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罪與罰之塑料姐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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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4月25號早晨,湖北潛江東幹渠的河岸邊,放牛娃老曹正對著自家公牛發呆——這畜生今早突然走路扭捏,肚子還微微發顫,活像個揣了崽的小媳婦。正當他琢磨著是不是昨晚喂多了酒糟,眼角餘光突然掃到河麵上漂著個黑色行李箱,箱體半浸在水裏,拉鏈縫裏滲出的水漬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老曹這輩子沒見過世麵,可架不住好奇心重。他甩了甩趕牛鞭,蹚著齊腰深的河水就往箱子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拖上岸,手忙腳亂扒開拉鏈的瞬間,當場來了個平地摔——箱子裏躺著個妙齡女子,臉上纏著透明膠帶,五官擠成一團,活像被人踩扁的果凍。最絕的是,老曹的公牛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哞叫,扭頭就往田埂上狂奔,蹄子蹬起的泥點砸在他後腦勺上,倒像是替主人害羞似的。
潛江市公安局的警車來得比老曹的口水還快。刑警隊長李建國蹲在行李箱旁邊,看著法醫小劉對著屍體直皺眉。“頸部有塑料帶勒痕,後背全是淤青,生前被虐待過。”小劉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最怪的是這箱子,滑輪沒什麽磨損,商標膜都沒撕,嶄新的,凶手跟開行李箱品鑒會似的。”
李建國用鑷子夾起箱底的旅遊鞋,鞋底蹭著點紅泥巴:“這土色不對啊,咱們潛江哪來這種豬肝紅?”旁邊搞物證的小王突然插話:“隊長,箱子裏還有個塑料袋,印著‘武漢市第九人民醫院’,感情凶手是從武漢快遞屍體過來的?”
一群人正圍著箱子打轉,河岸邊上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歎聲。原來附近村民聽說河裏撈出個會“下蛋”的行李箱,全都扛著鋤頭挎著菜籃子來圍觀,幾個大爺大媽湊得比專案組還近,指指點點跟在菜市場挑黃瓜似的。李建國氣不打一處來,抄起喇叭就喊:“都散了都散了!再不走讓你們回去給屍體當講解員!”人群這才跟被戳破的氣球似的,慢慢往後退。
專案組連夜開會,李建國把黑板拍得山響:“現在有三個線索——紅泥土、醫院塑料袋、新行李箱。紅泥土化驗出來了,屬於武漢周邊;行李箱廠家說整個湖北就賣了15個,還是因為體積大沒人愛買,合著凶手挑箱子比挑對象還講究。”他突然瞅見資料員小張在底下偷笑,一拍桌子:“笑什麽?你當凶手是去商場參加行李箱選美呢?”
小張趕緊收起笑:“隊長,還真讓您說著了。徐東平價廣場的營業員說,4月24號有兩男一女來買箱子,開口就問‘裝不下能不能換’,跟買衣服試尺碼似的。營業員說半小時內包退換,那仨人當場就拍板了,感情凶手怕屍體在箱子裏憋屈著?”
會議室裏響起此起彼伏的憋笑,李建國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行,那咱們就順著這‘半小時換貨’的金句往下查。能在半小時內來回商場,說明住得不遠,鎖定青山區。另外,死者衣服領口有胸牌印子,估計是服務業的,明天開始掃街,把賓館酒店商場全翻個底朝天。”
這邊警方忙著掃街,那邊青山區某賓館的前台小妹正對著公告欄發呆。公告欄上貼著死者的三件上衣照片,領口磨得發白,袖口還沾著點咖啡漬。小妹突然一拍大腿:“這不就是大堂副經理唐姐的衣服嗎?她五一之後就沒露麵,電話也打不通,還以為她偷偷去談戀愛了呢!”
警方趕到唐俊蘭的出租屋時,屋裏飄著股過期泡麵的酸臭味。床底下的拖拽痕跡格外刺眼,灰塵堆裏還嵌著幾根長發,法醫小劉當場拍板:“和死者頭發吻合,這兒就是第一現場。”更關鍵的是,抽屜裏翻出張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寫著“汪麗”兩個字,房東在旁邊搭腔:“唐姑娘跟個叫汪麗的姑娘合租,倆人像連體嬰似的,最近咋都不見了?”
要說這汪麗,此刻正跟著中年男人蘇鴻超在出租屋裏啃鹵鴨脖。電視裏播著潛江行李箱案的新聞,她啃骨頭的動作突然頓住——屏幕上閃過的白色襯衣,正是唐俊蘭去年生日她送的。蘇鴻超瞅見她臉色不對,油乎乎的手拍在她肩上:“想啥呢?錢都到賬了,明天帶你去三亞吃香的喝辣的。”
汪麗勉強笑了笑,腦海裏突然閃過兩個月前的場景。那天唐俊蘭晃著手機衝進屋,屏幕上顯示著10萬元到賬通知:“麗麗你看,我朋友給的創業啟動金,等賓館開起來,你就來當老板娘!”她看著唐俊蘭眼裏的光,突然想起自己抽屜裏藏著的賭債欠條,利滾利已經滾到8萬,催債的混混昨天還砸了她的化妝品。
“要不……咱們把那筆錢借過來?”蘇鴻超的聲音像根細針紮進她的回憶,“反正她就你一個閨蜜,說說好話唄。”汪麗盯著電視裏警方懸賞的畫麵,突然想起唐俊蘭總說“防火防盜防閨蜜”,每次說完還要捏她的臉笑她太單純。此刻電視裏主持人正痛心疾首地說“閨蜜才是最危險的人”,她突然覺得後頸發涼,手裏的鹵鴨脖“啪嗒”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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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這邊通過銀行監控,發現唐俊蘭的卡被分四次取完,4月24號第一次取款時,攝像頭清楚拍到汪麗的臉——她對著鏡頭比了個剪刀手,挎包帶子鬆了也不扶,任由包耷拉在胯骨上,活像個來拍時尚大片的十八線網紅。更絕的是,旁邊陪她取款的男人一直在抖腿,跟得了羊癲瘋似的,腳底板恨不得把地麵跺出個窟窿。
“鎖定汪麗和蘇鴻超,還有那個抖腿男張俊。”李建國把監控截圖拍在桌上,“現在去抓人,記住,別讓他們把錢花光了!”刑警隊趕到出租屋時,正聽見屋裏傳來摔盤子的聲音。汪麗舉著個碎瓷片抵在脖子上,蘇鴻超蹲在牆角抖得比監控裏還厲害,張俊則縮在窗簾後麵,露出半截沾滿油漬的褲腳。
“汪麗,你跟唐俊蘭住一起的時候,不是天天說她像親姐姐嗎?”負責審訊的女警小王看著對麵妝容花掉的汪麗,“她收留你,帶你逛街,幫你收拾屋子,你就用塑料袋勒死她?”
汪麗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哭腔:“她對我越好,我越難受。看著她穿新衣服住好房子,我卻連房租都交不起,還要被混混追著打……那天她睡著後,蘇鴻超把她拖下床,她喊我名字,喊‘麗麗救我’,你知道我怎麽想的嗎?我怕她活著,怕她看見我現在這副樣子,怕她知道我偷了她的錢——”她突然抓住小王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你信嗎?我讓張俊動手的時候,心裏想的是趕緊結束,別讓她再喊了,別讓我再聽見她喊我名字……”
審訊室的燈一直亮到天亮,窗外傳來環衛工掃地的聲音。小王看著汪麗被帶走的背影,突然想起唐俊蘭同事說的話:“她們倆總說以後老了要住養老院,當隔壁床的老閨蜜,誰能想到……”
案件偵破那天,潛江的河風特別涼。李建國站在案發現場,看著遠處老曹正在給公牛喂草料——那畜生經過幾天調養,總算恢複了正常,此刻正甩著尾巴啃草,全然忘了那天被行李箱嚇得狂奔的糗事。遠處傳來同事的笑聲,說行李箱廠家打電話來問需不需要批量訂購“破案專用款”,被李建國罵了個狗血淋頭。
夕陽把河麵染成血色,李建國突然想起汪麗在審訊室最後說的話:“其實我買箱子的時候,特意挑了個最大的,想著她平時愛美,就算走了,也得讓她躺得舒服點……”他搖搖頭,把煙頭踩進泥土裏,煙頭明滅間,仿佛看見兩個姑娘曾在出租屋裏笑著分食一碗泡麵,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們年輕的臉上,那時的她們,大概怎麽也想不到,閨蜜之間的情分,最終會被裝進一個嶄新的行李箱,拋進冰冷的河水裏。
這世上最可怕的,從來不是突如其來的惡意,而是藏在“姐妹情深”背後的算計。就像唐俊蘭永遠不會知道,那個和她一起洗碗拖地、躺在床上聽音樂的閨蜜,早就把她的信任當成了打開保險箱的鑰匙,而那把鑰匙的另一端,拴著的是一個裝滿陰謀的黑色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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