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林，在人類和霧民的眼裏，這裏都是屬於死亡的安眠地。
    遍身荊棘的藤條在林間隨處可見，連綿丘陵間的曲折山路更是大規模行軍的巨大阻礙。
    眠林的霧氣濃度雖未達到致命的程度，但霧獸和霧鬼出現的頻率依舊非常高，並非適宜開拓的霧地領土。
    一片源屑燈照亮的山洞裏，遠征軍統帥伯克狼狽地癱坐在地上，雙手接過親衛送來的水。
    哪怕已經過去了數天，每次伯克將軍想起那一天的情況，臉上的懼色依舊會浮現。
    整個隊伍內部叛徒不斷出現，隊伍的高級軍官最後他誰也無法相信，然後在混亂中被早已設伏的異類襲擊，許多戰士甚至是在睡夢中被親近的戰友殺死。
    在親衛的殊死護送下，伯克將軍一路收攏殘部饗長垣撤離，卻發現回去的路上所有的堡城都已陷落，一時間遠征軍內人心渙散，甚至出現軍官合謀試圖用他的腦袋跟異類換取生存的希望。
    背叛，陰謀，伏擊，追殺……
    連番的經曆已徹底抹去了伯克將軍的戰意，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帶著殘部逃出去。
    “通訊器怎麽樣？”
    通訊官絕望地說：“靈界潮汐異常活躍，我們的訊息無法發送出去。”
    “來，喝點。”
    通訊官顫抖地接過水碗，“統帥，這是您的。”
    “不，現在你比我們都重要，別放棄。”
    “是，是……”
    通訊官喝完了那碗水，隨即起身向著臨時架設的聯絡室走去。
    伯克將軍看著那個空碗，心裏多了份絕望。
    “食物？”
    親衛看了眼周圍，低聲在耳邊說：“最多還能堅持十五天，已安排搜索隊去尋找可食用的野物。”
    “嗯，各戰團情況如何？”
    “有少部分逃兵。”
    伯克將軍隻是點點頭，他知道如今的情況下，下麵能把情況報上來說明很嚴重了，不過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
    骸堡堡城群。
    霧民首領克製著內心的恐懼，俯視著下方畢維斯吸食分支頭目鮮血的舉動，那位分支頭目正是建議他撤離喉關，最終導致喉關敗局再也無法挽回。
    但曖昧的是，霧民首領在推出這位分支頭目後，王朝大君和舊日諸族交涉後保下了他。
    和霧民首領臉色同樣不愉快的還有羽族統領，他看向一旁的木族統領。
    “這是諸神的警告，墓影硫斯的混蛋。”
    木族統領壓低聲音說：“墓影硫斯陣營在千窟走廊的進度最快，諸神把這個血族的劣血者放在這裏，這是警告我們如果再輸，我們就是送給墓影硫斯那群吸血鬼食屍徒的籌碼。”
    除了精靈統領，其餘的各位都蘊含著怒氣和一絲隱晦的恐懼。
    古卡琉斯、薩留斯和墓影硫斯三大陣營的鬥爭在舊日大陸上持續了數個紀元，他們若是真在這裏輸給了墓影硫斯的那些家夥，那作為籌碼的餘生必將痛苦萬分，連靈魂恐怕都難以解脫。
    羽族統領看著周圍的舊日族裔統領，“大家不想淪為血食的下場吧？”
    巨人族統領不忿地說：“如果這樣我寧願戰死，至少還有機會回歸骨老者的懷抱。羽族的，你肯定有什麽想法吧？”
    羽族統領道：“我們要奪回喉關。”
    巨人族統領瞪著他：“怎麽奪回？那地方人類死了多少戰士才拿下來，我們誰願意從隱山的霧氣裏穿過去？”
    羽族統領伸手按下巨人族統領的怒氣，說：“血族轉化的血奴和劣血者與同族有種卑劣的特質。”
    巨人族統領頓時明白了，“那些喝血的畜生所轉化的血奴和原族群的血是一樣的，隻是在行動上表現得非常畏光，而且不能再吃血以外的食物。”
    木族統領陰險地說：“人類現在知道非人，那些叛徒說過他們是利用血樣查驗的方式來甄別非人，但血奴這種惡心的玩意他們還沒見過呢。”
    “非人是不能用了，這些家夥的血已經和人類不同，不過堡城群裏還有不少叛徒。”
    羽民統領俯視著下方，一個人類叛徒正被兩個霧民押了進去，送給畢維斯作為血食。
    精靈統領提醒道：“別忘了這些叛徒的行徑有不少逃離的人知道，轉化他們送過去，以人類現在的內部甄別力度，他們很可能無意間暴露。”
    巨人族統領瞪著他：“你有什麽想法？”
    “找一群足夠忠誠的人，轉化其中個別的，再把他們送回去。”
    “廢話。”
    羽族統領卻眼睛一亮，看向那位精靈統領。
    “眠林那群人類？”
    巨人族統領大笑起來，伸手就要拍精靈統領的肩膀，卻被對方靈巧地躲了過去。
    木族統領皺眉道：“如何放過他們？如果讓那些霧民知道了，他們可不一定願意協助我們。”
    霧民王朝和舊日族裔的利益並不一致，對於霧民們而言，通過這次戰爭獲得新的土地並穩固其上的統治是首位的。
    但對於舊日族裔來說，現世早已不屬於他們，來這裏的戰鬥不過是諸神的遊戲，對於他們唯一的褒獎就是戰鬥的歡愉與掠奪的狂歡。
    羽族統領看著遠處的霧民首領，陰沉地說：“那就別讓他們知道，我們和畢維斯談，他也需要取悅新的主子。”
    木族統領點頭道：“我來安排地方。”
    木族一直和霧民多有合作，如同精靈族暗地裏一直在聯邦活動。
    ……
    喉關要塞外，位於一線區域的獅山堡。
    霍根站在堡城上，看著外麵的戰場，那是剛剛發生的收複堡城之戰。
    收殮的屍體在火堆中化作灰燼，接著分裝進特定的骨灰罐裏，由遠征軍戰略部送往聖殿陵園安葬。
    但在這片戰場上，有那麽一群人格格不入，那就是南方雇傭兵團的戰士。
    他們的骨灰並未送上聖殿陵園的車，而是由布尼爾帶著兵團戰士一起送回了兵團軍營。
    霍根無言地看著這一幕，眼裏多少有些同情和不忿。
    彌山人雖然獲得了圓桌大廳的認可，但在長垣內部並未獲得普遍的尊重，很多軍官依然隻是把他們當做不怕死的工具。
    圓桌大廳裏的那位首席不可能知道很多細節上的區別待遇，正是這些傳統隔出了人與人之間的區別。
    咬喉之狼戰團副官這時走了過來，對霍根激動地說：“戰團長，我們獲得了晨曦遠征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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