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逃離長垣的聖裔瓦爾克正待在舊日聯軍的大帳內，因身份而被安置在議事長桌邊的他實際上全無發言的資格。
    議事長桌的上座是來自古卡琉斯陣營的羽族，對方的六對羽翼散發著足以壓製在場各族的威勢。
    按長桌次序往下，分別是木族、霧民、巨人族和精靈族，而聖裔瓦爾克則是坐在最末位。
    除了天人之外，古卡琉斯陣營的各族盡皆出現在此處，而他們商議的事是接下來的安排。
    霧民首領先開口：“各位，現在衝擊那道防線的損失實在慘重，我方建議是先退到隱山一線構築防禦陣地，並且派兵奪回守望堡。”
    木族統領認同道：“是該如此，那些人類派出了一群瘋子。”
    聖裔瓦爾克看著這兩位，霧民和木族占了這次聯軍的七成兵力，也是到目前為止損失最為慘重的兩大族群。
    在非人的協助下，一路突進的他們忽然撞上了一群瘋子，那些人的死亡衝鋒戰術讓每個霧民戰士都感到恐懼。
    上座的羽族統領卻是臉色不悅，舊日族裔內部都是等級森嚴，這次的戰爭是他唯一能改變自身在族群地位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這次其實是三大陣營背後的諸神魔下的另一個賭注，自己這邊如果先退縮了，回去怕是得受罰。
    想到這裏羽族統領先看向木族那位：“你向幽綠主教請求神啟了嗎？”
    木族統領臉色一變，離開舊日大陸時族老曾給過他神啟，本次三大陣營的諸神賭鬥就在於誰的陣營能更接近永黯長牆。
    “我們可以繼續，但兵力上各位得補上缺口，不能全讓我們這一族承擔犧牲。”
    其餘各族看向了羽族統領，在古卡琉斯陣營各族中羽族實際上族民數量最多。
    “我族的船隊已在路上，當他們抵達後自會前來參與戰鬥。”
    木族統領立刻回應：“那在此之前我們應先維持好戰線，解決後路的安全要緊。”
    羽族統領慍怒地看向其他統領：“你們呢？”
    精靈族女統領隻是慵懶地用手指點了下守望堡，說：“各位別忘了，得先能活著離開才好考慮進軍的問題，難道你們想把靈魂丟在人類聖者手裏，最後淪為族群的恥辱嗎？”
    羽族統領心裏更是不悅，這次出兵精靈族本身就派出的族民最少，而且多是負責技術的學者。
    但隨著精靈族表態，巨人族統領亦讚同道：“守望堡是先得奪回來，人類的死亡衝鋒戰術維持不了多久，我們先讓霧民和非人在這裏和敵人僵持。”
    霧民首領聽到這句話卻無力發作，這裏的舊日諸族才是他們能和長垣人類對抗的原因，否則光靠人類那些聖者就足以改變如今的局勢。
    至於非人，聖裔瓦爾克根本不在乎，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獲得諸族的支持，唯有如此他才能在霧地建立新的國度。
    正當諸族聯軍為接下來的戰事做規劃時，又一條軍情遞了進來。
    ……
    隱山，一座平日被厚重的霧氣籠罩的山脈，在各族的規劃裏這座山從不在考慮之中，哪怕諸族聯軍構築防禦工事，也是指在隱山山腳。
    這座山因灰霧的緣故成為了分隔眠龍海戰區一線和二線的重要地理標誌，一線為戰爭動蕩之地，二線則是長垣經營的霧地開拓地區。
    但如今的二線區域，戰火已遍布各個以堡城為中心點的開拓地區。
    當福斯統帥帶著整編後的巨龍之怒軍團來到灼岩堡時，殘破的景象甚至讓這位統帥一時沒認出這裏是二線最重要的大型堡城，常住市民人口能夠達到二十萬的繁榮開拓地。
    “堡城征稅廳的各位看到這一幕怕是會哭出來。”
    一旁的大律令長加斯科爾感歎了一句，作為救世主圓桌會中的一席，他很清楚這樣的堡城都被破壞到如此地步，這對整個長垣體係的威脅。
    作為遠征軍戰略部的福斯統帥感受更深刻，這時他才意識到將各個戰團撤回防線後整編，其目的之一恐怕就是為了應對接下來的稅源危機，長垣提前進行了另一種形式的精編裁軍。
    想到這裏福斯統帥忽然想起了那天出發前，在堡城征稅廳那看到的新稅法，關於族產的征稅方案。
    仿佛預想到了這一戰後，那位首席會對各個家族財產覬覦的動作，福斯統帥隻覺得一場大變革正以某種形式在長垣醞釀。
    大律令長加斯科爾察覺到了同伴的神情變化，關心地問：“統帥這是怎麽了？”
    “加斯科爾，你是堡城開拓地的平民出身？”
    大律令長加斯科爾臉色略有難看，不過他平日還算了解福斯統帥的性格，這位統帥並非是那種因出身而鄙夷他人的人。
    “嗯，統帥這是？”
    福斯統帥讚歎道：“接下來的時代應該是你們的了。”
    加斯科爾微笑地搖了搖頭，“統帥這是說笑了，家族子弟一向是長垣的支柱，這牆外的堡城那個不是家族子弟開拓的。”
    “看看這裏吧，家族的極限已經到這了，七聖對此應是有了預料。
    走，布置陣地裏，這一戰得把敵人咬在這裏。”
    大律令長加斯科爾看著福斯統帥的背影，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位什耶尼副局長。
    人口統計局，這是長垣下發的諸多命令中關於一個新機構的命令，據說其職責是建立牆內外的人口檔案。
    人口檔案？
    大律令長加斯科爾思索著這個詞，過往在這方麵做的最出色的是堡城征稅廳和教會，但從來沒有那個機構能夠做到覆蓋到個人的這種細致程度，看來長垣真的在變化了。
    “有了這麽精細的檔案資料，堡城征稅廳以後分攤稅賦不是得更精準了，這下怕是要捅了不少家族私產的痛。”
    這麽想著加斯科爾忽然有點明白了剛剛福斯統帥感歎的緣故，原來他也多少看明白了這點。
    此刻剛剛還在感歎的福斯統帥正對準著一幅軍事地圖查看隱山附近的地形，借助空艇上的大型窺鏡，他能隱約透過霧氣的阻礙看到隱山在密林間的大致輪廓。
    “統帥，你看，這裏叫喉關，是整個眠龍海二線區域與一線區域連接的關鍵，隻要對這裏發起猛烈攻勢，敵軍就不得不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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