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小屋，屋簷下前後掛著四盞老式源屑燈。
    這種源屑燈裏麵裝著源屑罐，通過引子點燃後散發源石暖光，暖光可以驅散附近的灰霧。
    在霧地獵人團是少數經常穿越各種霧團地域的組織，他們搭建的獵人小屋也成為各個旅人野外落腳的安全地點，獵人們會定期維護獵人小屋的儀式場。
    在趕車人安置驢車的時候，唐恩先進了小屋。
    屋裏的陳設很簡單，一張長桌，旁邊有六張靠背椅子，壁爐旁有個單人沙發，橫梁上有一排用鐵鏈連接的鉤子，牆角擺放著兩張單人床。
    屋裏很溫暖，已經有人點燃了壁爐，坐在唯一的單人沙發上。
    唐恩打量了一眼，是個頭發稀疏的老頭，手裏握著把“巨人吼”霰彈槍，這是款在霧地之戰期間出現的經典武器。
    老人的胸口有個圖案，雙槍交叉，是獵人團昔日的經典標誌。
    “所以我大概是在霧地之戰這一時間節點附近，這一時期聯邦的永黯長牆尚未完全建造成功。”
    唐恩邊想邊走到了長桌旁的椅子坐下，掏出上衣外側大口袋裏的本子開始查看。
    “你是外鄉人？”
    沙發上的老頭忽然睜開眼，警惕地看著一旁長桌上的陌生男子。
    唐恩疑惑地看向老頭，心想怎麽忽然開口了。
    “不，市裏來的。”
    老頭不屑地笑了聲：“嗬，對鎮上的人來說，鎮外麵來的就是外鄉人。”
    “老獵人您是本地人？”
    “老獵人？”老頭愣了下，說：“怎麽叫我也行，已經很久沒打獵了，我算是半個外鄉人。”
    見老獵人很健談，唐恩合上本子。
    “半個，怎麽說？”
    老獵人看著唐恩：“不先介紹下自己嗎？”
    “哦，抱歉，職業習慣，唐恩，偵探。”
    聽到偵探兩個字，老獵人眼睛眯了下。
    “來查失蹤案的？”
    “嗯，這事這麽有名嗎？”
    老獵人點點頭：“最近來了不少查案的人，鎮上的人也不願意因失蹤案弄得生意都沒了，又在市裏掛了筆破案賞金。”
    難怪警局會有錢預付。
    唐恩心裏冒了一句想法，接著問：“這事您聽說了哪些？”
    老獵人挪了挪身子：“老獵人我已經很久沒怎麽出去了，外麵的事情不清楚。不過我勸你想活命就早點回去，鎮子裏可不安全。”
    “可是我窮啊，有啥不安全的您先跟我提個醒？”
    老獵人瞧著這個仿佛陷進錢眼的年輕人，閉上了嘴巴，一言不發，好像睡了過去。
    沒等唐恩繼續詢問，趕車人推門而入。
    “先生，我這拿了些口糧。哦，這還有壁爐，剛好我們可以熱下。”
    唐恩看了眼老獵人，說：“給這位老獵人一份。”
    趕車人打量著沉睡的老頭，拿起鐵罐子走到壁爐旁蹲下。
    “沒問題，錢都是你出的。”
    麥片粥類似的口感，唐恩用木勺盛著這碗叫做糊飯的食物，勉強墊飽了胃口。
    此時，窗外灰夜到了最深的時候，灰霧濃鬱得幾乎像團墨水，屋簷下的源屑燈僅能驅散小屋周圍一小圈地方。
    “該睡覺了。”
    唐恩看著坐在單人沙發上入睡的老頭，和趕車人溝通了下守夜的順序。
    在霧地旅行的人都會隨身攜帶一個特別的沙漏，這種東西當一邊漏盡以後會自動反轉，是霧地裏計時用的好道具。
    一次沙漏反轉相當於一個沙漏時，灰夜一般持續八到十二個沙漏時，此時兩人估摸著還剩六到八個沙漏時。
    於是，唐恩和趕車人約定各自守四個沙漏時，唐恩先睡，因為趕車人需要在駕車時保持清醒。
    ……
    夢鄉，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起。
    “救我。”
    “他們……不……不要怎麽對……他們……”
    “我吃不下了，父親，我吃不下了。”
    “外鄉人，救救我。”
    “殺……殺了……我的……父……”
    ……
    “先生？先生？”
    唐恩猛地驚醒，眼前是趕車人那張熟悉的臉。
    趕車人交出計時沙漏，說：“先生，時間到了。”
    “哦，好，抱歉，做了個不好的夢。”
    “灰霧裏就是這樣，先生，我懂。”
    趕車人躺在另一張單人床上，很快陷入了夢鄉，仿佛沒有絲毫的憂慮在困擾這個靈魂。
    唐恩羨慕地拿著沙漏坐在原來的椅子上，腳步很輕，因為不想打擾屋裏睡覺的人。
    借著壁爐的火光，唐恩寫下了夢裏的話，不知為何他覺得那並不是夢，而是真的有人在求救，或許那是個人。
    四個沙漏時後，灰夜消退，淺日到來。
    無憂無慮的趕車人先出屋去準備驢車，唐恩則向老獵人道了個別，並留下了一袋糊飯作為感謝。
    驢車沿著連接居住地之間的直道前行，在這條道路上怪物不會輕易襲擊。
    老獵人看著窗外離開的驢車，緩緩扶著沙發的扶手起身，從壁爐上取下新的源屑罐和一旁一頭帶鉤的杆子，走到屋外開始更換源屑燈裏的源屑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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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屑消耗得越來越快了，看來那東西快要成功孵化了，終於可以不用再等了。”
    老獵人喃喃低語，拄著帶鉤木杆慢慢踱步回屋。
    經過一段下坡路，廷鎮的大門隱約可見。
    廷鎮大門是一個木製的巨大門框，在霧地每個居住地都有類似的東西，它的作用在於標記，標記文明和瘋狂的界限。
    但唐恩憑著此時身份的虛假記憶發現了廷鎮大門的怪異之處，尋常界限大門上懸掛著的是英雄之骸，這些留下威名的人類死後的遺骸亦是有著守護之力。
    可廷鎮大門上是個圓形木牌標記，一個大三角內置一個倒著的小三角，小倒三角內又放著一個更小的正三角。
    “這個標記是？”
    趕車人搖了搖頭：“先生，每個地方都有自己一些稀奇古怪的習俗或者信仰，我隻是個商人，不懂那麽多。
    馬上就要進廷鎮了，我把你放在金夢旅館？”
    “嗯。”
    唐恩記得離開時警局告訴他已經給他安排好了一間金夢旅館的房間，這樣他可以近距離了解那些失蹤案的情況。
    “好的，我七天後離開小鎮，你可以來鎮上的貨站找我，或者到時提前在這門口等著。”
    “好，麻煩了。”
    “先生客氣了，希望你在廷鎮過得愉快，其實如果沒有失蹤案，這裏的溫泉館真得很不錯。”
    “哦，有空我會去試試的。好了到了，看來咱倆得先告別了。”
    “再見，先生。”
    聽著驢車遠去的車輪聲，唐恩走進了金夢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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