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鄉村往事之炕龍無悔
字數:9016 加入書籤
顛龍倒鳳
在北方那旮旯的小村莊,一到冬天,風跟長了牙似的,刮在臉上生疼,大風天裏,西北風跟發了狂的野狼,嗷嗷叫著橫衝直撞,吹得窗戶“沙沙”響個不停,就好像個愛扯閑篇兒的老街坊,扯著嗓子嘮村裏的家長裏短。這不,高瑞龍家的事兒,成了這寒冬裏最讓人咂舌的談資。
往年數九寒天,高瑞龍家的大炕燒得那叫一個熱乎,老婆田阿美天還沒亮就麻溜起身,抱柴禾、燒火,把炕頭烘得暖烘烘的,像個小火爐。晚上,一家人圍坐在炕上,孩子在繈褓裏睡得臉蛋紅撲撲的,跟熟透的紅蘋果似的。雖說日子過得緊巴巴,沒啥閑錢,可這熱炕頭一坐,家人嘮嘮嗑,溫馨勁兒就直往心窩裏鑽,多少錢都買不來。
誰能想到,人到中年的高瑞龍,就跟被邪祟附了體似的,突然變了個人。這事兒得從同村的張美鳳說起,這個張美鳳是高瑞龍媳婦田阿美媽媽的小學同學,也就是高瑞龍丈母娘的小學同學,也是一把年紀了,可這人也是個有幾分“能耐”的主兒,雖沒有什麽文化,但通過幾年來在村上“摸爬滾打”順利的當上了村婦女主任,平日裏經常出入一些低檔的美容院做一些皮膚護理和私密的保養。歲月是把殺豬刀,縱然沒把她的風韻全砍沒了,但臉上也劃拉了幾道褶子,肚皮上的褶子也厚得快趕上大沙皮了。
不過,她那張臉,眉眼一挑、嘴角一抿,特別是前方兩座“挺拔的山峰”,在薄紗遮蓋下,顯得格外神秘,那道深邃的“溝壑”,瞅一眼就能勾得男人們欲罷難平。高瑞龍就像被她施了迷魂咒,整天魂不守舍,瞅著自家勤勞樸實的媳婦田阿美,咋看咋不順眼,回到家就跟吃了槍藥似的,變著法兒找茬吵架。
田阿美起初還當他是幹活累得,脾氣躁了,心疼丈夫的她,每次都和聲細語地哄著,盼他消消氣。可時間一長,田阿美心裏就犯嘀咕了。還沒等她琢磨明白,高瑞龍就幹了件讓她目瞪口呆的事兒。那天,高瑞龍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大搖大擺把張美鳳領回了家,扯著嗓子喊:“阿美啊,美鳳家房子漏了,冰天雪地的沒個落腳地兒,一個村住著,咱不能看著不管啊?讓美鳳在咱家借住幾天。”田阿美心裏雖犯嘀咕,可一尋思都是鄉親,一把年紀了,咋好意思拒絕,也就應承下來了。
夜幕像塊大黑布,“唰”地一下就拉下來了。一家人吹了燈,上炕睡覺。孩子剛滿月,身子骨弱,田阿美怕他凍著,就把孩子放在炕梢,自己挨著孩子,中間隔著高瑞龍,張美鳳睡在炕頭兒。田阿美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跟揣了個小兔子似的,不踏實。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剛要睡著,一股寒風“嗖”地灌進屋子,凍得她一激靈,下意識伸手摸身旁的丈夫,這一摸可壞了,被窩裏空空蕩蕩,啥也沒有。田阿美以為男人去撒尿了,再一摸,被窩冰涼,心裏“咯噔”一下,瞬間清醒,腦袋“嗡”的一聲,跟被馬蜂蜇了似的。她轉過頭,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一瞧,差點把肺氣炸了。隻見高瑞龍在張美鳳的被窩裏,他們二人在被子下麵有節奏地打起來了,跟兩條纏鬥的蛇似的,張美鳳那壓抑的喘息聲,像把尖銳的錐子,“噗呲”一下,直直刺進田阿美的心肺裏。
田阿美雖說脾氣暴,但這會兒沒立即發火,而是從枕頭下摸出手機,錄下視頻,還打趣說:“我給你們開個燈吧,黑燈瞎火的,你倆在那呼啦啥呢啊,來二位,看向這裏,‘耶’哢哢哢,一頓按快門。”還沒等高瑞龍和張美鳳從激戰中緩過神來,田阿美就把視頻和照片通過微信發給了娘家媽,接著“噌”地一下坐起身,扯開嗓子喊:“你們這對不要臉的東西,幹的啥事兒啊,在外麵搞也就算了,都搞到老娘炕上來了!”這一嗓子,打破了夜的寂靜,在村子上空回蕩,驚得樹上的鳥兒撲棱棱亂飛。孩子被嚇得“哇”地一聲大哭起來,那哭聲撕心裂肺,聽得人心裏直發酸。高瑞龍驚慌失措,搖著滿頭大汗的腦袋,臉上帶著還沒褪去的泄欲之色,怒目圓睜,狠狠瞪了田阿美一眼,那醜惡的嘴臉,恐怖極了。他見田阿美啥都知道了,惱羞成怒,鑽出張美鳳的被窩就向田阿美撲了過去,騎在田阿美的身上,抬手對著田阿美就是一頓狂扇嘴巴,那抽打聲,“啪啪啪”的,跟冬天掰折樹杈一樣清脆,嘴裏還惡狠狠地罵道:“我叫你拍,我叫你多管閑事,我叫你不老實的睡覺!”順勢搶過手機狠狠摔在地上,手機玻璃碎片四處飛濺,有一塊巧了,蹦到了張美鳳的臉上,疼得張美鳳“啊呀”一聲。
高瑞龍一見傷到了張美鳳,又狠狠揍了田阿美兩拳,田阿美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淌出血來,眼角兩行熱淚股股而下。她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男人,此刻顯得格外的陌生,她的心徹底的涼了,像掉進冰窟窿裏,拔涼拔涼的。她顧不上臉上的疼,哭著抱起剛滿月的孩子,在這冰寒徹骨的夜裏,跌跌撞撞衝出了家門。那寒風跟刀子似的,“呼呼”地割在臉上,可這點疼跟心裏的傷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村裏的老光棍李二柱,沒啥愛好,就愛打聽事兒,村裏的八卦就沒有他不知道的,簡直是個“移動的廣播站”。那天半夜,他起夜的時候,隱約聽到吵鬧聲和哭喊聲,眯著眼,從自家院裏扒著牆頭瞧見田阿美抱著孩子跑出高家,心裏就犯嘀咕:“這咋回事啊?大半夜的,哭得這麽慘,兩口子打架了這是”,再向屋裏一看,透過窗簾縫,張美鳳光著膀子,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吧嗒吧嗒的猛吸,那邊高瑞龍正提著褲子,衝出門去抓田阿美。李二柱子,瞬間明白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跟個大喇叭似的,把這事在村裏傳開了。一時間,村民們像炸開了鍋,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可高瑞龍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這回不用偷偷摸摸了,直接和張美鳳出雙入對,那副德行,看得人直來氣。
村頭的駐村幹部趙大山,那可是村裏的“定海神針”,駐村這些年,處理過村裏很多五花八門的事兒。他一聽這事兒,眉頭皺成個“汪”字,心想:“高瑞龍和張美鳳這是早就搞到一起了啊”他決定從張美鳳這兒入手,畢竟,張美鳳和他也算同事關係。他這一查,還真查出不少問題。趙大山發現張美鳳最近手頭寬裕得很,隔三岔五往鎮上跑,每次回來都大包小包的,不是戴著金項鏈,就是穿著新衣裳,可她一個獨居女人,又沒個正經工作,這錢哪兒來的呢?張美鳳二十年前就死了老伴兒,一直一個人過,雖說這些年一直有傳言她跟村裏幾個有頭有臉的人有點事兒,可都是隻聽雷聲不見雨。
趙大山多精明啊,佯裝閑聊,跟村裏幾個大媽嘮嗑,從她們嘴裏套出話來。原來,張美鳳前段時間常和幾個外村陌生人接觸,行蹤詭秘,整天神出鬼沒的。趙大山覺得這事有蹊蹺,順著線索查下去,發現那幾個外村人都是鎮上棋牌室的常客,其中有個叫王麻子的,還是棋牌室的老板。
趙大山雷厲風行,得知消息後,抬腿就往鎮上趕,去鎮派出所向民警講了來由,於是一眾人一同趕赴了棋牌室。到了地方,民警同誌把王麻子叫到一邊。起初,王麻子嘴硬得像石頭,啥都不肯說,可這些人是誰啊?審訊的高手,三言兩語就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線,用了點“專業技能”,王麻子就扛不住了,吐露了實情。原來,張美鳳在棋牌室輸了個,底兒掉,還欠下巨額債務。棋牌室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威脅她,要是不還錢,就把他拉到沙坑裏,埋了。張美鳳走投無路,就把歪主意打到了高瑞龍的身上。
張美鳳心裏門兒清,知道高瑞龍這些年對自己有點別樣情愫,於是故意施展手段,賣弄風情,這女追男隔層紗,高瑞龍被迷得暈頭轉向。這個糊塗蛋,就這樣上鉤了。為了幫張美鳳還債,他不僅把家裏積蓄掏了個精光,還借助自己表哥是村會計的機會,偷偷的挪用村裏即將發放給農戶的補貼款。那可都是村民們眼巴巴盼著用來春耕買種子化肥的錢啊,他這一挪用,可把大夥坑苦了。
趙大山得知真相後,氣得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他示意同民警同誌應該立刻趕回了村裏,把高瑞龍和張美鳳帶到警局去審問。誠然,證據確鑿,兩人想抵賴都沒門兒。高瑞龍看著手上冰冷的手銬,如夢初醒,後悔得直拍大腿,可這會兒,一切都晚了,哭天搶地也沒用啦。
就在大家以為這案子要塵埃落定的時候,又出幺蛾子了。高瑞龍在警局裏,為了戴罪立功,他揭發了張美鳳:“警官,我有事要講,前幾日,我跟張美鳳在一起睡覺,無意間聽到她和一個陌生男子打電話,說什麽‘貨物’‘交貨時間’之類的,我當時沒在意,我感覺她像……像給別人通風報信的飛碟。”
兩位民警同誌一聽,頓時眼睛一亮,意識到這案子背後可能有更大陰謀,隨即帶人重新搜查張美鳳的住處。果不其然,在隱蔽角落找到了一些往來信件,經過專家破譯,發現是與境外走私團夥勾結的信息,他們計劃將一批違禁品偷運進村子,再轉運出去。而張美鳳就是村裏的接應人,她利用高瑞龍對她的感情,不僅騙財騙汗,還想讓他在不知不覺中為囤積違禁物品做掩護,這心思,可真夠毒的。
這下子,案子性質完全變了,從簡單的情感糾紛、挪用公款,一下子上升到走私大案。警方迅速成立專案組,順著線索深挖下去。專案組的警察們沒日沒夜地忙活,跑遍了東北亞,跟那些走私分子鬥智鬥勇。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鎖定走私團夥其他成員,一舉將他們抓獲。
田阿美知道真相後,抱著孩子在村委會大哭一場,哭聲裏飽含委屈、憤怒和無奈。她怎麽也沒想到,丈夫的背叛背後,藏著這麽大的陰謀,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這個東北小村莊,經曆一場驚心動魄的風波後,又慢慢恢複往日平靜,隻是那夜的傷痛,永遠刻在田阿美的心上,成了她餘生難以磨滅的記憶。
打那以後,村裏加強對村民的教育工作,防騙、防詐、防滲透。還時常邀請趙大山這樣的好同誌給村民普及法律知識,講發生在身邊的真實案例,讓大夥長記性,別犯糊塗,以防類似悲劇再次發生。而高瑞龍呢,在獄中整日以淚洗麵,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他後悔自己的糊塗,不僅毀了家庭,還差點淪為犯罪分子的幫凶。他拚命踩縫紉機掙積分,隻盼著能早一點出獄,重新做人,彌補對家人的虧欠,他多麽希望田阿美能再愛他一次啊。可是……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歲月像把磨刀石,慢慢磨去生活的棱角。那場風波過後,小村漸漸恢複往昔平靜,隻是偶爾還有人在茶餘飯後,談及高瑞龍當年的醜事,一邊嘲笑,一邊唏噓。
看著田阿美孤兒寡母日子艱難,鄉親們心裏難受,有的像貓抓似的,有的直癢癢。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想著怎麽幫田阿美,突然有個平時傻嗬嗬的人開腔了:“幹脆叫趙大山保媒,把二柱子和大美撮合一下。”鄉親們一聽,覺得這主意不錯,紛紛叫好,這話就傳到趙大山耳朵裏。他尋思著村裏的老光棍李二柱為人雖木訥,但心地善良,踏實肯幹,要是能和田阿美湊成一對,互相有個照應,未嚐不是美事。於是,趙大山當起紅娘,做起媒人。
起初,田阿美滿心創傷,對再婚心存顧慮,像隻受傷的小鳥,對外界充滿警惕。可畢竟她才三十來歲,家裏床大被子薄,一個女人很難熬,再看看身旁嗷嗷待哺的孩子,想到往後日子的艱辛,田阿美猶豫再三後,抿著小嘴,點頭答應了。李二柱得知消息,高興得像中了彩票,他早就對田阿美暗生情愫,覺得這就是天賜良緣,心裏美得直冒泡。
婚後,李二柱對田阿美那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把她當成寶貝疙瘩嗬護備至。家裏的髒活累活,一概包攬,從不讓田阿美沾手,就怕她受委屈。田阿美那顆被冰封的心,慢慢被李二柱的溫情融化,臉上漸漸有了笑容,像春天綻放的花朵,越來越嬌豔。田阿美做夢都沒想到,讓她活成真正女人的,竟是被全村嘲笑了四十多年的老光棍兒,她沉浸在他的愛意裏,不可自拔。不久後,田阿美為李二柱生下個大胖小子,取名李克龍,寓意孩子將來有龍一般的精氣神,能時刻守護家人。實際上,克龍這名字,大夥都明白二柱子心裏的想法。伴隨著孩子的啼哭聲,這個家增添了新的生機與希望,一家四口的幸福模樣,成了村裏一道溫馨的風景線,大夥看著都羨慕不已。
炕龍無悔
多年過去,李克龍茁壯成長,聰明伶俐得像個小大人,在村裏的學堂上學,成績優異,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讓李二柱和田阿美深感欣慰,覺得日子越來越有奔頭。而高瑞龍,在獄中熬過漫長刑期,終於出獄了。此時的他,頭發淩亂得像雞窩,麵容憔悴得像老頭,眼神迷茫又悔恨,像隻迷失方向的羔羊。他拖著沉重腳步回到村裏,滿心期待能重新開始,可剛進村,就看到讓他怒火中燒的一幕——李二柱正摟著田阿美,一家四口有說有笑,其樂融融,那幸福畫麵,刺得他眼睛生疼。更讓他揪心的是,田阿美改嫁李二柱子後,帶走了他和高瑞龍的兒子,如今兒子也跟了別人姓,叫李擒龍,隻聽得李二柱喊:“擒龍啊,把爹跟你娘的衣服拿回屋裏來,天要下雨了。”接著摟著阿美的小蠻腰向屋裏鑽。李擒龍答道:“知道了,爹。”
高瑞龍看到這一切,怒從心頭起,挫碎口中牙,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的憤恨如洶湧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感覺腦袋都要被這股怒火燒炸了。曾經的妻子、如今別人的幸福家庭,自己的兒子,如今跟了別人姓,叫別人爹,這一切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刺痛他雙眼。他想起獄中暗無天日的日子,這麽多年,田阿美都沒帶兒子去探視過他,越想越氣,滿心被報複念頭占據,像被惡魔附了體。
那天,高瑞龍獨自在村裏小賣部買了兩瓶白酒,就著快餿了的剩菜和幾粒花生米,坐在村口大樹下,一瓶接一瓶灌下肚。酒精在體內燃燒,燒盡最後一絲理智,隻留下滿腔怨怒。他搖搖晃晃站起身,借著酒勁,跌跌撞撞朝李二柱家走去,那模樣像個發了瘋的喪屍。
推開門,屋內暖意融融,田阿美正在給孩子縫補衣服,聽到聲響抬起頭,瞬間臉色慘白,像見了鬼一樣。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高瑞龍已經衝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屋裏拖,嘴裏嘟囔著:“你是我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兒子是我的,我才是他親爹……”田阿美拚命掙紮,驚恐呼救:“二柱,救我!”
正在後院修理農具的李二柱聽到呼喊,扔下家夥什,像個勇士一樣衝進屋裏。看到眼前場景,怒目圓睜,衝過去和高瑞龍扭打在一起。高瑞龍此刻已完全喪失心智,像一頭發狂的野獸,在酒精作用下,力氣大得驚人。兩人在屋裏激烈搏鬥,桌椅被掀翻,擺件散落一地,屋裏一片狼藉。混亂中,高瑞龍順手拿起桌上一個花瓶,狠狠砸向李二柱頭部。李二柱躲避不及,頭部遭受重創,鮮血噴湧而出,他搖晃幾下,癱倒在地。
田阿美見狀,撲到李二柱身上,放聲大哭:“二柱,你醒醒啊!”高瑞龍看著眼前慘狀,酒也醒了大半,意識到闖下大禍,撒腿就跑。
村裏的人聽到動靜趕來,看到屋內血腥場景,紛紛驚呼,嚇得臉都白了。趙大山第一時間趕到,臉色鐵青,像包公一樣威嚴,立刻讓人將李二柱送往鎮上醫院搶救,同時指揮村民捉拿高瑞龍,打電話報警,動作幹脆利落,一點不拖泥帶水。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醫院裏,田阿美守在手術室外,淚流滿麵,雙手合十,默默祈禱李二柱能平安無事,那虔誠模樣,讓人看了心疼。李八羔和李克龍緊緊依偎在母親身邊,眼中滿是恐懼與擔憂,他們年紀尚小,還無法承受這般突如其來的驚變,小小的身軀止不住地顫抖,仿佛被卷入了一場可怕的噩夢,怎麽也醒不過來。
時間在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緩緩流逝,每一秒都像是被無限拉長,煎熬著眾人的心。田阿美紅腫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手術室的門,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過往與李二柱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溫馨的畫麵此刻卻如針般刺痛著她的心。她懊悔自己沒能早點察覺高瑞龍的異樣,要是能提前預防這場災禍,李二柱也不至於躺在裏麵生死未卜。
走廊裏,鄉親們陸續趕來,大家麵色凝重,紛紛出言安慰。有的嬸子輕輕拍著田阿美的肩膀,低聲說著:“阿美啊,別太揪心,二柱命硬著呢,肯定能挺過去。”還有的大叔緊握著拳頭,滿臉怒容:“那高瑞龍真不是個東西,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兒,等他被抓回來,非得讓他受到嚴懲不可!”眾人的關懷如冬日裏的暖陽,稍稍驅散了些田阿美心中的寒意,可她的目光依舊未曾從那扇緊閉的門上移開分毫。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醫生緩緩走了出來。田阿美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卻又強撐著站起身,用近乎哀求的眼神望向醫生。醫生摘下口罩,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命是保住了,但因為頭部傷勢過重,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即便醒來,也可能留下嚴重的後遺症。”這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田阿美身形一晃,差點癱倒在地,幸虧身旁的鄉親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在鄉親們的奮力追捕下,高瑞龍最終沒能逃脫,像一隻被獵狗逼至絕境的野兔,在一個柴草堆裏被揪了出來,隨後被帶上了警車。他麵色慘白,眼神空洞,深知這一次自己徹底淪為了階下囚,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等待他的將是法律更加嚴酷的製裁。法庭之上,他低垂著頭,滿臉懊悔,可再多的懺悔也已於事無補,法律的天平不會因他的淚水而傾斜。
田阿美在這場變故後,仿佛一夜之間成長為一棵堅韌的大樹,無論狂風如何肆虐,都穩穩地紮根在這片土地上。她每日天不亮就起身,操持著家中大小事務,精心準備飯菜,而後又細心地為昏迷的李二柱擦拭身子、按摩筋骨,還會輕聲在他耳邊訴說著村裏的新鮮事兒,盼望著能將他喚醒,那輕柔的聲音,如同春日裏的微風,帶著滿滿的希望。
李克龍雖年幼,卻懂事得讓人心疼,主動幫著母親掃地、打水,閑暇之時,便安靜地坐在炕沿,捧著課本,朗朗的讀書聲為這個清冷的家注入了幾分生氣,仿佛在訴說著生活仍要繼續,苦難終會過去。村裏的嬸子大娘們時常過來,拉著田阿美的手,陪她嘮嘮家常,幫忙縫縫補補,或是帶來些自家醃製的鹹菜、剛出鍋的幹糧。她們看向田阿美的眼神裏,滿是憐惜與敬佩,憐惜她命運坎坷,敬佩她不屈不撓。“阿美啊,有難處你盡管吱聲,咱們都是一家人。”質樸的話語如同冬日裏的炭火,溫暖著田阿美疲憊的心。
偶爾,路過的孩童會在小院門口嬉笑打鬧,驚起幾隻覓食的雞雛。田阿美看著他們,眼中會泛起一絲笑意,思緒飄回到往昔自家孩子尚在繈褓的溫馨時光,旋即又被現實拉回,她隻是默默歎口氣,轉身回屋繼續忙碌。
高瑞龍入獄後,那間曾屬於他的屋子被上了鎖,落滿灰塵,好似一段被塵封的不堪記憶。鑰匙掛在堂屋的牆上,無人問津,每次田阿美瞥見,心中都會泛起複雜的波瀾,有怨恨,有悲哀,也有一絲對曾經單純歲月的緬懷。
隨著季節更迭,小院前的那棵老槐樹花開花落。花開時,滿院飄香,田阿美會帶著李克龍摘幾串槐花,洗淨、拌麵,蒸出一籠清香四溢的槐花飯;花落時,一地潔白,李克龍會拿著掃帚,仔細清掃,將花瓣聚成一堆,說是要給小院“蓋床花被”。在這一聚一散間,生命的頑強與生活的詩意悄然綻放。
多年後,李二柱在一個春日的傍晚,終於緩緩睜開雙眼。那一刻,田阿美正坐在炕邊,為他縫補破舊的衣衫,夕陽透過窗戶,灑在她滿是皺紋卻依舊溫柔的臉上。李擒龍剛放學回來,李克龍在屋外喂雞,聽聞屋內聲響,飛奔而入,一家四口相擁而泣,淚水浸濕了衣衫,卻也衝散了多年籠罩在小院上空的陰霾。
此後,小院裏的笑聲愈發頻繁,李擒龍和李克龍都相繼考上了大學,成為村裏為數不多的大學生,田阿美和李二柱站在小院門口,揮手送別孩子們,眼中滿是驕傲與期許。再後來,村裏搞起了特色鄉村旅遊,這座曆經滄桑的小院因承載著獨特的故事,吸引了不少遊客前來參觀。每當有外地人到訪,田阿美都會熱情地給他們講述往昔,遊客們聽著,或唏噓,或感慨,而小院依舊靜靜佇立,用它無聲的語言,訴說著歲月的變遷、人性的冷暖,成為這片土地上永恒的記憶符號,激勵著後人珍惜眼前的幸福,堅守內心的善良與堅韌。
喜歡故事三百六十五請大家收藏:()故事三百六十五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