絮語“世平啊,你在課堂教學生‘人要守正義’,正義咋不來找你?”
陳少兵派人往我家扔死老鼠,砸爛窗戶玻璃,深夜電話裏傳來威脅。
“再鬧,讓你媽跟你爸團聚!”
我去工地質問,他坐在真皮沙發上冷笑“小姑娘,你爸去哪了,天知地知。”
他的手下把我推倒在泥裏,膝蓋的疤至今灼痛,那是正義被踐踏的烙印,每到陰雨天就發燙,提醒我黑暗從未遠去。
這些年,新晃一中操場草長鶯飛,學生奔跑嬉笑,誰知道地下埋著我父親的白骨?
每到雨夜,我夢見父親在黑暗中拍門“玲兒,爸冷”
醒來才知,是母親的哭聲穿透牆壁。
母親臨終前攥著我的手“玲兒,別放棄……”可她墳頭的草綠了又黃,父親的墳卻成了謎。
陳少兵開著“夜郎穀”歌廳囂張度日,包廂裏燈紅酒綠,他的馬仔在街頭橫衝直撞。
我托人打聽操場填埋細節,得到的隻有“你爸早化成灰了”的嘲諷。
那些包庇者的“傘”,把真相壓在十八層地獄,讓我和母親的哭喊成了徒勞的回聲。
教育局推諉、公安局敷衍、信訪局拖延,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我困在黑暗裏。
有次路過操場,我看見幾個學生追逐打鬧,笑聲清脆。
我蹲在圍欄外,把臉貼在冰涼的鐵柵欄上,仿佛能聽見父親在土裏微弱的呼喚。
可回應我的,隻有操場邊樟樹的風聲,像父親歎息的尾音。
督導組的領導們,我不求榮華,隻跪求你們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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