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森林
    為了生存，我們選擇漠視一切的無知。
    ……
    視野所及之處唯有黑暗，以及細碎的啃咬聲，腳下是粘黏的感覺。
    唐恩本能地想要尋找火光，但敏銳的感知提醒他千萬別這麽做。
    於是，他克製了內心的不安，腳步輕緩地走在仿佛遍布粘液的地麵上，視野漸漸適應了這異常昏暗的環境。
    而後唐恩發現了啃咬聲的來源，那是一群披著灰袍的類人怪物。
    渾身沒有毛發，麵部沒有眼睛，披著不知是什麽動物毛發編織而成的灰布，雙手指尖是尖銳的骨刺，嘴裏滿是利牙。
    這些灰布怪物此刻正在啃咬的食物是一具同類受傷的屍體，通過這血腥的進食滿足饑餓後，灰布怪物們各自縮回了黑暗中。
    黑色的荊棘遍布此處，荊棘間生長著筆直的黑色樹木，一片怪異的黑森林。
    在這片昏暗的地界行走，唐恩不由得拽緊了身上唯一一件灰袍，赤足行走在其間。
    過了不知道多久，唐恩終於找到了光源，是一片發著微光的湖泊。
    唐恩小心翼翼地走近，湖邊還有不少灰布怪物在飲水，它們總是小心地喝一口就左右張望，對同類的警惕遠勝其他。
    當赤足灰袍的唐恩出現，那些灰布怪物亦是小心地讓開了位置。
    借著湖麵的微光，唐恩看清了自己的麵貌。
    尖耳朵，高瘦身材，異常俊美的臉龐，唯一可惜的是左臉臉頰上有個羽毛烙印。
    自己竟然成了一名精靈，還是個因罪放逐的。
    因大學教授的關係，唐恩對精靈一族的習俗還是有所了解的。
    精靈一族的壽命極長，平均能達到千年。
    為了維護聚落的安寧，每百年精靈聚落內部都會舉行羽毛放逐活動。
    被投出的族民要被刻上羽毛形狀的烙印，離開聚落單獨生活一百年，這期間其他聚落也不會接受他的加入，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為遊獵者，成為聚落戰爭的雇傭打手。
    但眼前的這些無目類人怪物，還有這個古怪的無光之地，唐恩卻從來沒有聽教授說過。
    “或許當初不該太保持距離，稍微做點犧牲又有什麽呢。”
    唐恩自言自語地裹緊了灰袍，既然有精靈一族的身份，那麽說明這裏至少不會都是這些怪物。
    確認了一個方向，唐恩快步走去。
    灰袍擾動荊棘，黑森林間的怪物遠遠吊在唐恩的身後，但沒有一個敢隨意接近。
    夜色漸漸深沉，唐恩忽然聽到怪物嘶鳴的聲音，還有血腥味。
    ……
    精靈艾坦菈揮動著彎刀，月牙般的刀刃收割著四麵撲來的灰布怪物。
    近些年來黑森林的範圍擴張愈發迅猛，這些隨著森林擴張而規模愈發龐大的灰袍怪成了危害附近精靈聚落的大麻煩，作為紅帽子組織的一員，艾坦菈不得不帶著組織裏的新成員來清理這些灰布怪。
    又一刀割掉一個灰布怪的腦袋，艾坦菈已感覺身體疲憊，刀刃附著的靈光隨之暗淡不少，周圍圍攏的怪物卻越來越多。
    聽著黑暗裏怪物啃咬同伴屍體的聲音，艾坦菈隻覺得渾身發寒。
    正當她以為一切都要終結時，圍攏的怪物忽地散開，瑟縮地躲進了黑森林荊棘的陰影裏。
    踩踏著粘液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暫時解除危機的艾坦菈卻更加驚恐，目光緊盯著黑森林深處走來的那個聲音方向。
    黑森林裏總是有著各種怪異，而每當這些怪異出現的時候，伴隨著的總是死亡和危機。
    來者的輪廓逐漸清晰，艾坦菈驚訝之餘更鬆了口氣。
    “你是誰？”
    “渥凜，遊獵者。”
    見到戴著紅兜帽加紅袍的女精靈，唐恩說出了曾經教授給自己取的精靈名。
    注意到渥凜臉上的羽毛烙印，女精靈艾坦菈掃了眼四周，遊獵者私下劫掠的名氣各個精靈聚落都是知曉的。
    “我是獨行者。”
    艾坦菈問：“它們好像怕你？”
    “或許是有其他可怕的東西在後麵，我們先離開這裏？”
    “跟我來。”
    艾坦菈從紅袍底下取出一盞裝著螢蟲的燈，“我們快點離開。”
    黑森林外，紅帽子營地之一。
    篝火烤著羊腿，唐恩坐在一旁烤火，對麵的艾坦菈正在用小刀雕刻木頭。
    不一會兩個精靈木雕出現，而後艾坦菈把木雕扔進了火堆裏，口中念叨著擁光者的祈禱詞。
    “擁抱光明，延續欲血。”
    木雕在火堆裏燃成灰燼，艾坦菈這才看向正在切割羊肉的遊獵者渥凜。
    “你為什麽會在黑森林？”
    唐恩遞出盛著羊肉的木盤，問：“你呢？”
    艾坦菈拉了下紅兜帽，“負責圍剿黑森林怪物並限製其擴張的紅帽子組織，你出身的聚落沒收到過來自王城的征召令嗎？”
    紅帽子？王城？征召令？
    唐恩感覺到了完全沒有記憶的麻煩，黑森林在現世他沒有聽說過，牆外也絕對沒有這種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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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王城哪一年？”
    “荊棘王12年，你是哪一年被流放？”
    精靈族的曆法是王曆紀年，故而唐恩選擇通過詢問曆法來收集信息，但這位精靈王的稱號他從未聽說過。
    “血曆王753年。”
    唐恩憑著教授說過的王曆紀年知識，隨口說了個熟悉的精靈王稱號。
    艾坦菈拿起羊肉塞進嘴裏，眼睛裏滿是迷糊的神情。
    “啊，哦，原來是這樣。”
    見對方一臉迷糊，唐恩知道這是個學渣。
    和艾坦菈又聊了幾句，唐恩總算摸清了目前的處境。
    這裏是精靈王國庇山穀的邊境，之前唐恩出現的地方則是一處黑森林，精靈王國建立以來就一直麵對的自然災害。
    黑森林的出現是一個謎，自出現以來在庇山穀王國各處迅速蔓延。
    經精靈王族多次派出探查隊，最後發現黑森林的擴張跟灰布怪物密切相關，於是成立了紅帽子組織專門獵殺怪物，阻止黑森林侵占國土。
    “你為什麽一個人進去？”
    艾坦菈傷感地說：“因為黑森林近期擴張太快，組織裏的成員不夠，我今天帶著兩名新成員是讓他們熟悉如何剿滅怪物。
    但是今天黑森林裏的灰布怪物格外活躍，我們被圍住了，他們死在了裏麵，這都是我的錯。”
    “戰場上總有犧牲，附近有聚落嗎？”
    “有，是個新開拓的混居聚落，明天我帶你一起過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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