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不破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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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期半年的白日過去,接下來是六個月的黑夜,崔祁躲在自己建造的冰屋子中害怕的發抖,什麽聲音都沒有,寒鴉振翅和風聲都消失了,天地寂靜。
    他不能動用法術照亮身邊,便隻好咬牙忍著,就在他要睡過去的時候,一團黑影飛了過來。
    “你害怕嗎?”
    是玄雪!崔祁抖抖身上的雪:“我當然會害怕,玄雪,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什麽都沒有,我該怎麽辦?”
    他是孩童身形,焦慮恐懼的表情讓他看起來非常可憐,玄雪思索一會:“那就睡覺吧,不過不要睡太久,今夜有極光。”
    極光隻會出現在極地,其華彩絢爛令人心折,也是寒鴉們為數不多的樂趣。
    它們生於斯長於斯,一生都不能離開,在這無盡的虛無中總該有些樂趣,極光和一甲子一開花的血梅花是鋪天蓋地的白色中少見的色彩。
    而且極光的顏色不是固定的,寒鴉喜歡猜測下一次會是什麽顏色,輸了的要替贏的看一天礦脈。
    “極光來了可以叫醒我嗎?我可能醒不過來。”
    崔祁縮進厚重的雪層,他看不清,隻有一個虛晃的影子。
    天邊出現了絢爛的極光,今夜的主色是綠色,玄血用短小的翅膀撲打崔祁:“快醒醒,極光出現了!”
    崔祁睜眼便看到了此生最為震撼的風景,它好像很輕,又好像極重,沒人能抓住極光,在展現自己的美麗後,它消失了。
    崔祁震撼地說不出話,可玄雪喜滋滋的:“今天我贏了,可以休息一天。崔祁,你還要在這裏住很久呢,別這麽大驚小怪。”
    崔祁回過神:“或許吧,但我是第一次見這麽壯美的景色。”
    漫漫黑夜不會因極光一瞬的驚豔變短,崔祁大部分時間都匍匐在雪地上,暴烈的風雪讓他睜不開雙眼,一切都變得虛無,隻有玄雪的到來能緩解一二。
    “我不想在北海了,我記得我是有家的。”
    崔祁不敢哭,流下的淚水會在臉上結冰,而且無法融化,要想取下隻能暴力撕扯,他怕痛的。
    可他真的好害怕,怪不得大多修士不願意走修複身體的路,真的好難啊。
    需要九生一死地尋找混沌氣,需要無數天材地寶維持身體和魂魄,更需要在虛無之地摸爬滾打幾十年穩定神魂。
    他跪在雪地,祈求道:“我要回家,家裏有爸爸媽媽還有我,我不要在北海了,我要回家…”
    他隻想回家,可他不能回去,神魂離體之前的努力便白費了,師父受了那樣重的傷,黃鸝師伯也拿出了壓箱底的寶貝給他續命,不能放棄。
    抓起一把雪塞入口中,崔祁清醒些許:“加油!不放棄!崔祁你不能輸,為了複生花了幾百萬的靈石呢。”
    他爬了起來,磕磕絆絆地繼續向前走去,心裏則是一直加油打氣,不要怕,不要怕,黑夜總會褪去。
    長久的白晝也是折磨,崔祁闔眸也難以入睡,隻能把自己埋進雪裏才能得到安眠,晝夜顛倒的生活讓他痛苦非常。
    在第七年,期盼已久的血梅花盛開了,這是唯一能在北海盛放的花朵,崔祁身量小,隻望到一片血色。
    玄雪為他銜了一朵下來:“崔祁,給你。”
    血梅花樹木極為高大,達數十丈,且樹幹虯結,無法攀爬,隻有飛鳥能取得花穗。
    “多謝。”
    崔祁把鮮紅的花朵放在鼻下輕嗅,香氣馥鬱,卻轉瞬即逝,離開樹木的花朵在一盞茶後迅速凋零,化為一抹紅色的雪。
    崔祁怔住了:“果然,生在北地的生靈都不能離開家鄉。”
    玄雪安慰道:“我無力背負你上高處,但梅花還是很多的。”
    崔祁攥緊紅雪,堅定地搖頭:“不必了,這樣也好。”
    血梅花的花期短暫,不過兩日樹下便落了一層紅血,一場暴風過後,稀稀落落的紅色也掩藏在純白之下。
    崔祁的體溫已經不足以令白雪融化了,他徹底融入了這裏,成為霜雪的一部分。
    在第九年來了兩位修士,他們自然是為了礦脈而來,崔祁躲在高大的血梅樹後,他現在沒有自保的能力,能否取得就要看能力和運氣了。
    寒鴉淒厲地鳴叫,將修士團團圍住,不停地銜來石子和木棍丟下,最年長的那位老者歎道:“作孽啊,我願葬身北海,隻求列位能給小徒一個求礦的機會。”
    寒鴉這才停下,口吐人言:“你死都不足以償還自己的罪孽,既然是你的徒弟,我們不可能讓他進去,小子,早點回去吧。”
    白須至肩的老者跪了下來:“求您,他沒有玄冰鐵無法壓製體內的蛾火,都是老夫的錯,請您網開一麵。”
    寒鴉冷笑:“當年你求礦失敗,一氣之下殺害我族五百餘,血債難償!而今憑什麽要我族救你的弟子!”
    原是自作自受,寒鴉不會無故攻擊來去礦的修士,它們多是冷眼旁觀。不過寒鴉的恩怨一旦欠下就再難償還。
    隻要礦脈和北海在,它們便能永生,而且記得每一個傷害同族的修士,再想求礦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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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證明自己的決絕,老者抽刀自盡,少年悲憤不已,身上燃起熊熊火焰,是蛾火,身有蛾火之人絕活不過二十歲便會自焚而死,若是能得壓製前途不可限量。
    少年如同撲火的飛蛾向寒鴉衝去,奈何他神誌不清,揮劍胡亂劈砍,反而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寒鴉嗬嗬冷笑:“有這麽個師父是你的不幸。”
    “不,是師父救了我,他或許做了錯事,但他永遠是我的師父。”
    少年拄劍站了起來:“給我個了斷吧。”
    寒鴉還是笑:“你未曾傷到我族,我族為何要殺你?小子,回去吧,別白白把性命留在北海。”
    崔祁終於看不下去了,他踱步至少年身前:“小友,強求無益,回去吧。”
    玄鐵礦是寒鴉的,他無權處置,可少年嗤笑:“回去能如何?我的壽元隻剩三年了,您是大能高士,我卻日日忍受焚心之苦,你怎能明白?”
    他越說越激動,崔祁卻平靜無波:“蛾火當然痛苦,可這裏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做錯事便要收到懲罰,你的師父已經付出了代價,你合該回去。”
    玄雪見狀停在崔祁肩頭:“誰沒有苦楚?別在北海說苦!”
    它氣憤不已,難道求礦的成功與否是它們所能掌控的嗎?憑什麽把怒火發泄在無辜的寒鴉身上?
    少年毫無預兆地朝崔祁揮來一劍,劍上帶著他體內最凶猛的蛾火,以他目前的情況受這一劍恐怕會當場魂歸蒿裏。
    不過崔祁的戰鬥意識已經是身體記憶了,他迅速跳開:“我改變主意了,你該留下,如果你這樣的人太過強大,道玄永無寧日。”
    不通是非,不辨真相,一意孤行,他的性情就算沒有蛾火也是惡劣到極致,他如果弱小尚無危害,可要是達到人仙便足以引發動蕩。
    崔祁不能施展靈力,但他對北海的地形極為熟悉,在繞了幾圈後,少年墜入了雪崖。
    他頑強地向上攀爬,可崔祁好整以暇地冷眼望他:“放心吧,在北海死去能很快去蒿裏的,安心去吧。”
    “你到底是誰?北海素來無人,為什麽你能在這裏如此如魚得水?”
    少年雙手淌血,青筋爆出,可崔祁無動於衷:“死人不需要知道我是誰。”
    他不再看,緩步離開了懸崖,肩頭的玄雪咯咯笑道:“崔祁,你好厲害啊。”
    崔祁謙虛道:“哪裏哪裏,是他太弱了。”
    如果是常態的崔祁,隨意便能打敗師徒倆聯手,可他現在不能用靈力和術法,和鳥兒交流則是殘存的本能,若是連語言都失去,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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