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踩斷的屍骸發出如枯枝斷裂般清脆聲響，唐恩低頭皺眉看著腳下的朝聖者之路。
    “一位可悲的劣血者，憧憬著上位者的傲慢。”
    挑釁的聲音從路邊傳出，一個戴著血麵具的血族男子倚靠著路邊的石柱，充滿玩弄意味的目光盯著僅披著一身長袍的赤足唐恩。
    “前麵就是朝聖路的第一個關卡，哀慟者之城，像你這樣的劣血者進去也隻會淪為其中活屍口中的食物，何必要再堅持去送死呢？”
    在這條屍骸和骨灰鋪就的朝聖路上，唐恩已經走了有十天，而眼前這個嘲諷的血族男子是他見到的第一個能說話的東西，雖然說的很不好聽。
    “怎麽稱呼？”
    “血哀者，走過這條路的朝聖者都這麽稱呼我，隻要給我一滴你的真血，我保證把你的屍體從這座死城裏拖出來埋咯。”
    “一滴真血，要價真高。”
    真血即血族的核心，那個名為瓦萊裏婭的女血族正是用真血幫助唐恩活了過來，並晉升成了劣血者。
    “身為血族，死在汙穢的活屍口中，這份尊嚴的挽回值這個價。”
    “有沒有通過哀慟者之城的方法？”
    血哀者伸出食指，“最好的辦法離開這條路繞過去。”
    “離開了就不是在朝聖了。”
    血哀者伸出中指，“那就跑過去，我這有驅屍粉末，大概能讓活屍在我伸出十根手指的時間裏不會主動撲咬你。”
    “十根手指，太短了。”
    整個哀慟者之城如同一座小山，即使因歲月得侵蝕裏麵的建築早已破敗不堪，但以最快的腳力花的時間也不止十根手指。
    “還有個辦法，等其他的朝聖者先進去，你在跟在後麵。”
    “這是個辦法，其他的朝聖者什麽時候過來？”
    “還真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卑賤者，他們其實一直和你一起呢。
    我這有瓶兌血靈藥，你飲下它就能看到路上的同行者。”
    “價錢？”
    “難得做個好事，這瓶免費。”
    唐恩謹慎地接過藥水查驗，確認沒問題後倒入口中。
    伴隨著一陣苦澀的反胃感，無數的虛影出現在視野裏，有的輪廓清晰到能看清樣貌，有的則模糊到隻剩下白色的邊框。
    “朝聖路可是始祖偉力的具現，這裏超越了一切時空的束縛，每個血族都走在始祖規劃的考驗之路上，他們的視野也隻能看到始祖圈定之物。”
    從靈藥視野裏退出的唐恩很快明白了剛剛經曆的情況，這條朝聖路上的每個血族都處於疊加的不同時空裏，他們的經曆因某種儀式再加上那位血族始祖的偉力而被分割了時空。
    “感受到始祖的可怕了嗎？但我們有辦法讓你偷渡到其他血族的朝聖之路。”
    “血哀者，這個稱呼聽起來更像是讓鮮血哀悼。”
    “唐恩·血月，作為血月公族殘存的血裔，你甘心就這麽停在這裏嗎？”
    聽到對方的稱呼，唐恩心裏有了些許喜悅，自從在這個漫遊片段中醒來，他就一直在疑惑自身扮演的角色。
    “你要我做什麽？”
    血哀者扔出一枚戒指，像是用某種獸骨打磨，表麵有複雜的凹痕，凹痕裏填充著暗紅色的粉末。
    “月淚指環，戴上它你就能潛入其他朝聖血裔的路。”
    “殺其他的朝聖者對我有什麽好處？就算清理掉一些對手，我還是走不過麵前這座城。”
    “殺了他，他的路就是你的。”
    唐恩驚訝地問：“始祖不會發現嗎？”
    “始祖不在乎。”
    “要是其他的朝聖路更難通行呢？”
    “那就再換一條，指環不是在你手上嗎？”
    “攛掇朝聖者相互殘殺，你到底是誰？”
    血哀者的身形變得淺淡，隻留下一句話。
    “是進那座活屍城受死還是選擇另一條路，交給你自己選擇。”
    握緊手裏的指環，唐恩看著麵前那座活屍嘶吼的巨城，將指環戴在了左手食指上。
    鮮血自月淚指環的刻痕間湧出，不一會被血包裹的唐恩消失在這條路上。
    隨著唐恩的消失，整條屍骸路崩解，活屍之城沉入地底。
    一座華麗的沉默地宮，巨大的拱門前唐恩張望著裏麵的祭壇，他出現在了另一條朝聖路的啟程處，一隻巨大的蝙蝠剛剛飛離。
    才醒來的血族饑渴地抓住跪在石棺旁的仆從，一口咬住了對方的脖頸，大口吸取著鮮血。
    “誰？”
    隨著鮮血澆灌而激活的感知立馬捕捉到了未曾刻意隱藏的唐恩，蘇醒的血族扔掉仆從的屍體，惡狠狠地盯著門口走進來的聲音。
    未等唐恩開口，對方瞧見了唐恩的指環，猛地展開蝠翼撲了過來。
    唐恩連忙避開，而後一把抓住對方的腿，大力地拉回並拍在地上。
    痛嚎的血族張開大口，發出刺耳的呼嘯。
    唐恩敏銳地側身躲過，修習過多種技藝的他熟悉地用銳利的指尖劃破手掌，鮮血塑形成四把長矛，釘在了對方的雙手雙腳的環節處，而後大力地一腳踩斷了對方的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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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殺我，我願意奉獻真血。”
    唐恩摸了摸指環，果然對方的臉上絕望之色愈發明顯。
    “你認識它？”
    看著唐恩伸出的指環，血族恐懼地顫抖起來。
    “它是血獵手的標記，你是來吸我的真血的，始祖不會饒恕你……”
    擦嘴的手帕蓋在了對方的咽喉處，唐恩坐在石棺邊沿上，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條新的朝聖路在指引著自己。
    “看來一切都得先走到盡頭才清楚。”
    忽然陰影裏一個女血族的身形浮現，瓦萊裏婭出現在這座宮殿裏。
    “你怎麽在這？”
    唐恩舉起了指環。
    瓦萊裏婭走到倒地的男血族身旁，說：“你惹了個大麻煩。”
    “他有什麽問題？”
    “他是夜曲公族的子嗣，其父主在公族裏是一位影響不小的子爵。
    他本想用這個子嗣的朝聖之旅來增漲自己在公族裏的聲望，而你殺害了他的計劃。”
    唐恩撥弄著指環，問：“你是來做什麽？”
    “原本是保護他，現在真是欠了你們血月一族，跟我來。”
    唐恩跟上瓦萊裏婭急匆匆的腳步，“我再換條朝聖之路？”
    “謀殺是刻印在鮮血裏的，你喝了他的真血，他的父主是一定能感應到你的存在。”
    “我們現在去哪？”
    “這條朝聖路上的第一座古城，血指峽。唯有進了那裏，你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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