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血放在唐恩身邊，瓦萊裏婭站在崖上，俯瞰著下方荒野裏的村落。
    “底下的是血族？”
    “他們隻是圈養的牲畜，不是族民。”
    感受著鼻孔裏的香味，唐恩問：“牲畜應該有個叫法？”
    “卑賤者，不可接觸者，或者角民。”
    憑借著血族的目力，唐恩看清了一名角民的大致模樣。
    和人類差不多的身高，手指纖細且指甲鋒銳，嘴巴的獠牙突出，麵部尤為可憎，身上披著處理過的野獸皮。
    與以人類的眼光來看都稱得上俊美的血族相比，角民簡直是醜陋至極。
    “最初的血族是他們嗎？”
    這一點讓瓦萊裏婭也沉默了，如今血族的血奴正是來自被血族賜予真血的角民轉化而成，不過那些在公族內獲得爵位的血族子嗣很少有從血奴一步步晉升上來的，多是血族結合繁衍的後代。
    而受賜的角民在石棺裏沉睡多年後，樣貌會發生徹底的變化，最後誕生的血奴和血族的樣貌已有了七八成相似，但角民出身的血族和純種血族之間的矛盾一直在族群內部存續著。
    瓦萊裏婭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著唐恩旁邊依舊盛滿的陶碗。
    “當你受賜了真血，你已經和下麵那些卑賤的生物不同了，而且再不喝你會陷入沉眠。”
    唐恩端起陶碗一飲而盡，他剛剛並非是陷入什麽身份認知的困境，而是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血族是否就是這個紀元成功了的非人，自角民中誕生，最後淩駕在角民群體之上，
    或許天人就是在這個紀元有了成功的經驗，才會對人類悄悄埋下那樣的後手，等待著合適的時候再出牌摧毀整個人類社會。
    一旦非人之禍蔓延開來，那麽人類或許就會成為那個時代的卑賤者。
    鮮血在體內流淌，唐恩感覺這具肉體強壯了，自己的意識能發揮的力量也更多了。
    “朝聖之路的考驗有幾關？”
    瓦萊裏婭伸出四根手指，“你還有三次考驗，上一次的考驗獎勵來了。”
    巨蝠的身影從遠處接近，從黑點變大，最後丟下了一個血紅的直劍離開。
    “這是什麽？”
    “你運氣不錯，受賜了一把血器，把你的真血滴一滴在上麵。”
    唐恩照做之後，鮮紅直劍化作數條血絲在他手掌上化作了露指手套，同時唐恩感覺自身的血統再次得到了提純，從劣血者進化為次代種
    “給它取個名字？”
    唐恩回頭看著不遠處的血指峽，“就叫血指劍。”
    “真會取名字，接下來我們去下個考驗之地，根據夜曲公族的占卜，叫做緘默低地。”
    “等等，為什麽你沒有獎勵？”
    瓦萊裏婭取出一份契約，“這是我在夜曲公族的見證下與朝聖路守護者簽訂的契約，我是以契約扈從的身份來為這條朝聖路上的血族服務。”
    “這條？”
    “對，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那枚指環，否則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就宣告結束了。”
    “契約居然是綁定路，而不是針對血族？”
    “這就是始祖的規矩，出發吧，我們得趕緊出發進入下一個考驗之地，阿拉裏克子爵一定會安排對你的追兵。”
    “好。”
    經過了第一個考驗之地血指峽，整個朝聖路寬闊了不少。
    在瓦萊裏婭的指引下，唐恩學會了如何利用陰影遮掩身形，以最輕柔的腳步穿過叢林。
    巨大的蝙蝠掠過叢林上空，微弱的音波搜索著叢林的各個角落。
    瓦萊裏婭巧妙地利用陰影吸收著部分音波，掩蓋了她和唐恩的蹤跡。
    “是蝙蝠騎士，看來阿拉裏克子爵真生氣了。”
    “我們得隱藏多久？”
    “已經搜索這麽久了，巨蝙蝠馬上會休息，到時候我們再跑。”
    “你還能堅持嗎？”
    “那就別跟我說話。”
    瓦萊裏婭嘴唇變得慘白，苦苦維持掩護兩個血族的陰影遮蔽對她來說是不小的負擔。
    “呼，終於走了。”
    血指劍在唐恩的手裏成型，猛然一揮斬滅了側麵襲來的緋煙。
    因疲憊而疏忽的瓦萊裏婭連忙與唐恩背靠背，目光銳利地掃視周圍。
    “莉莉絲，我知道是你，出來。”
    “瓦萊裏婭，你的運氣還真是好，居然讓你找到了一位有潛力的血月子嗣。
    不過阿拉裏克子爵已經承諾了，隻要我把你的腦袋送過去，那個血月就歸我處理。”
    瓦萊裏婭手中出現一把陰影螺旋刺劍，這是她辛苦培育的血器，是她男爵實力的底氣。
    “莉莉絲，你想招來穿刺庭嗎？”
    “協助一位利用月淚指環的血月，瓦萊裏婭，是你在破壞規矩。”
    緋色煙霧忽地彌漫開來，瓦萊裏婭低聲對唐恩提醒道：“小心這些煙霧，別吸入太多，緋紅帷幕氏族的緋煙會侵蝕血族的真血，盡快用氣流掃開。”
    “不必，我有其他辦法。”
    血指劍一揮，幾滴鮮血抖出，於瓦萊裏婭唐恩周圍形成屏障。
    棱形折鏡血族技藝版，鮮血棱鏡。
    鮮血變形為稀薄的棱鏡，彼此組合下將緋煙隔絕在外圍。
    背靠著唐恩的瓦萊裏婭眼裏閃過一絲詫異，更深處還有著某種深沉的思索。
    莉莉絲的身影從暗處走出，手裏拖著一條由脊椎骨組成的長鞭，長鞭表麵縈繞著血絲和緋煙。
    “這難道就是血月公族的月之技藝？”
    骨鞭抽動，引動林間的緋煙凝聚為一體，在骨鞭的引導下一同拍向唐恩。
    鮮血棱鏡立時重疊，還是在這勢大力沉的一擊下盡數破碎。
    “太弱了，看來不是。瓦萊裏婭，你連真血的凝練都沒教他嗎？這家夥現在隻是個空有血統卻沒有力量的弱者啊。”
    瓦萊裏婭扶住唐恩，“沒事吧？”
    “還好，她的力量我擋不住。”
    “她的真血凝練程度比你高，交給我來，不過我現在需要血。”
    唐恩看著她，歪頭露出了脖頸。
    瓦萊裏婭一口咬下，吮吸瞬間完成。
    遠處的莉莉絲見狀眼冒怒火，在一團緋煙的籠罩下撲了過來。
    “他的血是我的。”
    恢複了狀態的瓦萊裏婭將唐恩護在身後，陰影蝠翼自背後浮現，如一團墨色般與莉莉絲迎頭相撞。
    兩者交戰的身形極快，一路留下的緋煙和陰影彼此纏繞撕扯，整片林地盡是破壞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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